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外,秦寶兒和小太監一同走了出去,不過當秦寶兒看到那停在門口的轎子時,臉色一下子變得遲疑起來,回想起,來帝城途中那次痛苦的經歷,便越發覺得口中都要泛出一絲苦意。
小太監在旁邊看著秦寶兒的表情很是不解,走到轎邊,掀開轎簾,躬身等著秦寶兒坐進轎中。「秦算師,請吧。」
秦寶兒尷尬地笑了兩聲,搓了搓手,眼楮四處瞄了一下,突然她的眼楮一亮,看著小太監面帶急切地說道︰「那個,你且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關系到這次進宮面聖,你且在這里站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說完,秦寶兒便跑了,跑時還回頭看了看那個急得要跳腳的小太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跑到大街上的某個角落後,秦寶兒站定,撫了撫自己有點急促的胸口,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路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看著滿街的人秦寶兒心中沒有了主意,「到底該怎麼辦呢?」
突然一個賣笛子的從她的身旁走過,「笛子!」
秦寶兒突然想起了來帝城路上她送給海辰俊的第一個禮物,她記得……當時她也是暈轎,然後……然後海辰俊給她選了一匹馬。
「馬!」秦寶兒驚喜地叫喊了出聲,眼珠轉了轉,一個戲謔的念頭在她的心中浮現。
緩緩走到了小太監的旁邊,秦寶兒裝作為難的看了看低著頭的小太監,有些遲疑地問出了口,「公公,我能不能騎馬過去?」
小太監詫異地抬起了頭,望著秦寶兒的眼中雖然恭敬,但到底多了一絲不解,「這是為何?」
「公公有所不知,早在前天,我便為自己算過一卦,卦象顯示我這個月內都乘不得轎子,否則那跟在我轎子身邊的人近三日內是會遭大禍的。」
說完,秦寶兒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出來,一臉凝重地看著小太監的眼楮,直到看到他突然變了顏色的臉,心中才漸漸地憋出了笑來,不過臉上卻是再正經不過,就連眼神都透著一股真誠的味道來。
秦寶兒一邊偷笑著,一邊看著小太監那後怕的模樣,心中笑得更歡。望著小太監從內心散發出的一絲純真,秦寶兒的心中也漸漸生出了一絲輕快起來,將那進宮的沉悶也稍稍驅離了心中。
小太監被秦寶兒嚇得臉色蒼白,看著秦寶兒的眼中多出了幾絲畏懼,有點結結巴巴地說道︰「那……秦算師還是騎馬罷,只需在宮門前等著我們便是。」
秦寶兒忍不住一笑,將那匹從青橋鎮到帝城途中買的馬給牽了出來,一個飛身便上了馬,拋下小太監他們往皇宮趕去。
皇宮內,皇帝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看著奏折突然便想起了那天見到秦寶兒時的場景,那個不卑不亢的身影,不知為何奪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本不出色的臉上卻因為那雙眸子而顯得不同,就靜靜地站在那里,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皇帝抬頭想了想,眼楮穿過了門外片片宮牆,望進了那廣闊的天空。
就在他沉思之際,德福突然來報,秦小仙來了。皇帝收回了自己的眼楮,淡淡地開了口,「傳。」
「傳秦小仙覲見!」德福高聲喊了出來。
秦寶兒應聲走了進來,入目的第一眼便是皇上那若有所思的目光。秦寶兒趕緊低下了頭,躬身道︰「草民秦小仙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爾為何不跪?」皇帝的聲音淡淡地飄了過來。
秦寶兒心中一緊,緩緩抬起了頭,直視著皇帝,鎮定地說道︰「草民不跪是因為草民曾發過誓,今生只跪天地父母。」
「大膽!」德福呵斥道,但被皇帝給阻止了。
「你說你只跪天地父母,你可知單憑這句話,朕便能治你的罪?」
「草民知道,但草民更加確信的是皇帝不會因為此事而怪罪于草民。」
「哦,你從何而知?」皇帝嘴角輕輕勾了起來,看著秦寶兒的眼中多了幾分興味。
