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樓的包廂里,同樣的地點,兩人心態卻不同了,顏奎望凝視眼前這個不辭而別的混蛋,有怒有氣卻不好迸發,只能無奈又委屈地等候蘇琴同學率先開口。兄弟聚會,空氣中曖昧氤氳,蘇琴面色如常,心思百轉。
對于顏奎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更要與他交情加深,這樣才能綁定一個長遠的安全產品。顏奎沒有等來蘇琴的開口,躁動的他忍不住先開口責問。
「為什麼不辭而別?難道我真的讓你那麼厭惡嗎?。」
蘇琴笑了起來,笑得高深莫測,笑得顏奎神思恍惚。「正因為不討厭你,所以才離開,只是想讓哥哥你有個冷靜。」
顏奎愣了下,想直戳她是女子的謊言,但是于心不忍,蘇琴早已將背來的琴盒放于地上,取出斷琴放在案幾上,席地而坐。錚錚地彈奏起來,口中吟唱。
「子志于四方而無憾,女輕子乃常生,閑時秀珍待人嫁,空余胸懷容世間,雲卷雲曲幾淚落,不求良人守富貴,只願與子搏人生,哥兒啊哥,莫強妹兒數膝歡,只願哥兒放生路,待到他日再言情。雨過秋日冬寒近,望君歡喜莫出愁……」
淅淅瀝瀝的琴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曲詞卻听得顏奎欲淚落幾顆,只見他奮身站起。
「哥哥能明弟弟心志,從今顏奎就是弟弟永遠的哥哥。」
蘇琴一個勾指停了琴,余音繚繞整個飄香樓,守于包廂門前的蘇大一一回復著各個被達官貴人遣來打听的僕人。此曲乃西原不亞于鳳莊的蘇琴所著,今日專為奇王子演奏。一時間輿論漫天飛,蘇琴的大名也跟著被吹上了天。
盛名包裝下的蘇琴在奇國還能不受歡迎?人怕出名豬怕壯的至理名言壓根不作數。炒作才是王道,才是碳酸飲料的刺激,極具辣椒辛嗆的喙頭,讓無數奇國人引頸翹盼,信心膨脹。蘇琴這一石二鳥,博得顏奎的認同與退讓,也給她的仕途之路鋪上了名為「一切可行」的石子兒。
飄香樓一聚之後,蘇琴同學冠上明星光環,馬車所到之處,人民愛戴,排場堪比王侯。于是,自認偉大英明的奇王也不得不提前召見蘇琴同學,畢竟在這個人才堪比金子的時代,一個跟核武器媲美的人才,還不趕緊抓住?那奇王的偉大英明不就毀了嗎?
因此蘇琴同學為西原輿論注解了新說法,做人一定都要敢于出頭,只有出了頭,別人才能看到你價值。當然奇王雖然不是名副其實的偉大英明,卻是真正地想用蘇琴這個人,忌憚她魂國人的身份,于是召見後意思意思地給了蘇琴一個客卿的爵位,便晾在鑫瑯半年之久。
而這半年,星國大將姜樂同學正集中火力地進攻瓷國國都,依照他的計劃再過一兩個月便能拿下瓷國,這個陶土豐饒,盛產瓷器,自給自足的小國家。命運跟姜樂玩了一把什麼叫遺憾的游戲,準確地來說應該是居祿同學的危機四起。
一想到姜樂拿下瓷國,意味著開疆闢土的功勞將會大過他這個僅能耍耍嘴皮子的謀臣,于是可憐的姜樂好同志就被一紙調令召回魚川,星基王笑眯眯地對姜樂好同志說。
「老將軍你在前線辛苦了,接下來的事情就由趙無寒替你操勞了,你就好好在家養身吧。」
原來居祿同學只是在星基王的耳朵邊輕聲地說。「大王啊,姜樂出征時間也不算久,為何拿下多城。偏偏就瓷國王都拿不下,可見其中有私心啊。」
于是姜樂好同志就這樣憋著一肚子,回到魚川對笑眯眯的星基王抱怨。「再過一兩個月,臣便能拿下整個瓷國,為何大王這時召我回國?」
星基王又驚又怒,居祿這個鳥人,這不是玩了姜樂又耍了他大王嗎?但是星基王絕不承認被居祿陰了,只得面露無奈地說。
「武安君能為愛卿解憂。」
某種程度來說,星基王喜歡臣子們有點小矛盾,這樣才能凸顯他的作用顯示他的威嚴,有問題找星基王,有矛盾找星基王,他都能解決。做領導的還是喜歡濟濟一堂,于是這件事便不由作罷。趙無寒帶著兵符再領軍五萬,與之前圍困瓷國王都的另外五萬匯合,共十萬星軍攻打瓷國。
