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蘇儀卻一肚子不滿,為何不滿?因為他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一個很麻煩的麻煩。所以蘇儀出現了他的招牌動作,模了模肚子以後,對東方的豐國嘆了口氣,這口氣那叫一個意味深重。
有什麼用呢?兵已經發了,人已經走了,剩下的就要看自己如何圓結了。只怕這次黑起真的要跟他決裂了,情誼與榮華富貴算什麼?從底層好不容易爬起來的蘇儀,雖說心中愧疚芥蒂,最終轉身看到自己的舒適安逸的蘇府,黑起誰呀?早拋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黃金萬兩,我助你退兵。關于合縱所需行動的費用,自有人會與你的太宰交涉。」蘇琴平淡地跟豐國公講起價錢。
豐國公一咬牙,點了下頭,而皂承還真是看得目瞪口呆,那吝嗇的呆頭鵝想必是被套住了。只是星國這會出兵到底是運氣的問題還是蘇琴之前就設好的計?這就讓人琢磨不透。
兩人並肩走出王宮時,皂承輕輕地拍了下蘇琴的肩膀,豎了個大拇指。「哎,我又沒機會英雄救美了。」
蘇琴冷哼一聲。「上次我坐牢你還不是沒救我。」
「你這個女人……」皂承好氣又好笑。
忽然邪魅地勾住她的肩。「你怎麼知道我沒救你?」
「對你沒好處的事兒,你怎麼可能會干?」蘇琴甩開他的手。
誰知他又粘了上來,湊到她耳邊,輕聲地說。「親愛的,那天晚上不知道誰在我身下喘氣連連,誰那麼性急,哎呀真是回味無窮……」
蘇琴的臉霎時紅了起來,他的呼吸掃過耳尖,渾身一個戰栗,這個妖孽。豈知她口中說出的話,讓皂承勃然大怒。
「嗯,雖然我沒去過妙仙樓,不過你與里面的男寵應該有一拼。」
「好好好你行。」
連說三個好,可見他現在真的一點也不好,蘇琴也不想挑戰這個男人的底線,以免到時候他又大變身要殺自己。這時等候在王宮外的全能上前對蘇琴行禮。
「主子,戮人來信了。」
接過全能手中的信封後,她深有意味地對他笑了笑。全能竟然全身哆嗦,片刻恢復冷靜對蘇琴問道。
「主子現在是打算回雲客來還是驛站?」
「當然是驛站,能不花錢干嘛還回雲客來。老頭現在也在驛站是不是?」
全能點了下頭,引路攙著蘇琴上了馬車,待皂承要上馬車時,誰知她卻伸手攔住。「這個不是駟車,高貴的太宰大人還是自己坐駟車回吧。」
說完就讓車夫趕著馬兒朝驛站趕回。皂承頓時哭笑不得,這個記仇的小女人。車里同坐的全能卻是一副心神不寧的表情,蘇琴也只是淡然地閉著眼問了一句,頓時讓他更加驚慌。
「九公子現在如何?」
「奴才不知。」全能垂下眼,低眉回答道。
蘇琴一聲冷哼也不再多言,回到驛站時,皂承居然已經坐在她的屋里端起茶碗,見她回來,趕緊起身,給周遭侍從都遞上眼色,馬上眾人消失,僅剩蘇琴與他二人。
這時皂承才不緊不慢地給蘇琴倒杯茶。她好笑地問他。「我們比你先走,怎麼你還比我先到?」
「我以為我比你了解豐國公,怎麼你比我還要了解?」皂承答非所問地反問她。
「今兒,我心情還不錯,你想知道什麼?」蘇琴端過他呈上的茶,心情確實不錯。
皂承頓了頓,眉開眼笑地問道。「親愛的,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你接下來怎麼辦?至于黑起為何領兵攻打豐國的事,你願意給我說也行,不願意隨你。」
蘇琴看到他那雙漂亮的眼,忍不住伸手去模,一想到兩人的尷尬關系,頓時要收回手,哪知皂承卻攫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半蹲在地上,把頭埋進她的懷中。見狀蘇琴趕緊說起緣由把情緒引開。
「戮人去了一趟魚川替我送了一封信。」
皂承抬起頭驚訝地掃了她一眼。「信是給蘇儀的?」
「你認為呢?」
蘇琴不正面回答他,只是反問他,要說信任皂承算不上,應該說兩人的利益相掛,也沒什麼可擔憂了。
皂承起身將她抱起,自己坐在椅子上以後,才將她放在腿上,蘇琴很享受此時的氣氛。只听皂承笑道。
「親愛的,那你現在答應豐國公,準備怎麼幫他退兵?」
「等」
原來戮人私下受蘇琴所托,前往魚川送信至蘇儀,為什麼要選戮人而不選其他人呢?因為戮人的身份是星絮的護衛,回魚川是正常的事情,不管是誰看來都是可以理解的,回去過年嘛,就算是瓊王也只是認為他是回魚川通風報信讓人解救星絮罷了。
最重要的是戮人一定會經過黑起的兵營,因為根據戮人的性子,他會選擇從昭陽到魚川最近的路,肯定要通過黑起的兵營,戮人也知道黑起是蘇琴的門人,也一定會讓他行個方便,自然信的事情就瞞不住,到蘇儀手中時,蘇儀便面臨了一個艱難的選擇。
