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不禁嘆息,元哥兒不過十三歲,只比她大兩歲,但比琴兒可是小了三歲。對于這種混亂的關系,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但也沒有必要說與老太太或者其他任何人听,畢竟這算是府里見不得光的事。
一個丫鬟與兩位少爺都有染,當然元哥兒的還不確定,不過曖昧是肯定有的,偶爾總有那些個丫鬟婆子們閑言碎語,而她早就讓嵐胭去跟過琴兒,發現她與二哥,元哥兒都是曖昧不明,不過待琴兒壞了二哥的孩子後,倒是沒再與元哥有任何糾纏。
其實說到底,若是琴兒有什麼結果,那也只是她咎由自取。
很早之前她就發現了琴兒的不對勁,那時候嵐心出事的那天,琴兒的反應就讓她生疑,那般受驚的模樣,一點都定不住氣。
後來知道琴兒的底細後,一想便知她當時是在憂心,看到嵐心就好似看到了她的未來。
兩人慢慢的走遠。
初春和初夏入了竹園的屋子里。
四小姐錦禾正坐在瓖玉靠背軟椅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初春初夏兩人也不敢打擾,躡手躡腳的收拾著屋子,拿東西,放東西更是極輕,待把屋子收拾好後兩人又出去,期間四小姐也沒出過一聲。
「四小姐今兒好沉默。」出了竹園後初春才舒了口氣的道。
「小姐的事,我們做奴婢的沒資格管。」初夏臉上沒有表情,聲音也冷冷的。
四小姐做的那些事她最清楚,初春知道得卻很少,不過本來也是,初春是個小孩性子,知道太多事情反倒不好。
初春吐了吐舌頭,初夏總是那麼冷淡,但是對她很好,明明初夏比她年齡小,卻總是像個姐姐一般。
這會兒沒事,初春腦子一轉,歡快地道︰「初夏,我去找書兒玩。」
初夏睨了初春一眼,敲了一下她的頭︰「就知道找書兒去玩,你可是個丫鬟,丫鬟的職責是照顧好自個的主子,若是被四小姐發現你又不見了……」
「誒……」
初夏無奈的看著已經跑遠的初春,剛還想著她是小孩心性,這會兒就又跑去找書兒了。所幸身邊有她來照顧,若不是她為初春擋著,依四小姐那暴躁的性子說不定會給尋個牙婆給賣了。
初夏整整衣裳,轉頭看了眼身後緊閉的房屋,四小姐也不知會如何,太具體的事她不清楚,但四小姐先是想著一箭雙雕,在大年夜對三小姐和七小姐一齊下手,而後又在七小姐關了禁閉的時候算計著讓七小姐去代替陳府訂親的事。
跟了這個主子就要盡心盡力為主子做事,這個道理她初夏很明白,只是四小姐太多事情都太欠考慮。
七小姐只是十一歲的年紀,但在各方面已經比四小姐做得好很多。
那日七小姐剛被禁足,四小姐就被三小姐叫過去說了一陣子話,然後四小姐回來時臉都是白的,也不知三小姐和她說了什麼,過了幾日四小姐就被老太太叫去問話,之後就被戳穿了是她下的手。
若是四小姐能老實點兒說不定還有機會不去陳府,但她幾次三番的做出這些事,實在是……
初夏嘆了口氣。
無論四小姐去哪,她都會跟著的,去陳府也不是個多大的事,那個陳府長子是傳聞很惡劣,但總有個原因,不是別人說他精神和行為不正常,那就代表他真不是個正常的男子了。
上次在蘇府看到他,初夏只覺得他一定有所苦衷。
陳府長子上次在不經意間透露出的一絲憂郁,剛好她在給他斟茶的時候看見了,看到那一閃而過的神情,初夏微楞了一會,而後再偷眼看陳府長子的時候,卻又變成那副讓人厭惡的色迷迷的模樣。
若不是見到那副表情,她也會和大伙兒一樣的認為陳府長子是個浪蕩不堪又內心陰暗的人。
「小姐,現在是怎麼辦,老太太也不說。」嵐胭著急的看著坐在暖閣內悠閑喝著茶的錦瑟。
錦瑟笑道︰「老祖母已經說了。」
「說了什麼?」嵐胭一頭霧水。
錦瑟放下了茶杯,「此事就這樣結了。」
看著嵐胭越來越迷糊的臉,錦瑟又道︰「總之我是肯定不用去陳府了,所以你也是不必跟去的,放心了沒?」
嵐胭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姐怎麼就知道她心里擔憂著萬一小姐真去陳府,那她肯定是要陪著過去的。
傳說里陳府長子那般恐怖,她和小姐兩個人都只怕會沒得命回來。
「其實陳府長子或許沒那麼壞。」錦瑟輕輕地道。
嵐胭訝異地問︰「小姐何出此言?」
