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認識嗎?。」
顏奎正轉身準備給寶鑒齋的伙計商量關于賠償這塊銅鏡的問題,卻被蘇琴的話給喚了過來。
「啊,我認錯人了。呵呵,我以為你是我朋友,你們長得有些像。」蘇琴臉色轉變之快,讓顏奎把疑惑吞進肚子里,點了下頭便朝伙計問道。
「這位姑娘不小心摔壞的銅鏡,就由我買下吧,你開個價。」
伙計正愁不知怎麼辦,一听這話,便開心地準備獅子大開口狠狠宰上一筆,正巧甄老爺子訓完甄帆出來,看到顏奎頓時楞了下。
「本來這面銅鏡要賣一百兩銀子,如今摔了也不值錢了,哎就收你五十兩吧。」伙計做出肉疼的表情,讓蘇琴覺得好笑。
「五十兩銀子是一家子十年的費用了,小哥你是大開口宰客吧?。」蘇琴插言道。
伙計怒道。「這面銅鏡的價值,我之前說得清清楚楚,怎麼值不了一百兩?如今五十兩賣給你們,都是虧著賣了,要不是你摔壞了,我還不樂意賣呢。」
甄老爺子趕緊對伙計斥道。「不得無禮,你先下去,這事兒我來處理。」
說完朝顏奎行了個禮。「店里的伙計不懂事,貴客莫怪,這銅鏡確實價值不菲,如今看來,就折合二十兩得了。」
顏奎點了下頭,伸手要模錢袋,蘇琴趕緊按住他的手。「掌櫃的,隨便一面銅鏡也不過十幾個銅板,你這銅鏡雖說有年頭,也不至于要二十兩吧,我看十兩得了,你也不虧。」
「你這姑娘……算了算了,我就打本給你們吧。十兩就十兩了。」甄老爺子模了模下巴,笑眯眯地回道。
蘇琴頓時詫異是不是還被宰了,但說出的話哪里能收回?顏奎買下這塊銅鏡以後,轉身就走,蘇琴趕緊跟隨其後,出了寶鑒齋連忙喚住他。
「這位公子請留步。」
顏奎轉頭好奇地望向她。「姑娘還有什麼事?」
「這塊銅鏡是小女的親戚的常用物,如今好不容易尋到,請問公子可否轉賣給我?」
看到蘇琴眼中的誠懇,顏奎點了下頭,有些疑惑地問道。「那之前姑娘為何不直接買下?」
「小女身上帶的錢不夠。」蘇琴羞愧地低下頭。
顏奎便把錦帕包裹的銅鏡遞給她。「你拿去吧,本來也是我的無心之失,銀子我就不要了。」
「公子如此大方,不如由小女做東請公子一頓便飯以示言謝吧。」蘇琴忙不贏地趕緊開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麼樣的心理,之前听到顏奎為她病倒,然後又消失不見,心中甚為難過,眼下見到他本人,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出于朋友的道義,她還是希望他過得好,如果能忘記她的話,最好不過。
蘇琴也不知自己為什麼鬼使神差地想要和他吃頓飯,只是想遵循內心的意願,即使有可能讓自己出現危險,她也想開導開導他,不管自己是多麼自私無情,但對于這個一直不求她付出的男人,她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說了請人吃飯,卻站在路中央發呆的人,讓顏奎頓感莫名其妙,耐性地等著她回魂才問道。「姑娘若是不方便的話,沒關系的。」
「哪里哪里。小女只是一時走神,公子與小女的一個故人長得十分相似,想起故人的過往,讓公子見笑了。」蘇琴趕緊胡口謅道。
顏奎不疑有他,便邀請蘇琴一同登上馬車朝雲客來駛去,要了一個包廂,就剩兩人的時候,蘇琴有些局促,顏奎好笑地望向眼前這位陌生平凡的女子,為她的大膽也實屬贊嘆,好心地勸道。
「姑娘身家清白,莫要隨便與男子相邀。」
他還是那麼善良,對誰都這樣好,如果不是身在王室里的話,想來會更自由一些,蘇琴多愁地為他有些擔憂,哪知顏奎突然問道。
「你的那位故人就與我長得這麼像?」
蘇琴尷尬地咳了起來,顏奎連忙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小心點。」
「他和你一樣善良,對誰都很好,長相上有八九分相似吧。」蘇琴滿懷笑意地回道。
「莫非他是你的……」顏奎好奇地探問。
蘇琴趕緊搖頭。「他是我哥哥。」
顏奎傻眼了,他實在看不出自己和這個女子有什麼相似如兄弟的感覺,但出于禮貌,他點了下頭。「那他如今在哪?」
「戰亂失蹤了好多年。」蘇琴從善如流地回道,眼不眨地說著謊話。
顏奎黯然地點頭,悲嘆道。「是啊,如今幾國紛爭,時刻都可能爆發戰爭,百姓什麼時候才能安穩過日子。」
出于同情,他也開始細細地打量眼前這個長相平凡的女子,只覺她周身有一種讓他熟悉的感覺,那平靜的氣質中帶著許些狡黠,跟某個人極為相似,頓時搖頭不可能,就算她沒有死,她也不會願意出現在自己眼前,更不可能跟自己同桌吃飯。
有些落寞地搖了搖頭,突然看到她頭上帶了一根極為眼熟的釵子,激動地站起身朝她走近,蘇琴有些緊張地望著他,難道他能從這張臉皮上認出自己?
