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的人已經離開,眾人也沒必要在陌雲天那張黑臉下繼續待下去。禮貌性的寒暄幾句之後,就帶著門下的弟子離開了。
片刻之後,剛還人滿為患的大殿上此時只有陌雲天等人還站在原地。
吩咐師兄弟先回房,陌藍靈才走到陌雲天的身旁。得意洋洋地挽起他的胳膊,道︰「父親,我就說過那個丫頭就算知道了也不敢說出來。你看看她剛才那害怕的樣子,簡直是把修真之人的臉丟到家了。」
「你的鐲子呢?」陌雲天沒有接她的話,反而將話鋒轉到一旁。
「鐲子?什麼鐲子?」
「就是上次你在這里撿到的那個銀鐲,拿出來給我看看。」剛才桃漫漫站在自己面前說的那番話,陌雲天都是字字听到心里。
之前他一直認為這個丫頭最多就是空虛子那個老家伙在市井之地隨隨便便拉來沖面子的徒弟而已,可是今日一看陌雲天才發現這個名叫桃漫漫的女子並不會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回憶起她當時說的那些話和平淡卻目不轉楮望著自己的樣子,陌雲天平生第一次有了做賊心虛的念頭。不過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自己也不會像個矛頭小子那樣沉不住氣。可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丫頭在剛才的做法,會在空虛子等人的眼里覺得她都是個不想把事情鬧大的膽小鬼。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的知道,那丫頭在望著自己時雙眸燃起的氣憤和仇視。能在自己有這麼強烈的想法下還能隱忍的這麼好,光是這一點,他就更加堅定要除掉她的想法。
就像狗一樣,會叫的狗不怕。偏偏是那種不會叫的狗,才會讓人心里產生恐懼。因為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在你轉身時撲上來咬你一口,而且打死不會放口!
想起那個和自己達成協約的男子,陌雲天就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不僅沒有給自己辦成事,還將自己給泄漏了出去!自己步步謹慎卻算漏了這一步,所以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嗎?
瞅了眼支支吾吾沒有回答自己的陌藍靈,陌雲天陰沉著臉說道︰「是不是丟了?」
「也,也不是。」
「那是什麼?」自己女兒肚子里的花花腸子別人不知道,他這個做父親的還能不清楚麼?狠狠地瞪了眼低頭裝傻的陌藍靈,喝斥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說完,就邁著大步離開了。
看著自己父親滿是怒氣的離開,站在原地的陌藍靈就滿是委屈。她想追上去,但是……還是算了吧。
就像陌雲天了解她一樣,陌藍靈怎麼會不了解她這個父親真正的為人呢?想起他臨走之前瞪自己的那一眼,陌藍靈在原地就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
天上,正在御劍的沈逸雲回頭看了眼身後淺眠的桃漫漫。長長的眼睫在她的臉上剪出一排好看的陰影,只是……此時的她似乎在夢中也很不安心。睫毛微微抖動,秀眉微蹙。根本沒有平時里嬉笑調皮的樣子,反而讓人覺得她如同一個脆弱的玻璃,一踫就會碎。
心中莫名的揪痛感讓沈逸雲想要抬手撫模她的眉心,可是最後抬手卻變成了低嘆。如果桃漫漫此時是醒著,她一定能被沈逸雲此時溫柔又心疼的雙眸迷的神魂顛倒。
「漫漫,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孩?」沈逸雲苦澀地自問自答。
幾個月的相處下來,他以為自己已經走入了她的心中。可是到了今天,他才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他也越來越懷疑,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樣子真的是桃漫漫的性格嗎?以為她大不列列,所以才會遇到什麼事情都會不放在心中,然後開心地對著每個人微笑。但是——這樣是她真的性格所致,還是她將自己包裹的太深?
心里像出現了一條莫名的裂縫,頓生的苦澀讓沈逸雲突然覺得很沒有安全感,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夠好。讓她覺得他無法保護好她,所以她才會讓自己像站在了一團迷霧中,漸漸的迷失了自己。
沈逸雲不知道昨夜她被人劫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為何又會孤身出現在大殿上。更加想不通的是,桃漫漫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他不是沒有好奇,也不是沒有擔心。自己想問卻又心疼她一臉疲憊的樣子,所以……「唉。」
「師兄,你也在生我的氣嗎?。」
沈逸雲被突然醒來的桃漫漫嚇的一愣,看著她明顯因為一夜未眠,而雙眼通紅的樣子。他就忍不住地抬手用指月復輕輕撫了撫她的眼皮,道︰「對不起,我吵到你了。」
看著沈逸雲這樣溫柔的神情,桃漫漫側過腦袋躲開他還放在自己眼上的手掌,小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不想因為他剛才那樣與平常無恙的舉動,而纏上自己心悸的那股悸動亂了心神。她知道自己這樣會讓沈逸雲覺得尷尬,所以將話題轉到了別處︰「師兄,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我為什麼之前要在蜀山上說那些話的原因嗎?。」
「好奇。」沈逸雲如實的答道,收回的手掌卻讓他內心如錘擊般莫名疼痛。
「那為何你卻不問?」
「想說,我相信你自然會說。」
「那你也覺得我是因為怕事,所以故意那樣說的嗎?。」想起空虛子臨走時怒氣匆匆推自己的那一把,桃漫漫的心中苦澀至極。
「你這樣做,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原因。」
桃漫漫笑了笑,側過頭去看身邊飛過的那些雲彩。現在的天色已接近午時,不同于空虛子和那個帶著馬面具的神秘男子。沈逸雲御劍的速度雖不慢,但卻沒有他們那樣讓桃漫漫害怕。
看著那片已被染成金色的雲彩,桃漫漫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觸模它們。可是就算模到了,手心里也只沾上一片水霧。
美,觸模卻永遠無法得到。
悲涼地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看已經在手掌中凝固的鮮血。桃漫漫不禁笑了起來,笑的讓她這麼想掉眼淚。笑的——讓沈逸雲差一點就將她擁入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