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寶兒站在旁邊,看完了這一切,也傷了一身,握緊了自己的雙手,她抬頭仰望天空,「為何?為何老天要讓我再一次承受這無法承受的痛?」
可是整個世界都是空空蕩蕩的,除了寂靜,還是寂靜,望著那透著絕望的黑,秦寶兒慢慢蹲下了身子,用雙臂抱緊了自己,將頭埋入臂彎。
「為何?王天霸你到底是為何?從相知到現在,我從未承諾過你什麼,可是你為何卻能夠為我做到如斯?世人不是都說人是最自私的?可是為何你卻要打破這個常規,在你的心中你是否怨過這個世界?怨過我……」
想到這里秦寶兒的心口陡然一痛,淚水終于流了下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明白自己雖然極力想要活下去,想要在這個世界中活出精彩,可是在她的心底到底還是少了一份歸屬感,雖然一直努力地找尋著這個世界,可是卻永遠都是一個旁觀者,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徘徊,落下了一地的傷。
跌坐在地上,望著那再一次變得沉寂的天空,秦寶兒心口的痛卻如同那沉寂的天空般,濃的再也化不開。
前世今生,到底何處才是自己的歸處?
秦寶兒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中,如果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如果這里所有的人都只不過是自己人生中的過客,那麼自己又是誰?
載著這沉重的痛,沉重的愛,又怎麼忍心離去?在這個世界中自己已經有了牽絆,而那個世界,自己卻永遠都無法忘懷,那麼自己到底是誰?徘徊在兩個世界中的靈魂,到底哪里才是讓你棲息的地方?
望盡天涯無歸處,驀然回首,秋風再起,落葉飄零,卻始終凌亂不了那盛滿了天空的傷。
我到底應該是誰,秦寶兒還是唐晴?秦寶兒問著自己,可是那緊鎖的眉頭中卻再也找尋不到一絲答案。抬手想要抓住什麼,可是,這滿世界的空寂,留下的只不過是落寞。
在手中流過的歲月,流進了那莽莽群山中,落下一聲嘆息。
心頭涌上了深深的疲憊,秦寶兒閉上了雙眼,是否就這樣沉睡下去,忘記所有的一切,忘記前世,忘記今生,也忘了這整個世界。
可是就在這時,那聲聲的呼喚卻傳了過來,秦寶兒陡然睜開了雙眼,迷茫地看了一下四周,空氣中似乎傳來了暴動,那聲音仿佛拼命地要打破這個世界的沉寂,一絲絲慢慢地滲透了進來。
「是誰?是誰在喚我?」秦寶兒慢慢站起了身,迎著那聲音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急,過往的一切在眼前浮現,她那緊鎖的眉頭也緩緩舒展了開來,「你到底是誰?」
秦寶兒朝著天空大聲地喊了一聲,那呼喚的聲音始終沒有停止,就這麼沉沉地落在了秦寶兒的心田上,讓她再也無法忘記。
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落入口中,泛著絲絲的苦澀,秦寶兒跑了起來,她拼命地想要去找尋這個呼喚的人兒,可是濃濃的霧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跑得累了,秦寶兒跌坐在地,听著那聲聲的呼喚,她的心頭陡然涌起了感動,執著的傷落在心頭,讓秦寶兒都快忘記了呼吸。
眼前的世界似乎滲透進來了一絲光亮,漸漸地,漸漸地整片天空都亮了,照在秦寶兒的身上,趕走了周身的落寞,也帶來了無盡的溫暖。
聲音就這樣迎著秦寶兒的身影飛了過來,落在她的心田,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是海辰俊。」秦寶兒驚喜地起身,「是海辰俊,真的是他。」
秦寶兒的眼中有了光亮,她伸出自己的雙手,慢慢地、一點點地去觸模那一抹光亮,漸漸地光透過手心找到了地面上,落下了一道暗影。
拋下滿心的擔憂,秦寶兒終于笑了出來,是真的明白了吧。即使徘徊在兩個世界,即使仍舊有著心傷,可是她到底是知道了自己的歸處,面對著他的執著,秦寶兒明白她今生是無論如何都放不開了。
迎著聲音快速地向前跑去,漸漸地秦寶兒仿佛看見了那一抹憔悴的容顏,「海辰俊。」就這樣喊了出聲,秦寶兒的眼中浮現出了淚花。
海辰俊的身子陡然一怔,望著那微微張開的紅唇,他遲疑地將耳朵湊近了秦寶兒的嘴邊,「海辰俊!」
這一次,聲音無比清晰地傳了出來,海辰俊激動地抱住了秦寶兒,無比憐惜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寶兒!寶兒……」