不幸的是,先機已過,瓷國不亡,瓊國國君終于舍得舉起他的手,發出前進的手勢,瓊國大將張尚領兵七萬從瓊國邊境出發,度過延河進入瓷國境內協瓷反撲,可憐的趙無寒同學吃到人生中第一個敗仗。
最後只能退居瓷國以北延河以西,加上先前拿下的重鎮延吉,僅佔據瓷國二分之一的土地,星基王震怒,再發軍五萬朝著瓷國前進,這時已不是拿不拿下瓷國的問題,而是星基王的面子問題,其他人的面子不是問題,而星基王的面子可是大問題。
于是蘇儀便響當當地跳了出來,出使到瓊國昭陽,站在瓊王的面前只問了一句,話意是,瓊國與星國是老鄰居了,如今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國家一定要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嗎?
瓊王的沉默讓蘇儀還是虛汗了一把,只是在三分之一柱香之後,聰明的瓊王便和顏悅色地拉著胖子家長里短地聊了起來,最後笑眯眯地寫了一封信交到蘇儀的手上,讓他轉告星基王,瓊國並不是有意跟偉大的星國過不去,都是瓷國不好,離間瓊星關系,所以星基王他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還是不要跟年輕的後輩計較了。
于是瓊國懂事地趕緊鳴笛收兵,另外給瓷國一個建議,割地賠星吧,給星老大一個面子,不然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弱小的瓷國將趙無寒所守之地全部贈送,星基王大悅,很好很識相。一時之間星基王的腦袋昂著看天,鼻孔看人,心情美得不得了,接下來的日子,蘇儀跟著紅火了一把。
誰讓人家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化解這個死結?不高興的卻是趙無寒,女乃女乃的,敢情把他當猴耍?只是他吃了敗仗沒有發言權,只得憋在肚中,見人還得笑眯眯,有一個人看到了機會,趁勢而上。他就是黑起。
居祿又一次將蘇儀與黑起的命運旋轉起來。因為他眼紅了,眼紅蘇儀的本事,他的心胸不大,只容得下他自己,一旦有人觸犯他的利益,那麼他不能不干點什麼,好不容易弄走了姜樂那個莽夫,這麼跑來蘇儀這個狐狸?
對付聰明人,自然要用更高明的做法,曾經同屬蘇琴門下的黑起,便給他提供一個不錯的點子。居祿的眼充滿了血絲,只是這血絲何時能消除?蘇儀又會如何逃開這一劫?統統都不關遠在鑫瑯的蘇琴。
吃了半年閑飯的蘇琴實在不能不找到肖安子,讓他幫忙說說,這奇王到底要不要用她?好歹給個痛快,拜個客卿就將她閑置,光桿司令也有兵帶,她連下人都沒見幾個,難道因為她不是奇國人?
歷史的轉輪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由顏奎啟動了,肖安子是地地道道的奇國人,這個以文治國的國家確實信不過外國人,但是,蘇琴相信大可為,信不過不代表不能用,只有用了以後才知道信得過信不過的問題。
奇王也許是迫于輿論之下將蘇琴封爵,當個閑人養起?蘇琴不樂意了,肖安子彷徨了,做完天人交戰的顏奎卻面見他老子去了,同時告訴他老子,蘇琴這個人可以用,信得過,不如安排個時間,見見聊聊再說。
奇王卻說上次已經見過,顏奎不死心地勸道。
「見之須臾,解與否?」
意思是才見了一小會的時間,話都沒說兩句,怎麼談得上了解,于是繁忙的奇王撥出一個下午的時間給蘇琴,看看這個傳說的蘇琴是否真地猶如外面所說那麼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