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海辰俊的劍刺進海辰浩的胸膛的時候,皇後剛好趕到了那里,看著這一幕,她捂緊了嘴巴,才沒有讓自己大叫出聲,只是心中卻多了幾分悲涼,眼淚最終還是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入宮三十年,她沒有哪一刻如此刻般如此悲痛,也許很多人認為他們的交戰只是旁人的事罷,但是對她來說,哪怕這兩人都不是她的孩子,可是她還是感覺悲哀。
宮中事並沒有他人想的那麼齷齪,也不如孩子眼中的美麗,沉沉浮浮一生,她有的不過是孤獨後的悲涼,悲涼後的枯寂。
可是此刻,那顆枯寂的心卻再次震動,只為了這世間的無情與曾經的歡笑,原本還是粉雕玉琢的兩個孩子,原本還搖搖晃晃地在她的宮殿中爬走,可是此時,一人已經消逝,一人卻已經陌生的她再也認不出原來的模樣。
這是否就是這個皇宮所要的結局?哪怕手中有著再多的鮮血,看到此刻,她還是無法不惋惜,也許曾經就是一個錯,只是錯過一生,她再無回天之術,只好就此錯下去罷,也許等到結束的那一天,她才能夠解月兌。
「浩兒」皇後喊了一聲,奔了過去。
海辰浩艱難地轉過了頭望著跑過來的皇後,眼中神色莫辨,卻陡然多了幾分溫情,也許就是他也不曾想到,這個總是刻薄地對待他和他母妃的女人,卻留給了他在這個世間最後的一絲眷戀。「浩兒?」她不曾這麼叫過他任何的一位兄弟,但是現在她卻這麼喊了出來。
「皇額娘?」海辰浩喊著,只是聲音卻低不可聞了,海辰俊的那一劍刺透了他的心髒,此刻他還能夠站著也只不過是強撐著罷。
皇後走了過去,抱住了他倒下去的身子,眼淚打在地上,砰地一聲,碎成了無數片。她不恨,也不怨,只是心痛,心痛這一刻生命的消逝。
海辰俊靜靜地站在那里,手中的劍砰地一聲落到了地上,濺起了一絲血花,卷起幾分悲涼。
如此算是結束了罷?只是為何他的心中卻無半分的歡喜?抬頭看著天空,海辰俊突然感覺一陣窒息,這個就是皇宮,他的家,可是他卻從未感覺過家的溫暖,從未。
如今他站在這里,整個海辰國最高的地方,可是他卻陡然失去了方向,今後的路他不知該如何走下去,卻不得不走下去。因為這一生,他始終都無法逃避。
也許這個就是最好的結局罷?海辰俊笑笑,只是他卻明白從此刻起,有些事情變了,就再也無法挽回。
老頭子至始至終都未出現,而海辰俊也是在進入這個宮殿時才明白,老頭子並未住在這里,而這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幌子。嘲諷地笑了一聲,海辰俊陡然轉過了身去,也許這就是屬于皇子的悲哀吧,一生都被他人所掌握,而自己的抗爭也只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一場戲。
後面的事情,海辰俊都沒有參與,他只是靜靜地呆在自己的屋中,靜靜地想著自己的心事。雖然大家都驚奇他的死而復活,可是經過這一件事情之後卻沒有人敢提出質疑,也許他們只是怕了罷,可是海辰俊卻知道,他們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而已。
同一天,如妃失蹤,宰相告辭,宋家的一位當權者頂上了宰相的位置,所有人也都明白了過來。
海辰國的混亂在那一刻便徹底平息了下去,盡管還有一些海辰浩的同黨引起了一些事情,卻不過是些小打小鬧,激不起太多的風浪。
海辰俊順勢成為了海辰國內最有權勢的皇子,這個消息時隔五天便傳到了天月國。而當秦寶兒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手瞬間僵硬了一下。
「這個算什麼?」秦寶兒不知道,可是她卻知道自己的心很痛很痛,他沒死,她很開心,可是那段時間她的難過又算什麼?像耍猴一樣,逗大家一笑嗎?
