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是一齊歡笑著,時間滴溜溜的悄然而去,申時之前,陳府長子被大老爺叫去了書房里說話,而四姐兒則是隨著大太太在慈園里,錦瑟幾人倒也都跟著大太太一齊去了。
錦瑟跟在四姐兒身後走著,四姐兒整個人有種容光煥發的感覺,說起話來面上的笑意都是時時掛在臉上。
「陳府的人都對四兒很好,意外的十分客氣呢。」四姐兒眉飛色舞的說著,偶爾回頭瞟一眼錦瑟。
大太太淡淡地點著頭,「對你好事一回事,你自己還要記得守禮才是,不然可別被人說蘇府的小姐兒連禮數都不遵,別打那些個歪心思,我說過很多次的,哪兒都比不得府里,在你嫁出去之前,凡事都有我在你前邊擔著,所以你一直過得很安然。但我可以為你擋著只是因為之前你在府里,這會兒嫁出去了,天高皇帝遠。」
大太太雖然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從她這急切的語氣和還未到慈園里就開始叮囑四姐兒的樣子來看,她心里是一直掛念著的。
四姐兒點點頭,一臉的自信,「四兒肯定會好好做陳府的長熄,不會讓母親失望。」
大太太卻是嘆口氣,「不是說讓不讓我這個做母親的失望,我囑咐你的那些個事兒都是想要你自己在陳府能過得好。」
四姐兒一路走來,耳朵里全是大太太的這些話,而且這些話在四姐兒出嫁之前大太太便于她單獨一齊說過不少次數了,眼下,四姐兒回來,大太太卻還是在重復著以前說過的話。
四姐兒不禁有些不耐煩,想也沒想的便道︰「母親就別念叨我了,這些話四兒都能背出來了,母親說來說去都是這幾句話。」
大太太臉色一沉,「怎麼,剛成親幾天便開始對母親不尊了?」
一直未說話的錦瑟見大太太不悅起來,心里也暗暗地鄙夷了下四姐兒的無腦行事,幾步走到大太太和四姐兒身邊,開口道︰「母親都是一番好意,四姐姐這樣說話,母親心里多少會不好受的。」
對于錦瑟突然的說話,四姐兒心里不大爽利,為何她總是被這個做妹妹的人教訓?所幸是在府里,沒得外人,不然會被笑話死的。
饒是現在周圍的都是府里的人,四姐兒還是難捱那無名的火氣,看了眼大太太,發覺大太太一臉的認同七妹妹剛剛所說的話的表情。四姐兒便更不開心起來,果然母親是和七妹妹一氣的。
「呵,我還沒到要被妹妹說教的地步,我是陳府長熄,還要被自家的妹妹說來說去的,你不嫌丟人我嫌」四姐兒側頭對錦瑟說著,說出來的話火藥味兒甚濃。
錦瑟嫣然一笑,道︰「不是妹妹多管閑事,而是府里的人都知道四姐姐這性子,大家都是為了四姐姐好。」
四姐兒剛準備答話,大太太卻先一步說道︰「七兒說得對,四兒你不要總是覺得七兒針對你,誰有那個閑工夫去針對你?都是成親的人了,也不見長進一點,你這樣叫我如何放心?」
四姐兒又被大太太乘機說教了一番,敷衍著點頭道︰「四兒知道了,母親就別再說了。」
大太太見四姐兒的模樣,也不再多說,什麼事兒都是多說無益,關鍵還得到了那一步才能自己領會,都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旁觀者說得再多,很多時候也都是沒用的,只有等當局者自己走出來,才能清。
大太太又是嘆了口氣,「我也不再說了。」
錦瑟見大太太和四姐兒兩人不再說話,便忙退到了後邊。
「四姐姐還是這性子呢。」與錦瑟並肩而行的元哥兒湊到錦瑟耳邊道。
錦瑟點了點頭,元哥兒又道︰「我還以為成了親的四姐姐會懂事些,看著她一次次的辜負母親的心意,我還真有些看不過去。有句古話用來形容四姐姐最適合不過了,但我一時想不起來,好像是江山什麼的……」
錦瑟小聲的回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元哥兒立馬連連點頭,嘴里還不停的道︰「就是這句就是這句。」
錦瑟看了眼元哥兒,元哥兒正習慣性的在模後腦勺,臉也有些微微地紅。
「看來元哥兒真的是只學武藝啊,其實男子能武自然是極好的,但若是在有時候還能文的話,那便是……」
「那便是顧二公子。」元哥兒笑得咧開了嘴。
錦瑟本來是想著打趣元哥兒,卻不料不僅被元哥兒搶白,還反被打趣了一下。
「元哥兒反應還真快。」錦瑟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正好看見二嫂。
二嫂馬上就要臨盆了,這幾個月來都極少能看見她,估模著是被‘圈養’起來了,畢竟蘇府太久沒有小女圭女圭出生了。
