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大家後面的,還有一個青衫男子。個頭高大,面容俊俏,即便身著布衣,也難掩他器宇軒昂。白無瑕忙著和樂樂訴相思,沒有注意到他。
幾個月不見,樂樂長高了不少,體重也上去了,白無瑕抱在懷里有點吃力,幾分鐘胳膊就累了。
「樂樂下來,你母親一路回來肯定是累了。」白山笑呵呵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心疼地叫何氏將樂樂從她懷里抱下來。夫妻兩人一邊和她說著話,一邊不停地向她身後張望。
周五他們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轉身走了,白無瑕回過頭時只看到了他們絕塵而去的背影。真是的,難道她真的會小氣到連口水都不請他們喝的地步嗎?姐現在是有錢人「別管他們了,我們進去吧」也許他們是覺得此生不會再見,所以沒有打招呼的必要吧
白氏夫婦對望了一眼,眼楮里濕潤潤的,心疼地低喃了一聲︰「雪兒啊」他們可憐的女人啊命怎麼這麼苦?
白無瑕可不這麼認為,她現在有說不出的開心,臉上的笑容怎麼止也止不住。她賊賊地四處瞄了瞄,然後沖著地上的箱子揚了揚下巴,低聲炫耀道︰「這幾箱子里裝的全部都是錢啊這回我們發了」
「呵,呵呵。」夫婦兩人干笑了幾聲,白山掩飾得還好,何氏的淚珠子直在眼里打轉,眼看著就包不住了。
「爹,娘,你們這是喜極而泣嗎?」不跳字。白無瑕打趣道。除此以外,她想不到別的令他們哭的理由了。
「爹和你母親是見著你高興哩」白山佯裝出笑意,用手肘撞了撞何氏,何氏偏頭抹了把眼淚,點頭附和。
白無瑕沒有多想,只以為他們是為人父母的感情在見到自己的孩子時迸發出來而已。再看看冬梅,她和以前沒有多大變化,笑容還是那樣溫柔恬靜,春桃就多了點成熟的韻味,端秀的微笑里隱隱透出一股沉靜。
視線移向最後,白無瑕看到了天邪,臉上的歡笑頓時戛然而止。
天邪還像以前那樣傻乎乎的,他憨憨地對著白無瑕笑著,脆脆地喊了聲︰「姐姐。」
頃刻間,白無瑕的心尖被一種恍如隔世的滄桑感狠狠地沖擊了一下,怔了片刻,她低低地喚道︰「天邪。」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視線還是忍不住瞥向了他的左手。
完好無損。
似是自嘲地微微一笑,白無瑕的臉上重新綻放出神采,她歡快地指著地上的箱子對天邪吩咐道︰「把這些箱子都搬進去。」然後推拉著父母他們家人一起進門去。
入了內廳,冬梅和春桃殷勤地給白無瑕端糕點遞茶水,父母噓寒問暖,樂樂繞膝歡下,一家人有說有笑,天邪不費勁地三兩下就將箱子搬到了里面,白無瑕也不客氣,繼續指使他再將箱子挪到她的房間里。
「媽咪,樂樂也可以幫你搬。」樂樂向白無瑕展示了自己的小肌肉,實在太可愛了。幾乎天邪到哪,他就跟到哪他們倆的感情也太好了吧?不少字
白無瑕問樂樂,這幾個月跟天邪是不是學了很多?樂樂立馬立正身形,給大家耍了套拳腳功夫,白無瑕看著他的小胳膊小腿耍得有模有樣的,和電視上播的少林寺小和尚差不多,可愛死了
還是這樣的生活好啊
晚上睡覺時,白無瑕想抱著樂樂一起睡,可是人家現在開始嫌棄她了,「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怎可跟著娘親同榻?說出去叫人笑話」說著,還拍了拍小胸脯,跟個小大人似的有板有眼的。
白無瑕忍不住噗嗤一笑,心底升起一抹溫情。以後,她再也不會和他們分開了。
時下的玉國正入春際,溫度宜人,京都內花香繞滿天,空氣里充滿了百花之味,香氣襲人,呼吸一口,甜而不膩的味道沁人心脾。白無瑕穿著淡青棉袍,掛著自信的笑容,慢慢拾階而下,四處閑逛。城中林立的大小商鋪物品豐富,來自周邊小國的皮貨、山產、絲綢絹帛都能找到,更有零零散散飛檐重閣的酒樓客棧和小巧簡單的小酒館。白無瑕心里評道,旅游和貿易帶動了玉國的經濟發展,今天上街再看京都城內,它就是玉國最大的物流基地兼旅游城市。
由于京都最南邊有個碼頭,所以來往的客船很頻繁,街上人很多,不過秩序很好,沒人惹事生非,很是太平。這個全憑四下里游弋巡邏的士兵在告訴大家,這是天子腳下,不要鬧事。
白無瑕悠閑自得地逛出了南城門,站在碼頭看這里的商船。高者有兩層樓,長二十余丈,落了帆,船桅林立。白無瑕好奇如此大船要多少人才能劃動,走近細瞧,方看到船甲板之下露出方孔。她想象船開動後,眾槳自孔里伸出,齊齊劃動的壯觀場面,又發出陣陣贊嘆。