秦寶兒不知自己該有什麼反應,看著海辰風眼中的愧疚,她最終搖了搖頭,「你走吧不要再回來。」
海辰風的嘴張了張,可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這個局是海辰俊早就料到的,可是他卻無能為力,海辰風最終還是退了出去,靜靜地離開。
成落恨不得打他一拳,可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青筋在手背上蔓延,最終他大喊了一聲,「回去告訴你的哥哥,如果他不能給寶兒幸福,就請他不要再糾纏寶兒,寶兒今後的生活,由我照顧。」
海辰風的身子頓了頓,但是最終卻沒有回頭,徑直走了。他急著回去找海辰俊,他和寶兒之間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夠解釋清楚,所以他必須得離去。
只是他的心中卻有著太多的不確定,寶兒的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看著那一抹蒼白的容顏,他最終明白他們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可是結局已定,要挽回已經來不及了。
秦寶兒怔怔地坐在屋中,紫晴和齊青都擔憂地看著她,他們都看得出來前段時間寶兒是強裝堅強,可是現在卻是徹底的心灰意冷。
也許死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愛人之間的隱瞞和背叛。
「姐姐。」紫晴擔憂地喊道。
秦寶兒沒有動,恍然不知身外之事。「姐姐。」紫晴再次喊道,卻被成落攔住了,成落在海辰風走了之後,便進了屋,看著屋中的寶兒,他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疼痛了起來,他恨自己,為何每一次在寶兒悲傷的時候什麼都不能做。
「讓她靜一靜吧。」成落低聲說道,紫晴和齊青看了他一眼,眼中都是擔憂,成落拉著他們靜靜起身,自己則守在了寶兒的門口,這一刻他不會再讓寶兒獨自承受這所有的痛。
秦寶兒靜靜地坐在那里,她怎麼會不明白,皇權從來都是最無情的東西,手足可以相殘,父子可以相恨,親人可以相離,愛人可以相間,哪一樣不是人間最悲慘的事情?可是哪一樣又不在皇權中顯露地淋灕盡致。
她不恨海辰俊,也談不上怨,至始至終,他做的對他來說都是對的,旁人無法分說,也無由分說,心中只剩下滿滿的無奈。但盡管不恨,不怨,他們之間還是多了一些東西,又少了一些東西。多的是前路的坎坷,少的是心間的無間。
也許這些在他們相識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罷,只是他們不曾多想,也不敢多想,現在的這個結局也許是他們最好的歸宿,只是滿心的無奈卻無從訴說,只好作罷。
「成落你回去吧,我沒事。」秦寶兒抬頭看了一眼成落,勸說道。
成落搖了搖頭,沒動。秦寶兒站了起來,走了過去,和他一起坐到了門邊,望著天空,「你說我和他之間……」後面的話沒有問出口,秦寶兒便住了嘴,成落只是靜靜地听著,兩人之間瞬間便沉默了下來。
「你和他……」成落接了過去,看了一眼身邊的寶兒,見她臉上並無激動的神色才再次開口,「只能看你們各自的想法了,也許這只不過是你們的一個坎,跨過去了,便也就沒事了,他……定會來找你。」
秦寶兒搖了搖頭,「有些事情,做了便是做了,錯了便是錯了,再回首也只是無奈,我和他之間隔了太多太多,現下這樣冷靜地想一想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成落只是嘆息,他不知該怎麼接這句話,只好默默地將眼楮投向天空,看著天上的雲卷雲舒,心卻開始怦然心動。
「你說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成落問。
秦寶兒沒有接話,同樣望向了天空,良久,他們才嘆息一聲,「也許只是為了看一看這漫天的雲朵,享受一下春天的氣息罷。」
說完,兩人都相視一笑,秦寶兒拍了拍站了起來,「你也好好休息罷,我到院中走走。」
成落沒有再堅持,目送著她的離開。
果然是春天來了,院中的花朵也開始了綻放,秦寶兒一路走去,看盡了萬紫千紅。許久都不曾這樣好好瞧過這花,這雲了,秦寶兒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原來春天早就來了,而她只不過是辜負了而已。
望著遠處,秦寶兒的目光仿似穿過了厚厚的雲層望到了海辰俊所在的地方,「你現在的心情如何?是否也如我這般,念,卻萬般無奈,想,卻人事已非?」
靜靜地沿著牆角走去,這牆中埋藏了無數的故事,有些歡笑,有些愁,卻正是人生百態,交疊不休。
「爹爹,曾經的你是否也如我這般為難?如遇同樣的事情,你會怎麼做?是斷亦或不斷?亦或就如此罷,只等著時間的消逝,然後了了一生?」
此時,誰都沒有答案,而秦寶兒只是就這麼走著,仿佛走到了現代的街頭,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再也不曾想過這個世間的事,可是她心中卻清楚,這里有太多太多讓她放不下,也不願放下,哪怕回到曾經的街頭,心卻仍舊遺留在某個時空,再也回不去。
這是否就是爹爹曾經的所思所想?留著這個建築,望著現代的風景,心卻甘願留在這個時空,只為了某些人,某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