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里到底寫了什麼?眾人不知曉,西原的歷史上也未記載,根據後世的推斷,想必與後來趙無寒攻饕國有直接的關系。也在這個時候,整個西原大陸上盛傳瑞獸降臨被饕國公一箭射死的傳聞。蘇琴的好奇心被挑起,忍不住獨自就去拜訪皂承,連侍從也沒帶以至于在這段震撼的緋聞中,竟無一人出來作證。
蘇琴的唐突拜訪,對皂承來說毫無任何征兆,于是听到家丁的通報,他楞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讓人領蘇琴進來。心帶邪念,眼角抿笑,當然我們無敵的蘇琴同學此時還不知道她將陷入多大的麻煩里。
帷幔層層,燈影幢幢,蘇琴由家丁領到門前,一度以為是不是走錯府邸,進到古代版夜總會的門了。按捺心中疑惑掀開一層有一層的輕紗帷幔,直入屋內,最後一層帷幔被她拉起後,斜榻上躺著一個勾人的絕色男子,半露胸膛半曲腿,大有氤氳,右上幾案上一個香爐燻得整間屋子輕煙渺渺。
似夢似幻,如雲如霧。只是這個絕色男子不是他人,竟是蘇琴的老相識皂承同學,此同學實在讓人不得不恭維他的騷包。三十幾歲的老男人,家中妻妾成群,無數美少年伺候,如今還能這樣癲狂發浪,讓蘇琴心生佩服。
兩人就這麼兩眼對瞪,均不開口,跪坐在皂承身邊的美少年,手持茶具,目中含情地偷偷瞟了又瞟皂承,扭頭看向蘇琴的眼神卻沒那麼善意,幾分嫉妒幾分厭惡。最後還是皂承打破了沉默率先問她。
「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蘇大人蒞臨本府,有何貴干?」
蘇琴對那伺候的美少年努了努嘴,皂承便伸出手,美少年趕緊起身將皂承扶起,只見皂承拽過美少年,毫無尷尬地嘴了一口,倒是美少年一下子紅透了臉,激情低喊。
「主子……」
蘇琴嫌惡地別過頭。「還請太宰大人屏退左右,蘇琴有事前來請教。」
「喔?有什麼大事竟然要屏退左右?」皂承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蘇琴頓時小宇宙的火花蹭蹭直冒,這個人的名堂真是多得讓人煩。瞧蘇琴的面色不善,皂承又做出一副勉為其難地對美少年。
「讓人送兩杯茶來,你就下去吧。」
美少年卻有些急切地邀功道。「讓奴兒給大人倒茶吧。」
誰知皂承勃然大怒,翻臉堪比翻書,一巴掌就把美少年掀到地上。蘇琴蹙眉環手側在一邊看戲。美少年竟然唯唯諾諾地跪行出去,走到蘇琴身邊時,眼神惡毒地掃了一眼,看的蘇琴莫名其妙心驚膽跳。
這是狗仗人勢還是尋人撒氣?不管他要玩什麼花樣,既然都上門來了,不如就問個清楚。見美少年狼狽離開後,蘇琴開門見山。
「射死瑞獸的是饕國公還是你?」
皂承聞言,繼而躺了下去,一雙眼陰鷙地盯著蘇琴,不緊不慢地開口。「與你何干?關你屁事。」
「好奇嘛。不好奇的話,我敢來打攪大人嗎?大人一天日理萬機,太忙了。哎……」皂承點了點頭,意思是你明白就好,誰知蘇琴話鋒一轉讓皂承始料未然。
「大人忙著尋歡忙著做樂,忙著跟小廝胡搞,忙著四處找麻煩,怎麼有閑暇作答我的問題呢?現今能見到大人,實在是我的福氣我的造化我的幸運我天大的喜悅。為表示我的喜悅我的幸運我的福氣我人生中最大的造化,讓我彈奏一曲助大人興致高昂如何?」
皂承見她詭異的微笑,作勢要取下琴盒,馬上一癟嘴,他可不想再體會一次全身上下除了大腦能思考,其他均不能動的感覺,太可怕了。
于是粲然笑道。「又惱了不是,開個小玩笑嘛。你我相識已久,何必這麼絕呢?」
說著便起身先發制人,一把摟住蘇琴的腰,順手鉤琴盒,誰知琴盒紋絲未動,讓皂承不由大吃一驚,松開鉤住琴盒的手,把蘇琴摟入懷里,看似曖昧卻是緊緊克制蘇琴的行動。皂承心生戲弄,一手反制蘇琴雙手,空出一手勾起蘇琴下顎,輕佻地唱道。
「盼啊盼,盼回娘子盼回娃,想啊想,想回夫君想回家,只羨那鴛鴦不羨那仙……」
他胡唱幾句到是有滋有味,轉而只听到更為雷人的,蘇琴松開拽住琴盒的手,皂承也稍微松了下手,她便掙扎出一只手勾住皂承,似作含情地問他。
「對你愛愛愛不完,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遠。那麼你愛我嗎?。」
太不含糊太不靦腆太不羞澀,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皂承霎時松手,早有準備的蘇琴趕緊抓他站穩,沒想到蘇琴的主動,皂承便轟然摔了下去,兩人姿勢極具挑逗性,同時衣物被彼此抓了個凌亂。