陡然想起,不知道有沒有船只可以大到穿越汪洋而不損,帶著伊蘇畫師安然返鄉都的呢?應是沒有的,伊蘇畫師在這片大陸上逗留幾十年,不可能沒打听過。
從白府走到大街上,再跑到城門外的碼頭看了半天熱鬧,風景是看得不錯,哪里合適開家居店,她還沒想出來。既然這里交通發達,她自然要想著將家居品銷售到周邊小國去。
閑閑地走回城中,白無瑕步履沉穩,腦子里卻一再轉著各種念頭。她抬頭看到前面幾棵大榕樹間支出一面旗子,上書「酒鬼家」,心道這名字倒是不錯,不知道口味如何。看人來人往不少,新開的飯店能做到這樣興隆,應該是不錯的。白無瑕抿抿嘴,吞了吞口水,想起逛了半天,該是吃午飯的時候了,便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酒家建在樹旁,房子便順勢修成了吊腳樓的式樣,底層架空,木樁立在坡上岩石間,是木質單檐懸山式建築。外面架了平台回廊,雕花窗子上蒙了層棉紙,精致古樸。白無瑕一見便喜歡上了這地方。
彈彈落在棉袍上的細密水珠,她含笑走了進去。
可能正縫午時,大堂內的客桌幾乎沒有閑置的。白無瑕無處可挑,只得徑直走到一張閑空的桌子旁落座。不一會兒,一個清婉動听的聲音響起︰「姑娘用茶還是酒菜?」
白無瑕一怔,抬頭看去,一個二十來歲的清秀女子笑容可掬地瞧著她。她還以為是這個美女開的,多問了幾句,才知是她的夫家開的,生意好但是沒找到小二,她只好拋頭露面出來幫忙。不過因為這里是天子之地,強佔民女的惡霸還是很少見的,倒也安然充實。
所以說嘛,女人就得有屬于自己的事業
吃完飯白無瑕又向她打听了一下關于租鋪子的相關事情,這個美女不懂,卻很熱心地讓她的丈夫來給白無瑕一一解答。
說來也巧,他回答完畢後就那麼順口地問了一句,姑娘可是想開店,需要租鋪子用?白無瑕的店鋪就有著落了。
酒鬼家本是開在城西邊的一處兩百平的鋪子里,可是那里稍微偏了點,不適合做酒樓生意,所以他們便挪到了人多的這處來租了別人家的鋪子,把自己家的鋪子閑置了下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租客,浪費了不少租金。如今可好了,白無瑕不僅覺得那里的位置正適合開家居館,裝修什麼的還可以通過他們找到熟人來搞,簡直是省了無數的心事。
但是他們一听是白無瑕一個姑娘家要租店,又有點猶豫了。
「姑娘家怎麼了?你們這是性別歧視」白無瑕不爽道︰「而且我不是姑娘家,我孩子都三歲了。你們還是叫我‘白夫人’吧」
「那夫人是遇上什麼難處了嗎,要親自出面?」
哎——白無瑕在心里煩了一下,又要解釋一遍,然後再接受別人詫異的眼光,無奈啊「我被休了,是個棄婦。可以了吧?不少字錢我是不會少你們的,別的就別多問了,我已經夠慘了,不要再對我提起往事了」說著說著,白無瑕還夸張地抽了抽鼻子。
白無瑕佯裝傷心的樣子果然贏得了他們倆的同情,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見達到效果,白無瑕便開始對他們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和打算開店的內容,轉換心情非常之快。
「小的姓趙,單名一個‘漢’字。這位是內子秀兒。」
「趙大哥,趙大嫂。」白無瑕爽直地叫道︰「那兩位何時有空?我們去看看房子便定下吧租金和租批我明日過來帶給你們。」
在店里等過了中午吃飯時段,趙漢便帶著白無瑕去了城西的鋪子。里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非常利于重新建造,白無瑕看了一眼便滿意了。趙漢又帶著白無瑕去找了熟悉的裝修匠鋪,價錢也談得非常順利,白無瑕答應他們雙方,明天一早就會將店鋪的裝修樣式和定金給他們送去。
晚上回到家中,白無瑕匆匆忙忙地洗漱好,開始熬夜畫設計圖稿。
從裝修到家居品的制作,還有店鋪的招牌,一系列事情都需要她做詳細安排,她已經預感到了,未來的三個月內,她都有的忙了。思及此,她又不禁有些後悔,剛從北涼回來,她該好好休息休息,緩沖一下再工作的嘛
「我就是苦命的娃啊」自愛自憐了一句,白無瑕開始埋頭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