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老听了她的計劃,知道她又要離開,神情有著一瞬間的失落,不過他們很快就揚起了笑臉,「這樣也好,以後你們要是得空了,就常回來看看。」
說這句話的時候,王天霸的娘聲音是哽咽的,听得秦寶兒有想哭,但她還是使勁地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們,一有空我就會回來,爹娘也要好好照顧你們自己。女兒不能陪在你們身邊盡孝是女兒的錯,所以爹娘,請受女兒一拜。」
說完,秦寶兒便跪在了地上,地還是泥土鋪的,很是有點坑坑窪窪,但是秦寶兒卻不在乎這麼多,因為她的心是感激的,對于這兩位老人,她一生都將充滿感激。
兩老趕緊將她扶了起來,為了不讓現場的氣氛變得沉重,王天霸的娘指著那桌上的菜說道︰「寶兒不如就吃了飯再走吧,你看,我馬上再去炒幾個菜,我們一家也很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
秦寶兒看著那暗沉的天空,雖然她知道她應該馬上就走,可是她卻實在無法辜負他們兩老的心意,便答應了下來。餐桌上每個人都努力地笑著,盡量不讓自己的悲傷流露出來。而秦寶兒也是努力地將飯菜塞進自己的口中,她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味兒,但是她的心中卻充滿了溫暖,這一段飯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
等到大家都吃完之後,秦寶兒看著兩老,將一部分銀子掏了出來,「爹娘,這些還請你們收下,寶兒不能為爹娘做些什麼,只能讓爹娘過得衣食無憂,這樣寶兒才能稍稍放心。」
看著那打包的銀兩,王天霸的娘有意推月兌,王天霸的爹爹更是嚴厲拒絕,可是秦寶兒還是堅定地將包袱放在了桌上,「爹娘,我這一去還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如果爹娘連這點孝心都不讓寶兒進的話,那麼寶兒在外面又如何安心?」
秦寶兒的這番話最終打動了兩老,他們兩人看著這個亭亭玉立的女兒,心中有著萬分的不舍,可是他們也知道她的為難,知道她身上的重擔,所以還是含淚接了下來。
此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了,今晚的夜色不是很好,整天天空一片漆黑,但是秦寶兒的心卻很溫暖。走出兩老的房間,秦寶兒再次跨上了馬,她盡心地在兩老房子外邊布上了一層防護的結界,對于兩老,她能夠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雖然她很想將兩老帶著一起去她爹娘那邊,可是前路太過于危險,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任性讓他們為自己再次受苦。
猛地掉轉了馬頭,秦寶兒漸漸消失在夜空中。而房內,兩老默默地注視著那離去的身影,老淚縱橫。直到天色蒙蒙亮了,兩老還是沒有睡覺,只是靜立在窗前,直到人聲的響起。
走出王家村的秦寶兒,再次踏上了流浪的路。爹娘住的很遠,所以她更加得加把勁。這一路過去,很辛苦,在沒有找到客棧的時候,秦寶兒必須露宿荒野,在沒有糧食補給的時候,秦寶兒必須自己找尋食物。
但是這些她都不在乎,只要知道自己的爹娘好好的,那麼她也就好好的。就這樣奔波了將近三個月,秦寶兒最終來到了那個山谷。
靜靜地站在山谷的外面,看著那層熟悉的結界,秦寶兒顫抖地撫了上去。這里邊有著爹爹的味道,深深地嗅了一口氣,秦寶兒將馬放生了,然後自己緩緩走入了其中。
而谷內的秦大仙心中卻是一動,等他推算到有人走了進來之後,先是一陣緊張,後來便是滿心激動。
「月荷,月荷,寶兒她回來了,寶兒回來了。」听到秦寶兒的叫喊,所有人都奔了出來,劉月荷更是一把抓住了自己丈夫的衣服,「你……你說什麼?你說誰回來了?」
成落也是一臉專注地看著秦大仙,紫晴和齊青此時也到了兩老的跟前,看著自己的爹爹,眼圈有點泛紅。他們生怕自己听錯了,生怕听錯了,心一瞬間變得沉重了起來。
秦大仙看了一眼眾人,堅定地說道︰「寶兒回來了,是我們的寶兒,她回來了。」
听到秦大仙的確認,所有人的心都飛快地跳動了起來,劉月荷更是有了一瞬間的眩暈,幸虧秦大仙將她扶住才沒有倒落在地上。
紫晴一把拉住了齊青往谷中走去,這谷很大,要走到谷口,怕是也需要半個時辰,可是他們等不及了,他們連一刻鐘都等不及了。
而遠處的秦寶兒,感受到內心的激動,更是飛快地往谷內趕去。兩邊人馬最終相遇了,見著那熟悉的面孔,見著他們眼中的激動,秦寶兒飛奔了過去,撲進了那早就為她準備好了的懷抱。「爹、娘」