因為蘇琴的信里要求蘇儀不能攻打豐國,她在豐國的事情也會一並告知。蘇儀是個什麼樣的人?必然利益當前的小人,一而再地受制于蘇琴,肯定心中不快,蘇琴越是要求他不準攻打豐國,他的心里肯定不悅。
此時本來與他就有罅隙的黑起,心中更為不爽,你丫蘇儀算個什麼東西,當初為了自保竟然都不幫他在星基王面前美言幾句,如今蘇琴修信多封給他,而自己卻從未收到蘇琴的信,將心比心,好歹大家都是蘇琴門下出來的,怎麼你要特殊些。
悲催的黑起同學,心底埋藏許久的怨氣隨著人性的劣根,自然被不知不覺中挑起,當然會極力唆使星基王攻打豐國,蘇儀本來不願受控蘇琴,定然不會阻止出兵,大不了蘇琴怪他的時候,責任全部推給黑起,于是事情的結果朝著蘇琴需要的方向發展,直到黑起出兵後,蘇儀才反應過來,大嘆不好。
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這一計「借刀殺人」堪為絕妙,連皂承都不由地多看了蘇琴幾眼,對這個女人的身份感到好奇了,她在魂國究竟是干什麼的?千猜萬猜還是沒猜準,直到後來真相大白于天下之時,又悔不當初。
「既然星國出兵,你卻答應豐國公退兵,眼下你準備怎麼辦?」
「等……」
皂承是個聰慧的人,但是受制于教育的限度,實在不理解蘇琴的等字?頓時有些詫異,但是見蘇琴也不願嗦,他也不再糾纏,心中帶著疑惑地吻了下蘇琴,對這個女人越發不了解。
「你的父母尚在?」
「怎麼你關心我父母,是真打算去提親?」蘇琴跟他打趣起來。
誰知皂承一掃常態,嚴肅地回道。「嗯,你要是同意的話,我就去。」
「呵呵,你可別說笑話了。你那一屋子的女人,我可招呼不起。」蘇琴一撇嘴,嘲笑道。
「你又不跟她們過日子,怕什麼,再說你是我的妻,她們最多是妾,怎會是你的對手?」皂承帶著哄騙地誘惑道。
蘇琴搖了搖頭。「你我露水情緣,我不會是你的妻,你就死心吧。」
「怎麼?難道你父母不同意?」皂承不怒反笑。
「我父母在另外一個世界,有什麼同意不同意的。」蘇琴的眼垂了下去,有些黯然。
「那你家里還有誰?」
「秦伯伯和若哥哥。」
「那你為何還不能嫁給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蘇琴白了他一眼。「別說這些無聊的話,也不用來試探我,不想嫁就是不想嫁,沒這個心情。」
皂承見她不耐煩,也不再多問了,畢竟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精明。
十日過去後,豐國公召見蘇琴,急的不行,問她到底有沒有辦法讓星國退兵。
「大王,不出三日,他們就會退兵,我早已修書到魚川了。」
「那怎麼還沒退兵?」豐國公肥肉橫飛的面龐讓蘇琴差點走神想起中午吃的豬頭肉。
「一來二去,要花些時間,您說這事有些晚了。」
豐國公頓時又氣又惱,又不敢怪蘇琴,只能暗自嘆氣,問她。「黑起已攻下豐國十座城池,這次退兵時候可以……」
蘇琴冷笑。「國公當日不知受何人蠱惑,如今的不被繼續攻打都是幸事了,如何要得回?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身旁的內侍官大吼道。「大膽。」
「既然豐國如此沒有誠意,那就這樣吧,黃金萬兩我也不要了。」
豐國公趕緊對內侍官啐道。「狗奴才滾下去,這里是你說話的地方?」
說完轉頭對蘇琴賠笑道。「蘇大使,是寡人一時昏了頭,要不是星國的楊太史,寡人也不會迷了心。星國太讓人寒心了。那黃金萬兩您還是要收下,寡人可不能再失信了。」
在戰國江湖上,信用還是很重要的,至少是在台面上非常重要,這次豐國公吃了個大虧,更不敢再失信于人,卻無意把背後黑手拱了出來。在王宮外等候的全能再次帶來消息,戮人回到昭陽了。
「主子听說星國三日後退兵,主子是又何妙計讓星國退兵?」全能還是忍不住地問道。
「黑起手下具體有多少兵,我不清楚,但是他能出多少兵,我到是知道,只有五萬。」蘇琴也不隱瞞,直言相告。
「五萬……」全能驚呼起來,只有五萬兵就敢來攻打豐國?
蘇琴睨了他一眼。「星國的將士勇猛好戰,五萬士兵可頂豐國一二十萬不成問題。即使再勇猛,戰線一旦拉長了,補給會有問題,最多佔領十城以後,自行會退兵。」
全能頓時豎起拇指,陰測測地笑了起來。「大人高明,這樣說來黃金是白送了。」
蘇琴不言,只是淡淡地笑著,似有意味地望了一眼馬車外,卻听全能提及老頭。
「神醫老先生前些日子受傷了,怕主子擔心,他讓我不要告訴主子。眼下主子的手中的事情也差不多了,主子抽個時間去看看神醫老先生吧。」
蘇琴蹙眉,老頭怎麼會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