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的蘇琴依舊眼前一片黑暗,反綁的雙手由于血液不流通變得青紫僵硬,滿腳底的針眼讓她實在苦不堪言,然而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這個男人居然沒有威脅她。
「黃金在哪里?」
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問話了,蘇琴搖了搖頭,苦澀的聲調如同遠處傳來一般孱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蘇琴的模樣不像作假,受了這麼苦這麼多罪,她卻沒有一滴眼淚,男人對這個女人的堅韌感到害怕,好在自己有準備,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臉,這樣一來就算她自由以後也不會找到自己的頭上來。
蘇琴察覺到這個男人對她是沒有殺意,只想知道黃金的下落。如今黃金早沒了,如何有下落?總不能在雲國挨個挨個地要回來吧?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這個男人壓根兒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次次繡花針扎在腳底的疼痛,連他這個大男人都看得頭皮發麻。
而蘇琴淒厲的叫喊聲也說明她對痛楚是害怕的,可痛過以後,男人看不到那張籠罩黑布下的臉究竟是如何的扭曲,只知道微微的抽氣聲透出對酷刑的恐懼。
這一天過得如此漫長,漫長得讓蘇琴感到過了很久很久,才被人拖回那間低矮的小黑屋里。被束縛的手得到了解放,而腳卻一直火辣辣的,是不是鑽心的疼痛讓她呲牙咧嘴,卻忍著不敢叫出聲,不是她真的堅強,而是她不敢,這些人下手如此狠辣,只要她稍微申吟一聲,拳打腳踢便落在身上。
第二天,沒有人來給她送食物也沒有人來提她去審訊,第三天依舊如此,蘇琴卻分不清幾天了,她只是覺得很餓很疲憊,虛弱得就此昏睡多次,人的生命是極頑強的,兩三天不吃飯不喝水只是很虛弱,而她越虛弱腦袋越冷靜,考慮出可能發生的一切以後,腦海里竟然浮現了星絮的身影。
她在想他登基的時候是何等威風何等帥氣俊朗,站在他身邊的春陽夫人又是何等的風光,但她所不知的是那個女人比起她的遭遇好不到哪里去。
終于有人來開門了,透過門縫的陽光,蘇琴閉上雙眼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幾個男人的走進來,其中一個探了探她的鼻息,只听那人釋然的口氣說道。
「還有氣,就怕……」
一個巴掌響亮呼過去的聲音,隨後另外一個男人的口氣很是惡劣地說道。「誰他**讓你不給他送水送食物的?」
那人委屈的聲調回道。「大人不是說要餓她幾天嗎?」。
「所以你連水也不給她喝?你們沒打她吧?要是她身上帶有傷的話,就難辦了,到時候大人怪罪下來,你們自己擔待。」
「那現在怎麼辦?」那人擔憂地問道。
口氣惡劣的男人看似他們的頭,只听他說道。「把她弄出去,找個女人來給她換身衣服,待會大人要帶她走。」
那人連忙說是,趕緊指揮身邊另外兩個人將蘇琴架上就朝外走去,一個男人色迷迷地在她的臀部上捏了一把,恰巧被頭兒給看到了,只見那頭兒上去就是一巴掌。
「這個女人是你動的?別他**給老子找事。」
那男人松開蘇琴,捂著臉連忙點頭,另外一個男人只好將蘇琴扛在肩上,此時蘇琴的眼楮才眯開一條縫隙,在男人一步步的晃動中用余光掃了一下,四周毫無聲響,也不像荒郊野外,到像富貴人間的後院柴房一類的。
砰的一聲,她被人摔在床上,從背部傳來的疼痛使她不由地蹙了蹙眉頭,只听那人諂媚地說道。「我去找個嘴緊的丫頭來。」
「那你還不快去,給老子在這里磨蹭什麼?」
頃刻間,房間安靜下來,蘇琴眯著眼看沒有人,這才睜大眼楮四處打量一番,床前一張圓桌上擺了餐盤與茶碗,右側的妝奩看出這個是一個典型給女子居住的客房。透過形狀特異的隔屏有一個布簾子,不知布簾外是通向哪里。
她不敢隨意動彈,只是坐起身微微打量以後,便听到腳步聲漸近,趕緊躺回原樣。雖然嘴唇已經渴得干裂,還是沒有起身去端那茶碗里的水。
