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的銀杏樹掩映著家門，褚璣按著門鈴。李阿姨很快出來開門︰「這麼晚才回來，喝酒了？」
「沒喝多少。」褚璣還是平時走路的樣子，高跟鞋的鞋跟敲擊出路上咯 咯 作響︰「丫丫睡了？」
「剛睡著。」李阿姨給她已經準備好一盅醒酒的番茄汁︰「喝點番茄汁，要不明早頭疼。」
「謝謝。」褚璣喝了半盅︰「今天你們吃的什麼，上次買的火腿還有嗎？丫丫喜歡吃火腿冬筍湯，這幾天都忙也沒去商場買。」
「火腿還有一半呢，晚上做的西湖牛肉羹丫丫吃了不少。」李阿姨笑著說道︰「昨天你不是說丫丫要去做定期檢查嗎，我抱丫丫到婦幼保健院去了。人家醫生做完檢查說，丫丫各項都達標。而且身高體重是同齡孩子中最好的，不胖也不瘦。」
「我還說丫丫就知道吃，只怕比同齡的孩子要胖了呢。」褚璣很專注地听著︰「總說要自己帶著丫丫去做檢查，結果每次到了時間就是不能去。」
「這有什麼啊，我抱著丫丫去檢查的時候。看見那麼多媽媽都是帶著孩子，那些媽媽一個個像還是懷孕的樣子。你哪里像生過孩子的樣子。」李阿姨打量著褚璣︰「我想你懷孕的時候，肯定也是最漂亮的媽媽。」
「興許是的吧，我都忘了。」褚璣喝完番茄汁︰「阿姨早點睡了，我累了。」怕高跟鞋吵醒了兒子，褚璣把鞋子提在手里踮著腳回了自己的臥室。
身上那件中國紅的晚裝被扔在浴室里，褚璣在花灑下面用力地搓洗著背後的每一寸肌膚。好像唐正亞以前不喜歡自己穿得很引人注目，這條裙子就是那時候買的。因為唐正亞不喜歡，就一直收在櫃子里。這還是第一次穿，沒想到居然還是受到了預期效果。
「我先前指望他寬宏量大，卻原來賊是個無義的冤家！」一面做著SPA，褚璣一面在浴室里大唱著京劇。這可是別人都想不到的事情，想像唐正亞說什麼也是第一老生。要是自己不會唱兩句的話，只怕還真是有點說不過去。
挽著濕漉漉的頭發打開筆記本，郵箱又在叫個不停。里面又是躺著褚璇發來的一封郵件，褚璇想干什麼。從小就被人重視，不管是誰都說她會是最有出息的。一家里的姐妹兩個被那些所謂的親戚，活生生分割成了南北兩極。自己永遠都是反面典型，褚璇卻是讀書好做人好嫁得也好。
那些人都以為能夠攀上褚璇這棵大樹，就有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發達機會。誰也沒想到褚璇嫁人之後，就移民英國了。好幾年前又給父母辦了英國國籍，所有從前指望著對褚璇好了，等她有了錢一定會反哺的。可是這個能夠幫她們的人，也是遠水不能救近火。
褚璇跟他們淡散了好幾年，怎麼在這時候棄惡從善了。還回來準備做個孝子賢孫？好啊，這些人終于是找到提款機了。褚璇願意管他們家閑事，那就管好了。
郵箱里的郵件看也沒看就永久刪除了，還有早上說要楚雲琤發到郵箱里的文案。這才是自己必須要關注的東西。
說是要早點睡，躺倒床上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接近午夜。有人說熬夜是女人的天敵，在自己看來並不是。沒有錢沒有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那才算是最大的天敵。
「媽媽，媽媽。」丫丫從自己的屋子里跑出來︰「媽媽，抱抱……」褚璣听到兒子叫自己，一直以為自己听錯了。不過穿著羊絨拖鞋出來，丫丫光著小腳丫站在客廳里，看樣子像是做夢了，兩歲的孩子知道什麼。
「丫丫，怎麼了？」褚璣一把抱起兒子︰「乖乖，媽媽在這兒呢。不怕不怕。」
「媽媽，丫丫跟媽媽睡覺覺。」丫丫鑽進褚璣懷里︰「想媽媽。」
