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良久之後，夜澈突然笑了起來。站在下方的魂天道微蹙了下眉頭，側在兩旁的手掌也微微攥了起來，隨時準備運氣。
夜澈的身份，魂天道自然知道傷不得他。可是，這並不代表自己就得站在這里讓他活活的打死不是嗎？
緊盯著上方笑的高深莫測的夜澈，魂天道已經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
可是就在他以為夜澈要動手的時候，事情出現了意外。看著他慢慢抬起來的手掌，然後襯在他的下巴上。魂天道就不禁愣了愣，不知道他在打什麼樣的算盤。
不過，他也並不打算放低戒備。畢竟這個年紀不大卻高深莫測的夜澈，他自己一向都看不透。
坐在上座的夜澈不是沒看見他這種微妙的反應，心里忍不住冷笑一聲。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他道︰「魂天道，你來魔界多久了？」
魂天道皺眉，他怎麼都沒想到夜澈會在這個時候問自己這樣一個事不關己的問題。看著他，停頓了一會兒才答道︰「已有一千年前了。」
「一千年，的確不算短了。」
魂天道不語，不知道夜澈這樣的話是個什麼意思。
夜澈勾唇笑了笑，白皙的手指在白瓷杯沿上輕輕摩擦，低垂的眼眸讓人看不出他此時內心的任何情緒。像說個再不過平常的事一樣，在魂天道這樣的注視下慢慢地說道。「這一千年里，你的確為了魔界做了很多事。而且也順著他的意思，一直跟在我的身旁。可是，你有一點似乎到現在都還不明白。」
「這個，老臣還望少主名言。」夜澈話中的‘他’，魂天道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誰。自己來魔界的這些年來，他都沒有听過夜澈稱呼魔君為‘父親。’
「我相信他讓你跟著我，也就是你從此應該听命與我的意思吧？可是魂天道，我自認為我也待你不薄。為何你到現在都不把我當主子看？難不成我在你心里就這麼不配？」
夜澈輕描淡寫地語氣讓魂天道的眉頭都如麻繩一般緊緊地皺了起來，慌忙中雙手抱拳道︰「老臣從來都不曾這樣想過，如果少主您不信，老臣可以發毒誓以表衷心。」
「那你為何總是用他來壓我？」夜澈挑高了眉頭，墨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快速的殺意。「是不是你覺得只有他能指使你？」
「少主您誤解了，老臣並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個什麼意思？」夜澈將雙臂環在腦後，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的那只老狐狸。
「老臣剛剛言語中可能有冒犯少主，可是少主您也要相信，老臣這都是為了您好。」
「繼續。」
「桃漫漫那個女子除了是修真界空虛子的弟子以外，她身上還帶有封印的魔眼。既然少主之前已經交代過老臣不要去再想這魔眼，老臣也做到了。可是，現在她來了魔界。若是魔君在此，也會想將魔眼尋回的。」
夜澈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也只有他這樣的廢物將那破東西當成寶貝。可是……」
魂天道抬頭看向他。
「可是你也知道這次是我帶她來這里的，我已經說了她是我的客人。難不成你想現在動她，損我顏面嗎？」。
「可是……」
魂天道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夜澈向他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就是想說你自己動手，到時候會表演一出向我領罪的戲碼出來嗎？魂天道，都一千年了。你總是弄這些無聊的東西，你不厭嗎？」。
「那少主……您的意思？」
「不如這樣，我們做個交易可好？」他既然這麼想讓桃漫漫死，那就別怪自己早有準備
魂天道蹙眉，不解地問道︰「交易？」
夜澈點了點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魂天道的身邊，佯裝神秘地湊到他的耳旁低聲說道︰「飛雪這兩字，您可還有印象？」
「你」魂天道的身體一下被夜澈說出來的這句話而弄的緊繃了起來。
夜澈瞥了眼他這樣的神情，唇邊揚起一抹冷笑。「原來你還記得她阿，那個女人也真是可憐。愛了你那麼久，就為了你這樣的人，到現在都不願意去投胎。」
「……她，她現在在哪里？我尋了她一千年都找不到她的蹤影，為何，為何你會突然這麼說？」當初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魂天道心虛全亂。
