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籌碼，他以為我會心軟。會為了這兩個孩子最後妥協，所以上次還毫不猶豫地進了我的臥室。等著他的是一柄槍，上了趟的槍。只要他敢跨前一步，那麼血肉模糊就等著他了。」褚璣笑笑︰「我時刻等著，就等著他撞上來。沒想到最後落荒而逃。」
「褚璣，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我從沒像今天這樣崇拜過你。」尹俐俐跟她踫杯︰「我想還是若耶那天說的話是對的，你不是一個能夠用普通眼光去看的女人。哪怕是再強悍的男人在你面前最好也要收斂一二，要不最後落敗的還是男人。」
褚璣不置可否一笑︰「今晚那條裙子好看嗎？。」
「買了很多年了，我知道。」尹俐俐笑起來。
「我剛去華中的時候，有一次參加一個官方晚宴，就因為這條裙子後面露背太多，有個男人在我背上狠狠模了一把。當場我就讓那個人下不來台，所以後來想要往上走就是做夢了。」褚璣看著尹俐俐︰「唐正亞以前說這條裙子太暴露了，不許我穿。今天我穿著跟他一起出來，他看得就比別人少？」
尹俐俐失笑，褚璣這個人太冷靜。冷靜到叫人覺得可怕，她的縝密和審慎仿佛是站在圈外去看內里所有的人來人往。而這一切都跟自己有著切身的聯系，只是她依舊可以放下。離得遠遠地看，只是因為這些人和事都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
「什麼時候回去？」尹俐俐看著她︰「真的要轉法國籍？」
「再說吧，我還在考慮。丫丫是英國籍，這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我還在跟他們協商，要不要把丫丫的國籍轉回來。如果不轉的話，將來讀書或者是別的什麼都很不錯，不過還是要問問丫丫的意思，他還小也總有了自己的思維。」褚璣放下酒杯︰「至于我，好像不管是在哪里總是這樣過了。」
「你沒瞧見剛才唐正亞一雙眼楮就定在你身上了，要是你覺得你們還能繼續的話，不如我去捅破這層紙。他是丫丫的爸爸。」尹俐俐明知道這件事不可能，褚璣不可能要一個背叛過她的男人，只是想借著這個人來引出余下的話。
褚璣看著她︰「唐正亞？你說酒話呢，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要是我沒說錯的話，可能這世上的男人除了他還真是沒人這麼了解你。」尹俐俐比起李若耶和陳君君，是這幾個人里面唯一可以讓褚璣說笑自如的人，兩個人脾氣相投還是跟余下的人一樣，因為她說話的時候會讓褚璣覺得不難听，契合情理之中。
「他要是再有外心的話，我替他妻子不值。」褚璣彈了一下高腳水晶杯，一聲脆響回蕩在書房里︰「他剛做了爸爸，可能也看透了不少事情。說的話不足為奇，你少搭理他就行了。」
「既然是這些人都不合適，總該有個人能夠陪著你。」尹俐俐逐漸接近主題︰「這兩年就這樣子在法國，不會吧？。」
褚璣沒說話，只是看著窗外。尹俐俐看到她神情閃爍著︰「不會是那個什麼洋鬼子吧？比爾？」
「時間不早了，你不是等著看好戲的。就該上演了。」褚璣看看那邊的時間︰「忙了一天還不累？」
「真是他？」尹俐俐推開她的手︰「你真看上了洋鬼子了？」
「你說呢？」褚璣抬起頭︰「我會嗎？。」
「會。」尹俐俐扳著手指頭︰「在你跟我說的話里面，比爾出現的頻率超過了戈幀明。僅次于你自己跟丫丫，這是很少見的。另外你放心把自己的經濟狀況交給他的理財師，要知道我認識你以來，除了你自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你的經濟狀況，這點很值得人玩味。還有就是你到大使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比爾跟在你身邊。就連今晚的演出，比爾都坐在我身邊，當然我除了簡單的問候語以外，不通法語。所以你放心他在我身邊坐著，不會泄露你們的關系。」
「你可以做福爾摩斯。」褚璣笑笑︰「睡覺去，收起你的邏輯思維。」
「算了，不打攪你們的甜蜜了。」尹俐俐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褚璣雖說跟比爾沒什麼，但是就是有點不對勁。