「好，跟媽媽睡。」褚璣抱緊兒子︰「乖乖，媽媽也想你。」
丫丫抓著媽媽睡衣的衣襟，小腦袋埋在媽媽的懷里拱了兩下就不動了。褚璣抱著兒子進了臥室，母子兩個睡在寬敞的大床上很快入睡。
一大早李阿姨就被一陣誘人的香氣叫醒，揉揉惺忪的睡眼到廚房一看。褚璣少有的沒去上班，在廚房里做著早餐。
「你今天不上班？」李阿姨看她正在煮粥，趕緊將漏勺遞給她︰「那就多睡一會兒。」
「睡不著了，昨晚丫丫非要過來跟我睡。兩個人抱著睡了一夜。」褚璣笑道︰「難得今天休息，我總要拿出點做媽媽的樣子來。要不以後丫丫會說話了，一定會說沒吃過媽媽做的早餐。」
「我說呢，還沒醒就聞到香味了。」李阿姨趕緊盥洗完︰「你做的什麼？」
「冰箱里不是有沒用完的面劑兒嗎？我做了一籠小籠包，再煮了點水果粥。早上吃點包子和粥，對腸胃有好處。」褚璣指指那邊的正在冒著熱氣的蒸鍋︰「好久沒有做過包子了，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你還會做包子？」李阿姨是南方人，對于能夠自己做面食尤其是包子這一類需要發面的東西一直都是視若畏途︰「那你有什麼不會做的？」
「在北京住了好幾年，基本上的簡單面食都能做。至于好就談不上了，我自己比較喜歡廣式點心。那些什麼榴蓮酥，蝦餃什麼的只要去了一定會吃。」褚璣談起美食也是一副老饕的神情︰「就是胃口小了，吃不了兩個就飽了。」
「你如果開個烹飪培訓班也是可以的。」李阿姨幫她擺桌子，褚璣從冰箱里拿出兩個密閉嚴實的玻璃瓶︰「這是什麼？」
「我買回來的醬菜，沒有機會吃。今天拿出來試試。」褚璣有些不好意思︰「每次都喜歡買，買了也沒機會吃。丫丫還小不能吃這個，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李阿姨算是見到褚璣除了生冷僵硬面孔以外最多的一個人，還好他沒見過褚璣上班時候的樣子，要不說什麼都不會相信這個圍著圍裙，笑得陽光四溢的人和那個在辦公室里面冷面無情的女人是同一個人。
「媽媽，媽媽。」丫丫身上穿的是媽媽早上給他穿的和媽媽一樣的親子裝，腳下一雙很軟和舒適的鞋子讓他跑跳自如︰「抱抱。」
「乖乖，媽媽一會兒抱你。」褚璣彎腰親了一下兒子︰「今天媽媽休息，一天的時間都是你的。」
丫丫很高興地拍著小手，這麼大的孩子已經能夠听懂媽媽每一句話的意思。李阿姨接過褚璣手里的飯勺︰「我來煮粥，你抱著丫丫出去吃包子吧。」
「關火再熄一下就好了，放了水蜜桃和火龍果。」褚璣月兌下圍裙，洗過手才算是放心地抱起丫丫︰「乖乖，你在玩什麼？」
「貓貓。」丫丫口里說的貓貓，是一對很漂亮的皮卡丘女圭女圭。
「哦，貓貓啊。」褚璣把兒子抱到餐桌前坐下︰「我們等著婆婆一起吃早飯。」
「媽媽，媽媽。」丫丫很高興不是在晚上入睡的時候才看見媽媽，所以總是把媽媽兩個字放在嘴里叫個不停。
「媽媽在這里，乖乖。」褚璣回頭的時候看見李阿姨已經端著餐盤過來︰「丫丫過來，婆婆拿早餐出來了。」
「包包。」丫丫指著熱氣騰騰的包子︰「包包。」
「媽媽喂你吃。」褚璣拿起一個包子，揪下一點自己先吃了。味道還不錯︰「這是冬菇蝦仁餡的，丫丫最喜歡吃了。」
「你做的包子跟外面賣的還好看呢，真是薄皮大餡的。」李阿姨盛了兩碗粥放到兩人面前︰「要是我，學多久都不會。」
「丫丫，好吃嗎？。」李阿姨看著吃得一臉都是燦爛笑容的丫丫。
「好吃。」丫丫滿是油膩的嘴被褚璣躲過了，小家伙只好自己拿起紙巾擦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