正巧端茶了的家丁穿過帷幔進來,見兩人親熱地抱在一塊,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把茶水放下回道。「主子,蘇大人慢談,普菩茶送來了。」
蘇琴略為尷尬,但是一想兩個男人怕什麼,隨即起身整理下衣服,淡淡地答謝。「麻煩了。」
等她說完,那家丁識趣地退了出去,蘇琴掃了一眼房間,唯一的一張椅子上擺了一個軟墊子,這享受主義的資本家,可她卻徑直朝斜榻躺下,難掩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眯著眼對皂承說。
「你就甭浪費時間了,那瑞獸是不是你帶去的那幫人射死的?」
皂承好整以暇地依在門柱上,順手撩起輕紗揉玩,手勢和眼神極具婬意。蘇琴抬眼看他竟是盯著自己胸口,便風情萬種地喊道。
「爺,你看我美嗎?。」
話說還帶著閃電般的眨眼,皂承反胃不止。撇了下嘴巴不再逗弄蘇琴,兩人各佔不到便宜。「你為何不認為是我射死的?而是我帶去的部下射死的?我看起來就這麼沒用?」
「我以為大人的手太金貴不適合干這些粗活,沒想到大人的騎射功夫如此了得,佩服佩服。既然如此為何要栽贓給饕國公?」
蘇琴幾個高帽子給皂承戴上以後,直奔主題地質問,皂承不悅反問她。「明知道你我不合,既然如此,你干嘛要出使允國?」
「當然是奇國利益為先。」
蘇琴毫不含糊地表忠心,皂承冷笑。「當然是自己利益為先。」
但見如此,蘇琴只好告辭出去,心中駭然,莫非皂承是其他國家派遣打入允國的間諜?想了想也不太可能,那只能說明此人心術不正,隨心所欲,怕是想借瑞獸之時勢,挑起多國之爭,但是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
不幸的是,世間有個東西叫流言,以前孔老頭說苛政猛于虎,但是流言猛于苛政逼死人呀,逼死人,苛政嘛,死了就算了,可是流言這個東西,你死了都牛鼻轟轟地繼續,甚至有些猛料,到幾千年後都還在流傳,譬如秦始皇的老爸究竟是誰?這個謠言的起源跟目前蘇琴同學的謠言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秦始皇的老爸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當了皇帝。但是蘇琴同學謠言很重要,並且很黃很暴力,據說蘇琴同學以琴曲哄騙正直英明的皂承,被拒絕之後,不死心又再次上門拜訪正直英明的皂承同學,欲求歡,誰知求而不得,她便霸王硬上弓。一時間整個普菩城嗡聲作響,緋聞的主角——蘇琴同學遭遇了她人生中非常大的無奈。
允國公的臉很臭很難看。蘇琴忘記了兩個男人也能鳴翠柳,忘記了龍陽君的癖好,忘記了皂承同學的小人與陰險。甚至可以說蘇琴又一次著了皂承的道。
生活是如此多嬌,皂承是如此美好,以至于奇國來的大使都垂涎不已,唉……
允國公的耳朵里充斥了這句話,強烈的佔有欲讓作為情敵的他不得不做點什麼,卻又不能做什麼,雖然允國公的舉動證明他跟皂承的確有99%的可能性有染,可蘇琴這個倒霉鬼,實在是冤得無奈,屈得可憐。莫名其妙地做了一個男人的情敵,好氣又好笑。素聞皂承陰險,今天所受,怕是還沒觸及冰山一角。
無奈的事情還在延續,允國公突然對合縱的態度開始變得曖昧,不如之前那麼堅決。蘇琴很惱火,見過帶情緒工作的人沒見過這麼帶情緒工作的。偌大一個國家竟然頂不過一個見不得光的男寵。于是蘇琴的護衛皆怒由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地準備去太宰府邸砸場子。
當然蘇琴雖然相當氣憤,但是很理智地阻止了奇國護衛,告訴他們,要是那樣做了不是又給人落下話柄嗎?在別人的地盤上惹事是不明智的。那只會讓緋聞變成更大更爆炸性的新聞。她思前想後,便理出了頭緒,只怕皂承一早就布下局來整她的。
解鈴還須系鈴人,怎麼辦?當然只能與正直英明的皂承同學協商協商。人生不就是如此,不是你來就是我往,你不來總不能不許我往吧?于是蘇琴同學為一個叫忍辱負重的詞做下無比精確的注解闡明,以至今後的草根知識分子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領悟,深刻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