之所以來魔界，也就是為了報仇和尋找她的靈魂。可是，一千年過去了。他連她的影子都沒有見到而且尋找她的事情，這麼多年來魂天道誰也沒有告訴過。為什麼夜澈會知道這些事情？為什麼他會說出剛剛那樣的話出來？
魂天道的茫然無措讓夜澈覺得舒服，他悠哉地走到一旁的椅子，找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以後才看著他開口道︰「她現在很好，可惜不想見你。」
「為什麼？」
「這個，你得問她而不是問我。」
「你……是在騙我對吧？飛雪已經消失了一千年了，若是個正常人早就輪回很多次了。」魂天道看著夜澈佯裝無奈的樣子，忍不住咆哮道。那句‘她很好，可是就是不想見你。’一直在他的大腦里回蕩
「就算你不信我的話，這個……東西你還認得嗎？」。夜澈從懷里拿出來一枚用紅線系著的翡翠，然後在魂天道徹底愣神的眼前晃了晃。
魂天道伸手就想奪過來，不過夜澈卻早些他一步又將那塊翡翠裝進了懷里。舒服地翹起二郎腿，揚著嘴角看著靈識已經不穩的魂天道。
本來這個秘密，自己是想在日後對付魂天道的時候再用。不過他既然這麼頑固不化，那自己也願意先毀了他的心智再說
敢動漫漫的心思者，都得死而魂天道，夜澈的唇角則笑了起來。與其讓他這麼痛快的死，還不如活著折磨他。
他就是想想看這個一向忠心耿耿的人，在這之後會怎麼選擇。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下來，可是與之前的氣氛截然不同。夜澈成了主宰者，而先前毫不退讓的魂天道則頹敗了下來。
感情阿，還真是個壞東西。誘人，又會毀人。
良久過後，夜澈開口問道︰「考慮的怎麼樣了？」
「能不能讓我先去見見她？就算，就算躲起來也好，我只想看她一眼。」魂天道自然知道夜澈先前給他說的那個交易指的是什麼，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拿這樣的事情要挾他。
飛雪，是他永生的弱點，也是唯一的弱點。
在她面前，魂天道可以什麼都不要。
夜澈搖了搖頭，「不行。」
「為何？」
「你也說過，她早就該輪回轉世了。即使我幫她拖到了現在，可是她的魂魄卻很弱。你難道想讓她察覺之後，一氣之下魂飛魄散？」
「不，不是。」
「那就先幫我辦好事情，漫漫她只在這里待三天而已。」
「只是這樣？」魂天道當然不會覺得夜澈這麼好說話，就算自己不去動她，桃漫漫的安全也輪不到自己來插手。
「我就欣賞你這股聰明勁，當然也不會這樣簡單。」夜澈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你也知道她現在修為不低，可是全然不懂怎麼運用。本來吧，我也想過要親自教她。可是後來一想，我學的都是魔界的修為方法。若是一個不小心教錯了，那可不得了。所以我的意思，你明白的吧？」
「……明白。」魂天道抿緊了嘴唇，他就算現在來了魔界。可是以前也曾是修真界出名的奇才，夜澈的意思不就是想讓他親自教導那個丫頭嗎？
沒想到阿，沒想到。自己一開始一心想要她的命，現在卻成了這樣的結果。
魂天道挫敗地嘆了一口氣，不過還好，至少他現在知道飛雪是還在的。就算夜澈說她現在不想見自己，但也證明了她並沒有忘記他對嗎？
「那就好，明日開始吧。」夜澈很是滿意這樣會妥協的魂天道，然後說道︰「我累了，你退下吧。」
「可是……」魂天道猶豫。
夜澈掃了他一眼，「等以後你讓我滿意了，我自然會將你帶去見她的。」
「……謝少主。」夜澈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魂天道自然不會在去說些什麼。
飛雪你等我，你等我給你解釋清楚。
之後的魂天道又向夜澈行完禮才離開房間，坐在椅子上的夜澈看著這從新回歸安靜的書房，唇邊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用手指壓了壓自己的太陽穴之後，夜澈突然發現自己很想那個丫頭。
「漫漫，你現在已經睡了嗎？你知不知道今日我為了你做了多少？」
隨意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長袍，夜澈從椅子上起身向他的房間中走去。
看了眼那個本屬于他的房間，見里面油燈依然亮著。夜澈壓低聲音，向身旁人問道。「她睡了嗎？」。
素沒有想到少主會用這樣溫柔的聲音問自己，微愣了一下低頭答道︰「應該睡下了。」
「我剛出去的一會兒，沒人打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