「真正的壞人是不露聲色的,哪像陳府長子一般,從入了蘇府後就是個流氓浪子的模樣,拼命往我們這些小姐兒身上瞅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壞人一般。」
嵐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像也是,不過無風不起浪,還好以後不用見那個陳府長子了。」
「而且他眼里沒有透出和行動上一樣的那種意思。」錦瑟笑著道。
看了看外邊的天,貌似是申中了,也該去老太太那了。
「走,去老太太那。」錦瑟道。
嵐胭瞅了眼外邊的天,才驚惶地道︰「小姐都快申中了,我們還沒去老太太那,不會被說吧。」
「當然不會。」錦瑟又是一笑,本是申初用膳的,她遲了這麼久也不見人來叫她。
可見老太太要麼就是給時間給她和四姐姐好好說說,要麼就是有別的什麼事耽擱了。
嵐胭在前路為錦瑟掌著燈,不知為何七小姐今日特別的磨蹭,明明是申中說要去德園的,這會兒都申末了。
連天都黑了,于是七小姐就要她就去拿了盞燈籠過來照著路。
雖然說府里的廊邊,樹上都掛了一些子過年時的大紅燈籠,但還是不夠亮,頂多只算個裝飾。還不如她手里提著的燈籠,散發著橙黃的光芒,和路邊那些大紅燈籠相比竟然亮堂一些。
這個燈籠還是七小姐前幾日被禁足時無聊做的,以前不知道,七小姐真是個心靈手巧之人,不僅繡工過人,而且連燈籠都會做。
嵐胭剛拿著這個燈籠的時候覺著有些眼熟,不過府里向來燈籠的樣式都差不多,七小姐也是拿著府里的一個燈籠給照著做的,模樣差不多也是自然。
路過三小姐的蘭園時,嵐胭剛準備繼續抬步往前走,卻猛地被七小姐給拉了回來。
拖著嵐胭迅速的往銀杉樹後躲去。
事出突然,被七小姐一拉一拖的,嵐胭差點兒就叫出聲。不過七小姐即時的捂住她的嘴巴才沒驚動蘭園里的那些人。
對,是那些人。
突然周身一陣漆黑,嵐胭又慌亂了一下,定定神才發現是七小姐把燈籠給滅了。
「小姐……」嵐胭極其小聲地喚著。
「噓……」錦瑟把食指放到唇邊,示意著嵐胭不要出聲。
雖是已經盡力小聲,但蘭園門口的人還是發現了不遠處的銀杉樹邊有異動。
三姐兒錦年忙把身旁的人拉到身後,但奈何身後的人太高,還是擋不住,給李大夫使了個眼色後李大夫便馬上帶著本來在錦年身後的人入了屋子。
錦年皺著眉頭往銀杉樹那邊又看了一眼,想了想,挪步往銀杉樹那走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眼見著就要走到銀杉樹邊,錦年被一個東西給絆住,差點兒摔一跤。
「原來是個燈籠。」錦年嘴里嘟囔著,又圍著銀杉樹四處查看了一陣,沒人,只有那個燈籠。
錦年走到燈籠邊上撿了起來,細細的看了陣,錦年的眼楮不禁睜大了。
這是四妹妹屋子里用的燈籠,在這個燈籠的燈罩右下角有個繡工精細地竹子,那正是四妹妹竹園里燈籠的模樣。
蘇府里許多東西都是分了屋子做的,比如她們四姐妹的梅蘭竹菊這四個園子里,一般除了衣裳,其他的東西都會刻上分數個人院里的標記。
大姐的就是用梅花,她的就是用蘭花,而四妹妹就是用竹子,七妹妹則是菊花。
四妹妹,錦年不由得撮緊了手里的燈籠,絲織的燈罩也皺了起來。
剛剛在銀杉樹後的人就是她吧,既然她看到了,那也無需再多磨嘰。
本來四妹妹在年三十那晚的算計,就讓錦年在心里給記上了一筆,這會兒四妹妹又發現了這麼大的事,那這個蘇府就再也容不下她了。
本還想拖一陣子,至少等她的事弄好,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四妹妹可是自個兒送上門來的。
錦年的眼里迸發出讓人心寒的目光。
竹園里剛換好衣裳準備出門的四小姐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小姐冷麼?奴婢再回去多拿件衣裳。」初夏貼心的問道。
「不用了。」錦禾回道。
「這麼晚了,快些去母親房里才好。」
初夏點點頭,轉身去拿了櫃子里的燈籠,點上後就和四小姐一齊出門了。
「四妹妹。」悠悠地聲音從前方傳來。
錦禾停住了腳步。
只見三姐錦年站在蘭園門口,也沒個丫鬟在邊上掌燈。
身上亦只披了件袍子,看上去身子瘦弱得很。
「三姐姐好。」錦禾禮貌的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