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怕你擔心嗎。」顧青離模模錦瑟的頭,語氣愈發的輕柔下來,慢慢的說起在邊關時候的事。
那時候顧青離他們大勝而歸,本是帶著極好的心情往回君城的路上行駛,一路上風光也很不錯,顧青離還在心里盤算著,等到時候他和錦瑟在安定些,便帶她出來游玩一次。
雖然這次是大勝而歸,但戰爭讓隨行的士兵們多少都有些體力透支,即使大家面上都是笑容,但也掩不去那疲憊之色。
況且勝利歸勝利,還是犧牲了不少的同伴,余下的大部分兵士們心里或多或少都帶著感傷的情緒,一同去卻不能一同回,有些人就這樣永遠的留在了邊關,再也回不來,也無法得知最終是勝利的喜訊。
不過也因為有了這些為國捐軀的人,有了這麼多盡心盡力為了君國安危而不顧生死的人,君國的平民百姓才得已安穩度日。
顧青離下了馬,踱步到爹的馬車里,爹本來也是要騎馬一同回去的,但奈何因為年紀大了的緣故,體力還是下降了不少,只能和君少謹一同坐在馬車內。
這會兒大部隊是歇息的時間,顧青離掀開車簾探頭進去,發現爹正眯著眼打瞌睡,而君少謹則是坐在一旁翻閱著什麼。
顧青離的視力極好,雖然君少謹在他探頭進去的下一刻便不著痕跡的把翻閱的東西藏入袖子里,但顧青離卻仍是看見了,是一張信箋一般的東西,君少謹收回去的速度太快,饒是顧青離的視力再好,也無法在一瞬間就看到那信箋一般的東西上寫的是什麼。
「爹。」顧青離先是和君少謹兩人笑著點點頭,然後走到了爹的身邊坐下。
大老爺听得有人喚他的名字,極快的睜開眼,「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大老爺有些驚訝的問道。
「剛剛。」顧青離簡單的答道。
大老爺嘆了口氣,「我果然是不服老不行,你看你走進來一會兒我竟是都無法感知到。」
「爹瞎說什麼,您正在小憩,哪里能感覺到我進來?您又不是神仙。」顧青離寬慰著大老爺,頓了頓,便道︰「我想到時候回宮,跟皇上稟報一下,撥多謝銀兩去慰濟那些在戰場是不幸犧牲的士兵家屬。」
「我也正有此意。」大老爺贊同的點頭,父子倆說了會兒話,君少謹也時不時的插上幾句,大老爺忽而覺得有些內急,便和顧青離說了聲便下了馬車,君少謹見狀也跟了去。
顧青離一人坐在馬車里,靜靜地想著最近知曉和發生的許多事,有時候他真的很需要人傾訴,但他又無人可說,有時候他也不知曉自己的判斷究竟是對是錯,不知道自己的此時此刻的決斷會不會影響到之後的生活。
他不是個優柔寡斷得人,但也不是什麼十分果決的人,尤其是在喜歡上錦瑟後,顧青離總覺得他不可以再像之前那般處事強硬,而在和錦瑟的婚期定下後,顧青離更覺得他肩上挑著重重的擔子。
之所以說重重的擔子並不是覺得負擔,相反是因為錦瑟這個女子著實在他生命中佔了太大的比重,越在乎,就越重要。
思索著事情好一會兒後,顧青離才忽而發覺有些不對勁,四周圍都很安靜,雖然眾將士都在歇息,但也不該是如此的安靜,好像外邊無人了一般,而爹和君少謹也去了好一陣子了,解決內急需要這麼久的嗎?
顧青離剛準備起身掀開車簾走出去,卻忽然停住了腳步,他感覺到從四周圍傳過來一陣莫名的殺氣,不少習武的人都會有近乎于先知一般的能力,而不少習武的人則是能感覺到周遭可能的危險,即使他的視線被遮住,無法看到任何情況。
顧青離凝神靜氣,屏息閉上眼,一瞬間的功夫他便確認了是殺氣,並且正在迅速的向他靠近。
沒有一絲猶豫,在殺氣即將觸及到他最近的地方時,顧青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車簾,外邊站著十來個黑衣人,皆是蒙著面手里拿著大刀,而四周圍的將士都在,只不過全部都倒在地上,也不見血,估模著是被迷暈了。
在黑衣人們相互對視一眼,舉起大刀準備上的時候,顧青離一個冷哼,迅猛的抽出腰間佩戴的寶劍,唰唰唰幾劍揮下後,黑衣人便倒了好幾個。
剩下的黑衣人咬牙準備再上的時候,顧青離卻是迅猛的一劍一個,所有的黑衣人都被結果了,顧青離心里卻一陣納悶,有這麼簡單嗎?