一聲聲的呼喚,終于讓秦寶兒打破了那個詭異的世界,緩緩地睜開雙眼,海辰俊那無比焦急而又擔憂的容顏就這樣映入了秦寶兒的眼中,終于承受不住,秦寶兒痛哭出聲。
海辰俊的身子陡然一僵,「寶兒,你怎麼了?寶兒……」
秦寶兒搖了搖頭,埋在海辰俊的懷里,就是不肯抬起頭來,海辰俊憐惜地拍著她的背,眼中有了深深的疼痛,看著懷中痛哭的人兒,他不知在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他卻明白她當時的絕望,那股從內心發出的絕望。
同樣在黑夜中徘徊的人,望著那股深深的絕望,同樣是心傷。
看著寶兒那哭的顫抖的身影,海辰俊的手猛然握緊,卻驚醒了懷中敏感的人兒,秦寶兒抬起了頭,眼角還留著沒有來得及抹去的淚痕,將手放在那握緊的雙手上,秦寶兒的眼中有著溫暖。
海辰俊怔了怔,緩緩地松開那握緊的雙手,痛惜地捧起秦寶兒的臉,「寶兒,你可知我有多著急,多傷心?」
聲音輕柔而溫暖,看得秦寶兒心頭又是一酸,她怔怔地點了點頭,指著自己的胸口,「我知……你在這里,而我……也在這里。」
海辰俊激動地抱緊了秦寶兒,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懷中,可是這些都還不夠,還不夠。他握緊了寶兒的雙手放入懷中,一點點地用自己的體溫為她趕走周身的寒意,看著她眼底深深的疲憊,海辰俊的心中更疼,可是他不會放棄,永遠都不會放棄,她痛,他更痛,既然彼此都痛苦,那麼就讓他來為承擔吧,用一生的愛去承擔起這份責任與痛。
被溫暖的雙手在海辰俊的懷中顫抖,秦寶兒怔怔地看著他,望進了眼底,也映入了心頭,想必這一生都將無法忘懷了。可是,可是心頭的傷卻仍舊存在,想起王天霸的面孔,秦寶兒的心猛地疼痛了起來,輕輕地推開海辰俊,秦寶兒低下了頭,困難地開了口,「如果……如果,我的心中從此卻多了一個缺口,這樣的我,你……是否還願意與我……相伴一生?」
苦澀的話一說出口,整個房間都開始靜寂了下來,海辰俊不解地望著秦寶兒,眼中有著深深的受傷,「寶兒,你在說什麼?難道……難道我的心你還不懂?」
秦寶兒輕輕地笑了,望著窗邊,她靜靜地開了口,「你知我懂,可你是否懂王天霸為了保護我……死了?」
「王天霸死了!」海辰俊愣在當場,他猛地後退了一步,「不,這不可能,他怎麼會……怎麼會就這麼死了?」
「那晚……我們本來在客棧里面,可是有人卻突然送來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了琥珀花,我因為好奇便推算了一下,結果卻明白了你和海辰天之間的糾葛。看著你們去攔截那些人,我的心中有了焦急,害怕你們會出事,可是前去通知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我便和王天霸一起來到了辰天府,也就是在那里……我們遇到了埋伏,最終王天霸為了救我而死。」
本來應該慘烈的戰斗卻如此平淡地被說了出來,海辰俊卻明白了寶兒口中的那抹痛,他可以想象那戰斗有多慘烈,他明白寶兒當時的心情有多絕望,可是當所有的事情都發生的時候,他卻沒有在她身邊,保護著她。
想到這里,海辰俊的心中涌起了深深的自責,王天霸這個名字注定要成為他們之間永遠的痛,不管是寶兒還是自己,他們都欠著他的一份情,一份永遠都無法償還的情,哪怕今後的路不再坎坷,他們也都將承受著這一身的傷前行。
秦寶兒抱緊了自己的雙臂,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王天霸臨死前的那一幕,心口的痛彌漫了全身,再也承受不住,身子就這樣慢慢地滑落了下來。
海辰俊趕緊過去接住了那一個虛弱的人兒,望著寶兒那蒼白的面孔,心頭有著化不開的傷。「寶兒。」海辰俊急切地喊著。
秦寶兒悠悠轉醒,看著海辰俊那著急的眼神,她虛弱地一笑,「我沒事。」
海辰俊卻是不信,仔細地幫她蓋好了被子,倒了一杯熱茶放到了秦寶兒的嘴邊,「還是先喝一口暖暖身子吧,天氣漸漸涼了,小心風寒。」
溫暖的話語流進了秦寶兒的心中,泛起了點點漣漪,順從地點了點頭,秦寶兒就著海辰俊的手將茶給喝了下去,可是肚中卻仍是苦澀。抬頭看了一眼海辰俊,有些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容,秦寶兒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天空,眼中有著深深淺淺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