听我這般說,胤禛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而後道︰「作為男人若連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的本事都沒有,那也沒資格擁有那個女人了。」他說著,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眺望起了遠方,好象在找些什麼。
我听了,則是贊同的道︰「恩,你說的沒錯……
然而不等我把話說完,胤禛忽然就拉起我的手,道了句︰「好多年了,差點就給忘了,走,咱們去看看。」說罷,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拉著我站起身來並快步的往前小跑了起來。
他跑的速度有些快,索性我今天穿著的是馬靴。這要是花盆底鞋這般跑起來,只怕是夠嗆,要摔個半死的
我們就這樣小跑了一小段時間,後頭高無庸巧榮他們自是也跟上的,胤禛本沒說什麼。但當跑得我都開始較嚴重的氣喘時,胤禛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對著身後宮人侍衛道︰「都在那侯著。」
「喳」高無庸他們得了命,自然不敢再跟住,忙停下了腳步,原地等候了起來。
胤禛便又帶著我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才徹底的停下了腳步。
我緩了緩氣,好奇的問道︰「你這是做什麼啊?」他很少相今日如此這般的,如今會這樣,必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他也不多說什麼,只是伸出手來指了指前方。我便順著他的話,往前看了過去——只見赫然屹立著兩棵枝葉格外茂密相偎相依的連理樹,它們這般溫暖相依的造型使它們看上去十分醒目同時也叫人十分喜歡。
走近那兩棵屹立著的大樹,我不禁嘆道︰「這兩棵樹的造型真好,感覺,像情人一般,不離不棄的。」想了想,我又問道︰「這可是有什麼典故?」我想,這麼特別的樹底下,肯定是有什麼故事的。
胤禛聞言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深深的盯著我看了許久。不同于從前他看向我的目光,此刻他的目光里情緒十分復雜,有探究、有質疑之類的負面情緒也就罷了,竟甚至還有種嚴厲審視與探究的感覺。
我與他在一起那麼多年了,即便是與他鬧翻的那些時日,他對我也從來都算是溫柔的,從來都沒有用過這樣他常對著別人使出的眼神看我。
被他這般盯著的感覺可一點都不好,無形的壓迫感充斥了全身。此刻的我徹徹底底的覺悟到他到底是個君王,那氣勢,那威嚴,當真足以令所有或心甘情願,或不得不,但終究是得俯首稱臣的。
被他這般盯著,我渾身不自在極了,卻又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忽然這樣,也便不知該如何出聲阻止他繼續這般。
但很快,猛的,我就忽然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眼前這兩棵樹可是連理樹啊這連理樹預示著什麼,再清楚不過了何況這兩棵樹的姿勢是那麼的親密那麼的溫暖。
而他既然會拉著我一起跑到這來,這兩棵連理樹很有可能就是見證他與真正的那拉嫣然的夫妻情的地方但我居然問他,這兩棵樹有什麼典故?實在是,太不和諧了
我這樣想著,正欲開口說些什麼補救下剛才所犯的低級錯誤,胤禛卻是先行開口了︰「你……」他似乎在斟酌著什麼,良久才終于出聲問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忽然這麼一問,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頓了一小會兒才本能的納悶道︰「什麼我是什麼人?我是誰,你難道還不清楚?你這問題問的真奇怪。」
胤禛卻是認真的道︰「這個問題,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你了。只是,每次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他的這般說詞,讓我的心猛的漏跳了一拍。
我一直以為,那個我曾經很擔心的問題已經永遠的成為過去。從我知道想回現代是沒有什麼希望的,從我下定決心做他的妻子的那一刻起,我便堅信,我就是那拉嫣然,那拉嫣然就是我。這些年來,我也一直很努力的融入那拉嫣然的這個身份,去扮演好她的角色……
可是沒想到,這個問題,終究沒有成為過去。時隔十幾年,聰明如他,終究是發現了其中的端倪︰他懷疑我不是真正的那拉嫣然並且,听他此刻的口氣,他該是在更早些時候就懷疑我不是那拉嫣然的事……
見我不說話,他便自顧自的接著道︰「這兩棵連理樹,是嫡福晉初嫁我的那年,第一次與我一起狩獵時我們一起種上的。那天,她感動于我的舍身相救,也不知去哪尋到了兩株連理樹的苗子,說要與我一起種上。對于嫡福晉,我向來是很尊重的,見這事無礙于什麼規矩,她又那麼的期待,便答應了她。在這樹的底下,埋有我們倆結在一起的頭發。她說,結發夫妻,恩愛兩不疑。」
這棵樹果然是如我先前所猜想的那樣,是他們兩個人夫妻情分的見證。只是沒想到,竟是他們一道種下的樹,還有這般的典故。
接著,他又道︰「你們雖然擁有同樣的面貌,同一個身體,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的。嫡福晉年輕時的性子雖然有些活潑有些直,但嫁給我之後始終循規蹈矩,溫宛賢惠,不曾有任何逾越的地方。她是不可能直呼我的名字,更不可能敢提出要直呼我名字的請求的。」
「同時,她亦不可能因為其他女人的事,與我鬧的那麼僵。即便她心里再不舒服,她亦不會表現出來讓我難辦。她總是完美的做著一個嫡妻該做的事。但是你,諸如此類不守規矩逾越本分的事,卻還有很多。」他說著,又一次定定的看著我,道︰「所以,雖然覺得匪夷所思,但我敢肯定,你並不是我真正的嫡福晉。」
他的這番話,讓我的手不由的握起了拳頭。原來,我的演技有那麼差哦。但仔細想想,這些年,好象確如他所說,我在扮演那拉嫣然時的破綻是很多的,畢竟,我是個現代人。只是從沒有人對我提出質疑,我也便自以為很完美的繼續演著那拉嫣然的角色。
與此同時,我也注意到了他此時此刻刻意強調的對那拉嫣然的稱呼︰他不像平日里喚我時那樣的直喚名字嫣然,而是稱呼她為嫡福晉。他這顯然是,在刻意區分我與真正的那拉嫣然。
我原本還天真的想,他最多就是懷疑,懷疑我不是真正的那拉嫣然。而他如果只是懷疑,我還可以雄辯一下,畢竟那拉嫣然的那場大病是足以改變許多的。也許,包括人的性格。
可他現在這話說的,是那麼的肯定,那麼的無庸質疑,讓那麼了解我的他深深覺悟到一個事實︰睿智如他,是非常肯定我不是那拉嫣然的,並且他有十足的把握深信這就是事實。
如此,任何辯解的話听在他耳里,都是狡辯——事實上,也確實是狡辯罷了。因為我確實不是那拉嫣然,只是這個問題解釋起來,還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如此,還不如痛快的承認。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個問題既然無可逃避,那就直面的去解決它吧
我只是很奇怪,奇怪既然他早就有所察覺,並且深信我並不是真正的那拉嫣然。那今天這個問題,他為什麼不早點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