「因為聖上曾經說過,但凡有本事的人,見朕可不跪。草民自認為雖不是超凡入聖,但至少也稱得上有幾分本事,故而草民認為聖上不會責怪草民。」秦寶兒定定地看著皇帝,眼中滿是鎮定。
皇上有趣地站起了身子,走到了秦寶兒身邊,看著她,「那麼你認為你的本事足夠讓朕都信服嗎?。」
秦寶兒的嘴角浮現了一絲笑容,「聖上不是已經信服了嗎?。」
秦寶兒低頭不語,皇帝笑著重新走回了書案前,擺弄起了當日秦寶兒交上來的紙條,房間一時陷入了寂靜。
「你可知單憑你的這幾句話就可以引起整個帝國的動蕩?」
「草民知道。」
「那你為何甘願冒著被殺頭的風險將這張紙條給交了上來?」皇帝輕輕敲著桌子,等著秦寶兒的答案。
秦寶兒抬起了頭,「因為草民知道這張紙條的分量,草民雖未處于廟堂之中,但卻不願見天下百姓受此劫難。」
「如果這張紙條為你引來了殺身之禍呢?」
「那麼草民定當舍去這身皮囊為天下百姓請命,只是心中遺憾未能盡孝于父母面前,未能償還愛人一世的情誼。」
「你不怨?」
「不怨。」
「好,那麼你是否願意為這天下百姓獻出你的一生?做朕的宰相?」皇上的橄欖枝就這樣拋了出來,意外了秦寶兒,也震驚了所有的人。
德福緊張地看著秦寶兒,心中不解為何皇上會對此人如此重視。
秦寶兒心中卻十分遲疑,對于為官她心中確無半分遐想,只想著游遍天下,領略這大好河山,卻從未想過要將自己束縛于一處。本想著將心中的想法給說出來,可是看著皇上的神情,秦寶兒擔心這拒絕的話一出口便會引來皇上的猜忌,這帝王的心思是誰都猜不著的。
可是如果答應下來,秦寶兒心中卻是有著千百個不願。本就不是當宰相的料,即便是,她也不願干。「只是這話該怎麼說出口呢?」秦寶兒一時陷入了沉思。
房中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德福看著那糾結中的秦寶兒很是不解,若是換作旁人,能夠得到皇帝如此的重視,早就滿心歡喜了,可他怎麼見著這個秦小仙卻是滿臉的不願?
這樣想來,德福的心中對秦寶兒的看法又悄悄發生了改變。
沉默的不止秦寶兒一人,本以為秦小仙一定會滿口答應下來的皇上,看到秦寶兒那遲疑的臉色時,眼神募得沉了下來,「如果此人無法為朕所用,那麼就是毀了他,也不能讓他帶著那一世的才華成為朕的威脅!」
這樣想著,皇帝的神色中便帶了一絲冷酷,映著這冰冷的皇宮,生生讓人心中生出了幾分冷意。
秦寶兒感受著上面皇帝散發出的威壓,心中百轉千回,只是她的背脊一直都挺得直直的,不曾露出絲毫的畏懼。
「如果草民不願,不知聖上會如何處置草民?」秦寶兒看著皇上淡淡地問出了口。
德福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頭看著皇上,眼中有著深深的擔憂。
皇帝則是哈哈大笑了一聲,看著秦寶兒,眼中露出了危險的神色,「不願?既然你都能夠為百姓請命至自己的生死于不顧,為何朕讓你當朕的宰相造福百姓卻是不願,難道你所說的為百姓請命竟是假的嗎?。」
「不!草民確能夠為百姓請命,只是草民生性愚昧,無法承擔宰相這一重職,故而不敢應承皇上。」
「好一個愚昧,這麼說來,你是堅決不願了?」皇帝看著秦寶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是,草民不願。」秦寶兒的臉上露出了堅決的神色。
此話一出,四目相對,兩人眼中都閃現著決絕,整間房間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德福悄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心中對秦寶兒多出了幾分擔憂。
良久,皇帝轉移了自己的視線,靜靜地開了口,「好,既然如此,那麼朕要你答應朕一個條件。」
秦寶兒詫異地看著皇上,眼中閃出疑問。
「朕要你立誓今生除了皇族不能再為其他任何家族效力,如果皇族受到什麼劫難,爾需竭盡全力進行解救,如爾無法做到,將受一世折磨。」
皇上的話一出口,秦寶兒便陷入了深思,第一條她到是不擔心,本就沒有加入任何家族的打算,便也不會為任何家族效力,只是對于後面的幾條她卻猶豫了,皇族的復雜與黑暗,相信只要是看過電視或電影的人都知道,如果她卷了進去,那麼今後的日子,想想便知會有多艱難了。
只是如果她現在不答應的話,恐怕自身難保。想到這里秦寶兒抬起了頭,「好,草民答應,只是草民也有個要求,不知皇上是否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