錦瑟又憶起之前嵐心的事兒,她是對嵐胭承諾了要幫嵐心討公道,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才發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不過好在嵐胭不計較,她說過她對七小姐好不是因為七小姐答應過的事,而是因為七小姐這個人。
錦瑟眯起了眼看著大太太的背影,背有些彎彎的,這幾個月來都是大太太在操持著府里的事兒,無論大小事兒大太太都要親力親為。老太太沒了後,劉**氣焰一下子就下來了,對大太太也是畢恭畢敬的,之前劉媽因為老太太在府里的緣故,一直很是囂張,听說還出言頂撞過大太太。
在老太太沒了後,劉媽可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過大太太可是沒給劉媽後悔改過的機會,那時候辦妥老太太的喪事後,大太太便把很多原本劉媽手里的權力都給了傅媽,劉媽從那時候起便在府里的地位穩步下滑,說話做事亦都沒什麼分量了。
就連原本最怕劉**書兒現在也對劉媽開始隨意起來。
元哥兒也看見了二嫂,剛好與二嫂的目光相遇,二嫂沖元哥兒笑了笑,元哥兒本準備回笑一下,這時鴻哥兒卻走到了二嫂身邊。
元哥兒再看見鴻哥兒後,笑意馬上收了回去。
二嫂看著元哥兒突變的表情不由得一愣,而後卻被鴻哥兒溫柔的擁在懷里,鴻哥兒與二嫂說了幾句話,二嫂便笑得明媚。
元哥兒不禁暗罵︰「偽君子。」
錦瑟看了眼元哥兒,問︰「誰?」
元哥兒一點兒都不掩飾,鄙夷的道︰「二哥。」
錦瑟順著元哥兒看的方向望去,二嫂和鴻哥兒已經走回了屋子,「都過去這麼久了,你也別說二哥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呢?」
元哥兒卻是一點都不理會錦瑟的勸,眼眸中還透出了恨意,握緊雙拳,錦瑟都听到那拳頭一下子被元哥兒捏得嘎吱響。
「要不是他,琴兒怎麼會被趕出去?」元哥兒恨恨地道。
錦瑟卻道︰「元哥恕妹妹直言不諱,一個巴掌拍不響,雖然琴兒是受了委屈的,但她卻屈服了。」
元哥兒一下子生起氣來,怒道︰「那能怎麼辦,二哥是府里的少爺,琴兒只是個丫鬟,她還能四處跟人說她被二哥給……給欺負了?」
錦瑟搖搖頭道︰「是,琴兒只是個丫鬟,她沒辦法反抗,但琴兒和元哥兒的關系尚可,為何她不與你說?你真以為她是一直的受害者?」
見元哥兒沒有進一步反應,錦瑟便繼續道︰「若她與你說了,以元哥兒的地位,難不成連個丫鬟都保護不了?可她說了沒?她一句都沒說,還一直在你和二哥之間周旋。」
錦瑟見元哥兒的有些松動,便干脆直接道︰「之前三姐姐出了風茄花那事兒的時候,妹妹曾在府里看見琴兒依偎在二哥懷里,兩人都在軟語,哪里會有一點兒強迫的意思?這事兒妹妹誰都沒說過,就算是那時候我被冤枉說給三姐姐下藥,問有沒有證人證明我清白的時候我都沒把他們說出來。這會兒告訴你只是為了讓你能早一點走出來。」
元哥兒听了錦瑟的話卻是一臉的不信,「你別瞎胡說,琴兒明明就是被二哥逼迫的,雖然你我現在關系好,但我也忍不了你胡編亂造事情來詆毀琴兒」
元哥兒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錦瑟不依不撓的道︰「妹妹就是見和你的關系好才與你說實話,琴兒與我相處的時日也不少,她的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之所以在二哥和你之間周旋不久是為了能讓你們其中的任一個人收了她當妾嗎?。」
元哥兒氣氛的道︰「哪里是這樣的,那時候我都與二姨娘說好了,也告訴琴兒了的,只是後來琴兒被二哥逼迫懷了……」
「元哥兒和琴兒好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錦瑟打斷了元哥兒的話,問。
元哥兒完全不用想的便答道︰「真正好上是在年後。」
錦瑟嗤笑一聲,道︰「年後,元哥兒你也知道是年後,那時候出風茄花的事兒時正值年間,你被琴兒給騙了知道不?」
元哥兒這才恍悟過來,一下子便低落了下去,剛剛還神采飛揚的元哥兒立馬變得失落起來。
錦瑟見元哥兒心里不舒服,也知道她一下子說了太多,可據她所知,元哥兒雖然現在沒和琴兒再接觸,可心里還是想著她的,時不時的會偷偷去她住的地方看她。
藕斷絲連是最不好的事兒,既然今兒個剛好說起這事兒,錦瑟便干脆一股腦的都告訴元哥兒。
「你們兄妹倆在說些什麼呢?」大太太老早就听到身後不遠處錦瑟和元哥兒的響動,這會兒也憋不住了的轉過身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