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落下,拜師大會也正式開始。
但是從那之後的幾個時辰里,桃漫漫也從最初的愣,到中期的傻,然後就變成了最終的僵。看著站在大殿上依舊款款而談的空虛子,和周圍聚精會神听他廢話的師兄弟們。她忍不住抬頭瞅了瞅快要西斜的太陽。
起初她也就以為自己的那位‘神級’師傅最多也就是隨隨便便的先客套兩句,誰知到了最後他竟然將他修行的五百年里,大到懲處各色妖魔,小的扶大嬸回家的事情都通通講了個遍。而她的名字,他老人家卻是只字未提。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拜師大會,還是吹牛皮大會阿?!
低頭看了眼自己兩條如同注了鉛一樣的雙腿,桃漫漫覺得自己簡直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人。平白無故給人家做了台階也就罷了,為什麼她還要像傻子一樣站在這里?
轉頭亂瞟時,她無意瞅見那位在台上已經開始明目張膽打瞌睡的空靈子,桃漫漫就嘴角抽搐。低聲將‘太空虛’剛剛罵完,還沒來得及直起身板,就瞥見一道冰凜至極的目光朝自己所站的位置掃來。
桃漫漫身子一怔,趕緊將頭壓低。片刻後感覺到那道目光終于從自己的身上消失了,她這才敢將頭微微的抬高一點。用眼角瞅向剛剛目光瞥來的地方,只見一個身穿一襲獨特黑衣的男子,面無表情地站在空虛子的身旁,一雙好比鷹眼的黑色眼眸從上至下的審視著周圍。
看不出年齡的臉上,薄唇微抿,眸光猶如冰錐,讓人一觸就會覺得全身發冷。桃漫漫挑了挑眉,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男子就應該是那位一直沒有見著的第二位師叔,空雲子了吧。
長的蠻好看的,就是太冷了。暗自慶幸自己今日要拜的師傅不是他。要不,她桃漫漫不是被他給嚇死,也至少得凍死。桃漫漫想起剛剛他瞥來的那一季眼神,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終于站在台上的空虛子終于吹完了。咳了咳嗓子,看向站在最後的那抹白色身影道︰「桃漫漫,上前受禮。」
「……額。」桃漫漫一愣,感覺到四周的目光‘唰’的一下全看向自己,恍然回過神來抬頭看向空虛子。
空虛子沒想到桃漫漫會站在那里除了茫然的之外,竟然不上前跪拜自己。老臉也頗有些掛不住了,干咳一聲,語氣也重了一些︰「還不趕快上來受禮。」
「弟子遵命。」桃漫漫無語,捏了捏發酸的雙腿,低著腦袋向前走去。可是剛剛踏上一階台階,雙腿就像是軟綿綿的棉花,‘咯 ’一聲跪在了地上。
周圍先是寂靜,後是轟然一笑。眾人看著桃漫漫的眼里,也微微帶上了少些譏諷。畢竟有一點修為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跪在台階上的那名女子既沒有半天修為,就連修煉的天資也很是一般。真是搞不懂空虛子花了五百年好不容易找著了一個徒弟,怎麼還是這幅模樣。
站在一旁的沈逸雲蹙著秀眉,冷眼掃了圈眾人,剛想邁步將跪在地上的桃漫漫扶起來。只是剛邁出去一步,他就意外的看到桃漫漫竟然雙手一攤,將頭叩在地上。再次揚起來的小臉也沒了平日里嬉笑的和剛剛緊張的樣子,墨色黑瞳竟沒有一絲慌張,反而是出奇的穩重和鎮定。
桃漫漫淡然地瞥了眼那些看自己笑話的眾人,輕啟薄唇,聲音不大,卻句句鏗鏘︰「桃漫漫自知自己沒有過人之處,能拜在師傅的門下,也是承師傅之恩。所以弟子當然要像師傅敬三拜九叩之禮,以謝師傅知遇之恩。」
話畢,桃漫漫又向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看著站在上方瞅著自己發呆的空虛子和已經再無聲響的眾人,她這才悠然起身整了整身上的道袍,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她這樣做,既給足了空虛子面子,又斷了那些看熱鬧人想用剛她那一跤做文章的念頭。想笑話到她頭上?那也得有那個本事不是麼?
最先回過神的空虛子率先仰頭哈哈大笑起來,諷刺的掃了圈剛剛嘲笑過他徒弟的那些人。走下台階欣慰的拍了拍桃漫漫的肩膀道︰「我就說我不會看錯人的吧,我的徒弟又怎麼可能會讓他人看了笑話。」
「那是當然,只要師傅你別怪我冒然嚇到您老人家就好。」桃漫漫一反常態,乖巧的答道。
「怎麼會,你師傅我什麼大場面沒見過。」空虛子得意洋洋的答道。
桃漫漫符合地點頭笑了笑。也不在多說些什麼,跟在空虛子的身後踏上了台階。
接著空虛子想自己拋來的眼神,桃漫漫合衣跪在地上。耳旁傳來了空虛子底氣十足的聲音,回蕩在大殿的每個角落。
「入我靈雲,苦修其身。漫漫,這苦,你可受得了?」
「受得了。」
「幾日下來你應該也明白,我派並沒有那些實際規矩,日子即是清閑卻也很是清苦。雖比不過蜀山,青雲那些大門派,但也基業百年,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願意。」
「那好。」空虛子開懷大笑,長長的兩縷白眉此時他的心情,像似愉悅地抖了三抖。轉身看向依舊站在原地不動的沈逸雲,開口說道︰「宮鈴。」
「是,師尊。」沈逸雲側身將宮鈴雙手奉上,用眼角瞥了眼低著頭的桃漫漫,臉上的神情明顯說明他還在剛剛他這位小師妹易于常態的反應,感到詫異。
桃漫漫感覺到沈逸雲游離在自己臉上的目光,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趕緊對他燦然一笑,微吐粉舌,用俏皮笑容示意他不要為自己擔心。
沈逸雲沒想到桃漫漫會突然看向自己,身子猛然一怔。見她匆匆對自己一笑,又匆匆的將頭低了下去了。他才覺得這般頑皮的女子,才像自己見慣了的小師妹。好笑且又無奈的微搖了搖頭,將宮鈴遞到空虛子的手上,轉身退了下去。
二人的舉動,旁人看不清。可是卻沒逃過空虛子的雙眼,頗為深意的看了眼注視著桃漫漫的沈逸雲,眉頭不禁微微蹙起。
他心里雖是希望漫漫能幫逸雲敞開心扉,過得開心一點。可是……空虛子輕嘆了一聲,手持著銀色宮鈴,揚聲說到︰「漫漫,你接了這枚宮鈴,以後便是我空虛子的弟子。今日為師就賜名于你,以水為輩分,漫漫為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