秦寶兒動情地喊著,秦大仙和劉月荷只是笑著應著,激動地不住拍著秦寶兒的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三人都很激動,旁邊的成落他們也是一臉的感激,他們知道他們的寶兒沒有死,他們知道。可是原來雖然知道,但到底只是一份希冀,現在真正看到寶兒的時候,他們才發覺自己的心又再次活了過來。
等到他們三人分開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看著哭紅了鼻子的秦寶兒,成落張開了雙臂給了她一個擁抱,這個擁抱無關風月,可是他們兩人的心卻靠得緊緊的,因為他們知道,這一刻的記憶將伴隨著他們一生,永遠都無法再忘卻。
紫晴和齊青也不甘落後,緊緊地抱住了秦寶兒,「姐姐。」他們叫喚著,秦寶兒紅著眼楮模了模他們兩人的頭。紫晴和齊青都長大了,也長高了,看著他們兩人,秦寶兒露出了一抹笑容,「紫晴、齊青,好久不見,都快想死姐姐我了。」
紫晴和齊青都破涕而笑,拉著秦寶兒往家中走去。一路上六個人,他們臉上都掛著滿滿的笑容,不管在外邊漂泊了多久,只要回到家,那顆不安的心便鎮定了下來,因為他們知道從此以後他們的身邊不再是一個人。
回家的日子總是溫暖的,雖然很多時候家人之間會有些小摩擦,可是卻無法抹去它本身最為純淨的美。谷內養了很多小動物,雖然與世隔絕,卻有著一份獨特的幽靜。看著眾人關切的目光,秦寶兒將後來發生的事情細細地說了一遍。
眾人听了唏噓,成落也是緊緊地看著秦寶兒,當他听到秦寶兒將忘情水給了雪之後,心中更是為這個女子憐惜。她從來都是如此貼心地為了他人著想,可是卻不曾料到將她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寶兒。」成落喊著。秦寶兒卻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你什麼都不用多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做不到那麼自私,如果我不抹去俊的記憶的話,那麼兩國之間很有可能再次起戰爭,而那是我最不願見到的,我不能因為自己一個人的幸福,而毀壞千百萬家庭的幸福。」
秦大仙點了點頭,為有這麼一個女兒而欣慰,可是與此同時,他也在為了自己這個女兒心疼。從小到大,女兒就是捧在他手心的珍寶,可是女兒坎坷的一生,卻讓他徹底心疼了,而他卻只能在旁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劉月荷緊緊地抱住了秦寶兒,愛情的傷痛她又怎麼會不懂?曾經她和秦大仙就是這麼走過來的,如今看著自己的女兒,她才會更加心疼。
「寶兒,那手鏈……」秦大仙的話只說到了一半,可是眾人卻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秦寶兒低下了頭,將伸了出來,那手腕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秦寶兒將手鏈的事情說了出來,秦大仙也只能長嘆,他早就推算到了會有這麼一天,可是卻萬萬沒想到會來的這麼早。「那麼寶兒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想留在這里陪著爹娘一起生活。」秦寶兒說完,所有人的眼楮都亮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秦大仙說著,滿臉笑容。而劉月荷更是一把將秦寶兒拉進了自己懷里,眼中充滿了淚花。
紫晴和齊青在旁邊歡呼,成落更是怦然心動。能夠和寶兒一直住在這里,平平靜靜地過完一生,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即便不能成為她的男人,可能能夠就這麼守著她,他也已經感到滿足。他不忍心再讓她為難,他知道她的心中不僅僅只有他,也不可能只有他,所以他便裝著糊涂,只為了能夠守護她一生。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秦寶兒時常會想起海辰俊,想起白雲峰,甚至那個幾度幫她度過性命之危卻無緣得以見面的神秘大夫,她都會時常想起。
海辰俊是她在王天霸之後結識的第一個男子,一度讓她心動,而又一度讓她心痛。而對于王天霸,秦寶兒有的永遠都只有愧疚,對于他的死,秦寶兒的心空落落的,這一生她到底辜負了多少人?
秦寶兒已經想不清了,但是她還是要努力地活著,努力地活著,因為她知道在這個世上,還有一些人會因為她的死而痛苦一生,所以她必須得活著,活得好好的,這樣才不至于讓這虧欠積累地更深、更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