卻見他指著蘇琴頭上的那根低調華麗的琉璃血釵問道。「你這釵子從何而來?是誰送給你的?」
蘇琴暗嘆糟糕,自從恢復女兒裝以後,她就沒有裝扮物品,唯一可用的竟然是顏奎曾經作為玉門戰役的賀禮——琉璃血釵。蘇琴抬起頭佯裝不解地望著顏奎。
「這是前些日子從城南小販手里買來的。」
「那小販在哪里?」顏奎拽住蘇琴的衣襟,毫不掩飾眼底的激動。
蘇琴皺眉拉住他的手。「公子,你把我弄疼了。」
顏奎趕緊松手。「不好意思,是在下魯莽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小販長什麼樣?在哪里?」
「是走街竄巷的小販,一般不易找尋。」蘇琴斷了他的念頭。
顏奎頹然失落的表情落在蘇琴的眼里,如同刀割一番,早知如此就不要邀他吃飯了,一面銅鏡可要可不要。就算放在身邊,母親也不可能來。蘇琴心中懊惱。
兩人各懷心事地吃了一頓不知何味的午飯後,蘇琴起身準備讓小二去玓瓅居結賬,顏奎卻率先站起來招呼小二,模出銀子讓他不用找了,蘇琴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真不好意思,說是小女請你吃飯,卻讓公子破費了,改日有機會還是讓小女做東吧。」
說完蘇琴就要離開,卻被顏奎喚住。「敢問姑娘芳名?」
「小小。」蘇琴頭也不回地隨口答道。
顏奎趕緊上前攔住她。「讓在下送小小姑娘回去吧。」
蘇琴趕緊擺手,她住在玓瓅居里,雖然不是那里的姑娘,可讓人知道還得了?「謝謝公子好意,小女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好,我叫顏奎,小小姑娘,你可以叫我阿奎。」顏奎在蘇琴的身後喊道。
蘇琴伸出手揮了揮,沒回頭地答道。「知道了,阿奎」
叫什麼有什麼區別?在蘇琴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不再與他相見,也許這是一種決絕,在很多人的眼里會覺得她的心太狠了,可是長遠的來說,這對顏奎是最好了,兩人從此不再有什麼交集,時間一長,他也自然慢慢淡化了,驗證了一句老話,長痛不如短痛。
「這位姑娘請留步,我家掌櫃請姑娘一敘。」
一個陌生的女子攔住了蘇琴的去路,蘇琴抬眼打量,此女穿著樸素,亞麻青布衣衫,一條棉布腰帶裹出姣好曲線,一張清秀的臉上有一雙大眼,卻有些無神,再看那發髻已是人婦,對于女子的唐突,蘇琴一挑眉,有些慍怒。
「我不認識你家掌櫃,姑娘請回。」
女子伸手再次攔住她,這時另外一個女子走了出來,這不是顏洹身邊那個叫君怡的女護衛?君怡趕緊拉住陌生女子。
「君悅,說了多少次,你這樣的態度是不對的,如果你不樂意大可回鑫瑯去。」
被叫做君悅的那個陌生女子嬌嗔道。「姐,我是好好跟她說,她卻拒絕我。」
君怡沒有理會她的嬌嗔,轉身對蘇琴行禮後才懇切地問道。「我家掌櫃不方便露面,還請姑娘上樓一敘。」
蘇琴無奈地回道。「我不認識你家掌櫃,恐怕你們找錯人了。」
開什麼玩笑,她要是在顏洹面前露臉,萬一那精明的小子察覺出問題,恐怕她的好日子真是到頭了,禮尚往來,當初在豐都被他設計,如今小小地坑他一下作為報復,有什麼不可以?
蘇琴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幾千金存在鑫源錢莊,早晚都要見他一面,暫時不表露身份,悄悄查看一番也沒什麼不可以,便轉變態度,似乎極為勉強防備地回道。
「好吧,我還是去看看,你家掌櫃究竟找我有什麼事,免得你們也不好交差。」
歷來冷淡的君怡,竟然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讓蘇琴有些受寵若驚,跟隨兩個女人身後朝對面一家名為「觀樓」的茶館里走了進去。
顏洹泰然地坐在茶樓二樓的窗邊,想來她與他的兩名女護衛交涉的過程也是看得個明白,心中有些不悅也只能壓了下去,哪知見蘇琴上樓,他極為客氣地趕緊起身寒暄道。
「唐突地請姑娘上樓,還請姑娘海涵。」
蘇琴陰著臉點了下頭。「不知掌櫃的請小女前來,所為何事?」
顏洹看了看四周,這個時間人流稀少,整個二層樓也就他們四人,君怡君悅兩個女護衛收到顏洹的眼色後,退到樓梯口守著不讓人上來,而顏洹凝重地對蘇琴拜了了拜,讓蘇琴頓時心驚。
只听他說。「懇請姑娘告訴在下,剛才在雲客來,那位公子與姑娘交談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