「媒婆，你該去睡覺了。」褚璣把她往外推，好像一下又回到以前讀書的時候。還是住在一起的同寢室閨蜜︰「我的事你就別管了。」
「我才懶得管你，你結一次婚我該要給多少紅包？」尹俐俐模了模她光潔的臉︰「就像剝了殼的煮雞蛋，好舒服。」
「你什麼時候有點正形，我覺得應該給你一個紅包。」褚璣笑笑，坐回自己的椅子。手邊的半瓶白蘭地已經告罄，無奈地拿出另外一瓶，通的一聲打開，倒了半盞在杯子里。好像現在除了咖啡就是白蘭地，而且酒癮越來越大。
「喂，說話。」褚璣拿起電話︰「嗯，是我。」
「這麼晚還沒睡，在干什麼？」那邊真的是低沉的男音，不過是法語而已。
「剛才跟俐俐說完事情。」端著酒杯慢慢喝了一口︰「準備看今天的文件。」
「今天的你真是漂亮，就是你們中國人說的艷壓群芳。」那邊笑起來︰「我沒辦法支付這麼高的酬金，你早點睡。」
「我知道，明天到公司開會肯定不會遲到。」褚璣喝了兩口白蘭地︰「行了，不跟你聊了。我要睡了。」
「晚安。」那邊掛斷了電話，褚璣喝了最後一口酒出了書房。
尹俐俐在褚璣辦公室里看著褚璣忙忙碌碌的身影，很有些懷疑自己的工作能力。至少就算是自己平時上班，也未必能夠有這麼高的工作效率。有時候很想問問褚璣為什麼可以給自己找出這麼多事情，甚至可以忙了好幾個鐘頭而渾然不覺。
「你好。」褚璣接通了不停在響的電話，那邊是三樓打來的電話︰「Magge，有位先生要找你。已經在三樓等了半小時了。」
「好的，請他上來。」褚璣翻翻手邊的工作日程︰「小姐，你在這里等了三個鐘頭，有什麼收獲？」
「我就覺得你一直在忙，忙得叫人目不暇接。甚至不覺得你這麼做有絲毫不對。」尹俐俐看著她平靜的臉。
「這就是兩年來我的生活狀態，你說的那件事我根本就沒時間想，至于付諸于實施。」褚璣打開其中一個文件夾︰「你送來的東西，昨天我看完了。還是按照先前說的那樣，該辭退或者是繼續往下安排都可以，至于簽約就不必了。只是要做的是，等所有簽約公司都結束以後，再結束我們的合約。這樣也就是說最少是三年以內，沒有任何公司可以聘請他們。」
「我知道回去以後該怎麼做。」尹俐俐點頭，褚璣這一點就是自己說什麼都做不到的。她可以走到今天這一步，用了多少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
「進來。」褚璣換回了標準的法語，沒有絲毫的切割痕跡。推門進來的是唐正亞，尹俐俐為之一怔，褚璣怎麼會在辦公室見這個人。總不會是自己一語成讖，兩個人舊情未了吧？
「不好意思打攪你了。」唐正亞看了尹俐俐︰「我是來跟你談接下來的演出安排，已經接到好多國家的巡回演出邀請。」
「我知道。」褚璣把合約接過來，轉手遞給尹俐俐︰「你們的演出安排有北京那邊的公司安排，我沒有任何決定權。而且你們的劇目安排不能像在國內那樣，似乎唱功戲要減少。因為外國人不懂中國的古典文化，或者可以這麼說，火爆的開打和花里胡哨的東西更符合他們的審美標準。這一點需要你們慎重考慮。」
「我們重新擬定了演出劇目安排，國內的演員已經在加緊排練。」唐正亞點頭︰「回去，我就把所有的資料叫人送過去。」
「最好再不要接觸你們那什麼王瀾院長，我的員工不需要看人的臉色做事。包括我都不給她們臉色看，沒有拿過你們京劇院一分錢，做什麼要看人的臉色。不知道她弄清楚沒有，沒有我們的工作，你們是不是可以拿到今天的經濟效益。」褚璣喝了口咖啡︰「國內的公司不止一次有這種反應上來，我想要是繼續這樣下去我們有可能要換一家院團，這樣的話損失最大的應該是你們。」
「她的態度問題，我會跟他談。」唐正亞有件事來不及說出來，因為這次演出獲得的巨大成功，自己已經被提拔為院里的正院長。
「是啊，我忘了。你已經是到了第一把手的位子了。」大家彼此認識，褚璣沒有做出任何虛偽矯情的樣子︰「所以你可以質疑她的態度。」
「這需要感謝你。」唐正亞在尹俐俐旁邊坐下，每逢兩人說話的時候尹俐俐只要在場就會覺得異常難受。兩個人那種彼此不著痕跡地諷刺和揶揄，一般人听不出來。只是听出來的人，總是發自內心的難受。那是一種很不愉快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