如果真有人是要來暗殺他,怎麼會派這麼些蠢笨的人來暗殺?這不是純粹的把這些人的命送給他殺麼?
雖然顧青離在想著事,但他仍然是微弱的感覺到了身後的不對勁,突然一個轉身,本能的抬劍擋住了從身後傳來的攻勢。
同樣是一個蒙面黑衣人,但顧青離卻能十分明顯的感覺到這,才是真正要來暗殺他的人,前邊那些個黑衣人只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不過之所以這個真正來暗殺他的人沒有及時出現,估計是也沒想到那些個黑衣人竟是一刻也撐不了。
全都是一劍一死。
而如果顧青離剛剛沒有感知到身後那黑衣人盡力收斂的氣息的話,只怕這一刻他不死也會重傷。
顧青離和面前的黑衣人廝打著,劍與劍相撞的聲音在這偏僻的小道上顯得特別的清晰,風很大,吹著地面的落葉紛飛,偶爾被瘋刮起的沙塵讓顧青離和那個黑衣人的打斗都或多或少的受了影響……
突然顧青離一個迅猛的攻勢,直直的把黑衣人逼得往後邊退了一大段距離,黑衣人是使的輕功往後退,腳尖看似是輕點地面,但實則是用了極大的力氣穩定自己的身體,從地面上那被腳尖劃出的長長一道痕跡便可以看得出來。
兩人都沒有一分一毫的懈怠,神經皆是繃得極緊,這場莫名的戰斗沒有勝敗,只有生死,勝便可生,敗便即亡。
在打斗中,黑衣人雖然武藝和顧青離不相上下,但體力卻是遜了他一籌,顧青離已經佔了上風,舉起劍在黑衣人松懈的那一瞬間便刺了過去,黑衣人到底還是武藝高強,雖然體力已經有些不支,但仍然是迅猛的閃身,隨手往顧青離面上撒了把石灰,固然顧青離是避開了,可也就在那一瞬不到的時間,當顧青離揮開面前紛紛擾擾的石灰後,才發覺那黑衣人已經跑走。
雖然還想去追,但顧青離想起了沒有再出現的爹,心里擔心,暫時打消了追逐的念頭。
回到大部隊休息的地方時才發現兵士們已經都清醒了,大家都對之前的事沒有任何印象,急急的走到馬車邊掀開車簾,爹好好的坐在里邊正和君少謹說著話。
「離哥兒你去哪兒了?一回來就不見你,問其他的人也不知道,而且你怎麼滿頭大汗?」大老爺有些奇怪的問著顧青離,雙眼銳利的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其實大老爺一眼就看出顧青離身上那剛剛才大戰一場過的氣息,但礙著君少謹在場,大老爺並未直接問出來。
顧青離只是沉聲道︰「剛剛見爹和少謹兄一直未回來,我便去四處找了找,卻不知這深山野嶺的小道多又錯雜,差點兒就迷路了。」
大老爺點了點頭,見時辰差不多了,將士們的精神也是恢復不少,便揮手吩咐著軍隊繼續前行。
…………
顧青離說完後,錦瑟舒了口氣,雖然心里有埋怨,但更多的還是慶幸。慶幸顧青離那銳利的直覺,听他所說的,那黑衣人的武藝和他不相上下,其實在君國里,顧青離的武藝數一數二的好,能和他抗衡那麼久的人,除了顧青風以外,錦瑟還真不知道有誰。
問了顧青離,顧青離只是搖頭說他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你和爹一回來便商量著出游去yin*敵人出來?」錦瑟忽而有些了然的道。
顧青離點了點頭,「我想過的,暗殺的對象不一定是我,畢竟爹才是一直坐在馬車里的。」
「然後果不其然,這次爹出去游玩的時候遇上了暗殺,而你,也差不多確定了誰是幕後主使對不對?」在黑暗里,錦瑟的眼眸閃著光。
顧青離先是驚愕,而後便又釋然了,錦瑟知曉了便知曉了,他再也不會無端端的去猜忌她。
「其實,弄玉的人脈和消息一直很廣,所以很多事我都會交與她去做,而宋溫言,我也一直讓弄玉在跟著的。」錦瑟想了想,終是說了出來。
她知曉顧青離對她有猜忌,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雖然她害怕顧青離在知曉她插手後會生她的氣,但她更不願因為她的隱瞞而讓她和顧青離之間產生什麼隔閡。
而且那隔閡或許還剛好是她造成的。
「原來如此。」顧青離頓了好久才慢慢說道,「你也懷疑宋溫言?你不是與他處得極好的嗎?」。
「你不看上去也與他處得極好嗎?」。錦瑟笑著反問。
顧青離笑了笑,把錦瑟又攬到懷里,「你能這般關心我我很高興,只不過你知道朝堂內的事真的很危險,而且還是涉及了看不見模不著的陰謀,我不想你參與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