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小姐，你回來了。」褚璣剛出電梯，楚雲琤正好從辦公室出來迎了上去︰「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的。」
「肯定是要來的。」褚璣黑白分明的眼楮四處一轉，轉角處的水晶花樽里一束盈盈盛開的馬蹄蓮很是鮮亮，不會是還有人天天送花來︰「這花……」
「每天準時有人送來，很想知道是誰送來的。」楚雲琤看她一臉平淡的表情，比去北京之間略帶急躁的神情好了很多，每次從外面回來她總會是安靜不少。只是不知道外面是有什麼能夠吸引住的她，能夠讓她這麼短的時間就能緩解自己的情緒。
「送來就收下，每天這里有束馬蹄蓮還是個不錯的主意。」褚璣踩著高跟鞋進了辦公室，不過十分鐘的時間里面就彌漫出濃郁的咖啡香氣。
「雲琤，你進來一下。」片刻之後里面就傳來褚璣說話的聲音。
「好的。」楚雲琤答應著進去，褚璣桌上放著一摞文件︰「這些文件是需要我簽字還是只是要我再看看？」
「需要你過目，趙先生和秦先生已經看過了。有兩項已經付諸于實施，只是需要你再次確定一遍，因為數目不大但是工程還是覺得很繁瑣。」楚雲琤有些為難地站在門口︰「昨天扈式公司的扈林輝先生打電話過來，說要是你回來了最好能夠通知他一聲。好像是有個新的合作項目需要你們見面以後才能定下來。」
「我知道了。」昨天剛剛和陳君君回家，到了小區門口就看見扈林輝那輛惡俗的寶馬停在那里專候著自己。害得陳君君幾乎是要說自己跟他有什麼了，陳君君每次都喜歡大驚小怪的，要是真有這件事還不被宣揚的全世界都知道。
「褚小姐，這是今天早上有人送來的一張卡片。說是等你回來就要我馬上交給你。」楚雲琤拿出壓在辦公桌筆架下露出一角的卡片︰「我問他是什麼，他說你看了就知道了。」
褚璣很頭痛，只要是回到這里就會遇到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好像怎麼樣都擺月兌不了，反倒是在北京的幾天，專心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才是最爽快的時候，也不會有人來指摘自己對或是不對，就算是錯得沒有一點余地可講也是好的。
可是回到這里就不同了，無數雙眼楮都在盯著自己。還有數不清的口舌，都說是犯小人才有了口舌之虞，難道自己又是在不經意之間犯了小人？天知道自己左右究竟盤踞了多少小人，要不怎麼會有這麼多事情一刻不停地環繞自己左右。
「行了，我知道了。」褚璣端詳著卡片前後三遍，怎麼會是這個顏色。沒有人會知道在自己心底最喜歡的顏色，就是這種被人稱作俗艷的色彩。會不會是誰送來的婚帖？那幾個人還沒有到小登科的時候，不會叫自己剛從北京回來就要去參加什麼婚宴吧。真要是這樣的話，說什麼都不去的。
雋秀飛揚的字跡，還真不像是現在這些用鍵盤和電腦的人能夠寫出來的。褚璣帶著一絲玩味地笑意打開，好像是在學校里幫人收到那些慕名而來的求愛信，而自己永遠是沒有這些東西的。絕緣體，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短短十個字就寫在這張字帖上，褚璣順手放到一邊。誰又在玩這種文字游戲，沒有開頭沒有結尾。只是十個字的正文，想要說明什麼問題。
明明是放下卡片，翻看著楚雲琤放在桌上的文件，手卻是在不經意間觸踫到那個小小的卡片。忍不住又拿起來，這種卡片有點像那種懷舊商店里出售的手工制品。褚璣順手拿起自己的筆，模仿起上面的字跡來。這種字體以前還是見過的，極好看的行書字體。現在還有這樣的人？
「看到我留下的卡片了？」電話響起來，褚璣剛拿起來那邊的說話聲就是帶著和風細雨一般的笑聲︰「沒有開頭沒有落款的卡片很心煩？」
「你哪位？」褚璣目光飛快從卡片上收回來，這個人怎麼會有辦公室的電話。
「北京之行收獲不少，我請你吃飯算是給你接風洗塵。」那邊淡淡笑著︰「不要總是繃著臉，我喜歡看你笑起來的神情。」
「先告訴我你是誰。」褚璣看著來電顯示。這個人的電話並不熟悉。
「見面不就知道我是誰了，我接你下班。要是你先走了，我說什麼也要找到你。」那邊幾乎是帶著笑意掛斷了電話，好像有意要在褚璣面前炫耀自己得意洋洋的神情。