進來的一個十五六的丫頭,身後跟著兩個男人,舉起蘇琴就朝布簾外走去,蘇琴不敢睜眼,只能憑他們說話猜測只有這三個人,那兩個男人都是給丫頭打下手了,原來是要給蘇琴洗澡,她覺得很奇怪,抓她的人為何要干這麼無聊的事情,依舊佯裝昏迷。
原本以為那兩個男人也會幫忙,誰知那丫頭等她被放在椅子上以後,就叫那兩個男人出去,此時只感覺那丫頭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衣物給剝盡,雙手從她腋下托起帶進木桶中,水一浸濕雙腳,那噬心般的痛苦讓她不得不睜開眼蹙緊眉頭,佯裝初醒的驚慌望著丫頭。
只听那丫頭說道。「你莫要驚慌,這是藥水可以洗去你身上的污穢與疲憊,一會兒再給你送些粥來。」
蘇琴假裝感恩戴德地說道。「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機會,定當重謝報答。」
那丫頭也是個精人,連忙擺手說不用,可口氣似乎就是讓蘇琴認定她救了自己一般,自然蘇琴也驢下坡地許諾又許諾,這才把那丫頭哄得開開心心,伺候她洗澡穿衣以後,親自去廚房給她端來熱水和食物。
這會兒閑下來蘇琴才問道。「敢問姑娘貴姓?這里是哪里?姑娘從何處將妾身救下?」
那丫頭笑了笑,似乎早已知道她會這般相問,自然有應對之策。「你叫我小雪就是了,我倒是奇怪姑娘你怎會暈倒在大人的府邸後門,尋來大夫才知道姑娘是饑餓乏力。」
又看蘇琴一直不落地走路,腳總是蜷縮著,這才問起原因。「你的腳?」
蘇琴苦笑得搖頭,解開襪褥,只見腳底板密密麻麻的紅色小點,听到她的解釋後,那小雪猛然吸了一口氣,盡管她竭力抑制,卻還是看出她恐懼的戰栗。隨後便听她說還有點事,也不等蘇琴吃完喝完就先跑了出去。
門口有輕微的說話聲,想來是有人看守,接著那丫頭就一直沒回來,蘇琴也安靜地坐在屋子中等候,不知是等候從天而降的白馬王子還是等候恰好的時機逃跑,總之她除了等別無他法,智若他們肯定是知道自己已經失蹤,也會派人尋找。
可是,沒有人會知道她在哪里,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左一句大人右一句大人,就是不知這個大人到底是誰?蘇琴正在揣測是誰,或者說她帶著一點期許,希望童話的故事能發生在自己身上,身披盔甲的王子揮舞著利劍闖進來救了她。
她的王子會是誰?皂承?星絮?還是趙無寒?逐爾她好笑地搖頭,對自己在此時能有這樣的雜念感到幼稚,是啊。女人就是幼稚了才會陷入感情的漩渦中,以為皂承會是自己最好的歸宿,其實不過一直是對內心的逃避,原來也僅僅只是喜歡而已,那個刻骨銘心的男人卻是她難以思及的疼痛,一旦觸踫便有灼燒心窩的感觸。
約莫過了半日光景,來了一個陌生男人,高壯有力,方臉濃眉駁雜,目中凶狠之色難以收斂,對待蘇琴也是一臉凶狠的模樣。看到蘇琴對他不言不語地平靜對視,讓這個男人有些頭皮發麻。似乎這個娘們不好糊弄。
方臉男人抱拳說道。「姑娘要是順服的話少吃些苦頭,把這個套在頭上,待會就放你出去。」
蘇琴點了下頭,沒有反抗沒有疑問,伸手接過他遞來的黑布罩子套在頭上以後,那男人便將她的雙手綁了起來,打算是拉著她出去,看到她的腳未穿鞋襪,雖有些詫異,但見她觸地就要摔下去,也不懂什麼憐惜香玉,直接把她扛在肩上就朝外走去。
屋外熟悉的聲音又來了,是那個審問她黃金的男人。「給她穿上鞋襪,都不會做事了?」
那方臉男人唯唯諾諾地說是,也不放下蘇琴,直接讓人給她穿上,粗魯的動作惹得蘇琴輕呼一聲,審問黃金的男人一聲輕笑,笑聲里有說不出的得意與嘲諷,蘇琴咬了咬牙齒,不敢再吭聲。
大約走了一盞茶的時間,蘇琴被扔到馬車里,那方臉男人對車夫吩咐道。「按大人的意思,送過去吧,弄快點,一會兒大伙就要出發了。」
蘇琴不明白那出發的什麼意思,只能在心中暗暗猜測是不是他們要離開或是要干其他什麼壞事?她是沒機會再見到這個方臉男人了,馬車滴嘟滴嘟前行,偶爾車輪傳來幾聲木頭擠壓的咯吱聲,似乎路程不算遠但也不近,至少在蘇琴昏昏欲睡,差點睡去的時候,馬車停了,外面的說話聲很小,她听不見。
然後,她被帶下馬車送上一個感覺類似步輦的東西上,也許是轎子,她也只能猜,誰叫她看不見。若是她看見的話,那不僅僅是劇烈的反抗,只怕以命相抵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