褚璣放下電話，真是不知道這群人究竟是要干什麼。真是不知道這種無時無刻不在盯著自己有什麼意思，一定要把自己變成一個透明人這群人才肯罷休。
「褚小姐。」趙暉推開門，看到一幅叫人大惑不解的情形︰褚璣坐在辦公室後面，雖然是面前放了一摞厚厚的文件，但是看著就覺得莫名奇怪。平時也不是沒見過褚璣在辦公室里面的樣子，但是這次就是覺得有問題。
「嗯，什麼事？」褚璣抬起頭，手里的筆扔在桌上︰「你叫人送進來的月末匯總我看過了，沒什麼問題。已經是到了月中，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就按時送到銀行打到每個人賬戶。」
「這個月的分紅很好，我想大家都會很高興。」趙暉看褚璣沒什麼話說的樣子，準備要往外走。
「北京那邊的狀況也比剛開始幾個月好多了，開會的時候我看過他們送上來的賬目。」褚璣叫住了他︰「我想年底的時候，他們會有更好的經濟效益。可見一開始我們做的決定還是正確的，只要是能夠真的用心付出的話總是會有回報的。」
「你要是不說的話，我還真是不好問你。因為那邊幾乎是屬于單項的聯系，尤其是在不知道前路如何的時候，你居然拿出那麼一大筆資金去做這種很冒險的投資，當時我們都是很擔心在接下來的時候會發生什麼樣的意外。」趙暉在沙發上坐下︰「我發現你的冒險意識其實別我們都要強得多，而且投資的眼光也很準確。」
「我也是踩著石頭過河，哪知道前面的路是好是壞？」褚璣自嘲地一笑︰「我還記得你們剛開始听我說起這個項目的時候，對我都是帶著仇視的目光。好像我要是不能保準不會賠錢的話，就根本不要去想該不該做這個項目。」
「那時候是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在冒險，你敢在北京那麼一個娛樂資源極其發達的城市里面，再去弄一家新的娛樂傳媒公司。這就不是普通人能夠辦的事情。」趙暉靠在沙發上，褚璣待客的總是一杯剛煮好的咖啡。趙暉拿出煙盒看了看又收了起來︰「再說你要是板起臉的樣子，我們誰還敢說半個不字？」
「好像我就像是母老虎一樣。」褚璣臉上的神情叫人覺得這時候真是個普通女人，尤其是帶著半是嗔怒半是笑的樣子，若果是換了別人的話趙暉還會覺得沒什麼，可是這個人偏偏是褚璣。平時看來這個女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怎麼今天就變了天了？
「這個好像是跟你沒什麼關系。」趙暉喝了口苦澀的黑咖啡︰「你就像是你常常喝的咖啡，聞起來香喝起來苦，但是品到最後的回甘誰也比擬不了。」
「不要給我上哲學課，我很不習慣這種語氣。」褚璣笑笑︰「這幾天我不在公司，很多事都辛苦你們了。等過兩天忙完了，請你們吃飯。」
「算了，你還是好好忙自己的事情。吃飯這種庸俗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你還是要看看扈氏那邊送來的報告。他們這個新的策劃書有問題，我覺得這個項目不可行。因為不管是從那方面看都存在很大的工作漏洞，至少不是我們以前自己做的策劃書，能夠將所有會遇到的問題都預見到。香港人的思維方式跟我們不一樣，他們只是在想這怎麼去做好一件事，卻沒有想到在完成工作的過程中，會遇到什麼樣的人或是什麼樣的事情都需要處理。人際關系才是需要很要緊的事情，尤其是在我們這個生存環境中，處理不好各界的人事關系，最後是什麼事情都辦不成的。」
褚璣有點無奈地攤攤手︰「這件事實在我無能為力，你也沒有辦法來解決的一件事。扈林輝不止一次跟我說起過這些事情，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至少在他看來，不管是做什麼都是需要自己做好就行了。我也希望是這樣，可是我做了那麼多最後得到的還是要我去走那些關系。最後我只有放棄。」
「好了，你應該要忙你自己的事情了。我要是再說下去，你會把我踢出去了。」趙暉喝完了咖啡，笑著打開門出去。
褚璣拿起扈氏公司送來的報告，只是看了一頁就想到趙暉說的話。難道真的只是周圍環境如此，就會把原本很單純的事情變得無限復雜起來。還是在這個環境中只能是這樣做事？為了順應環境，才會培養了一批什麼也不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