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霖冷眼掃過來,恨聲說道︰「然後我們為了你的長生不老藥,全都听你的指示,發動起義,反對現在的皇帝登基。」
造反吶?
白無瑕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難怪她在回玉國時會遇上一些想殺她的人,他們一定是以前北跖教的教徒。那些人那麼听聖女的話,一定是她裝神弄鬼做了些小把戲,讓大家相信了她。現在皇帝龍椅坐得穩穩的,可想而知當年揭竿起義的結果了。白無瑕猜測道︰「後來你們幾個主事之人就被通緝了?所以你一直戴著面具?」
「什麼你們?」夜霖低吼道︰「是我們。」
白無瑕突然想起來︰「我見過北涼的皇帝,他對我這張臉沒什麼反應。」
「還裝?當年你與教主關系苟且,教主除了有自己的替身,還幫你也找了一個,你們早便逃之夭夭,以為我不知道?」
真狡猾。
「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沒被抓住啊」白無瑕弱弱地提醒道。
夜霖逼視著白無瑕,語氣憤恨︰「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頭才從獄房里逃出來嗎?除了我幸免于難,我的家人全部都慘死在獄中。你知道他們死得有多冤嗎?你不但害得我失去親人,還被追殺了十八年。若沒有你和教主,我也不會誤入歧途,如今成了萬人唾棄的魔教教頭,人人得而誅之。」
「自甘墮落能賴到別人頭上嗎?」。白無瑕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她知道這個時候最不能說話刺激他,不然後果很嚴重。他的遭遇確實叫人同情,但是與其說他命運多舛,倒不如說他不夠上進。
他肯定已經暗中集合了所有當年的受害者,磨刀霍霍地等著她的到來。白無瑕原本心里沒底的,但是听了夜霖的一番話後,她覺得或許可以利用大家相信‘長生不老’這回事,先取得他們的再次信任,然後趁機逃月兌。
「教主現在在哪?」夜霖突然問道。
白無瑕一愣,你不是說他尸骨未寒嗎?白無瑕亂編道︰「也許已經掉入了萬丈深淵,粉身碎骨了。」白無瑕佯裝很累地倚在樹干上,閉上眼楮,說道︰「等到了你要去的地方,再讓我面對吧晚安。」
第二天上路兩個小時後,夜霖在一個小鎮子上停了下來,他帶著白無瑕去一個攤子上,用暴力跟別人要了一件包頭的絲布,讓白無瑕將臉蒙住。
「你不會是要我做蒙面大盜吧?」白無瑕挖苦道。天氣這麼熱,想透氣還來不及呢,他還要人家捂起來。白無瑕將身體向後傾了傾。
夜霖卻壞笑一聲,道︰「這個主意不錯。」
他支使白無瑕站在他前面,而他肩扛長劍,像個流氓似的跟在白無瑕身後。「去,叫老板準備好干糧和水給我們。」
白無瑕不干,夜霖拿出了她的兒子說事,她屈服了。
如此反復,他們終于捱到了北關。
到了北關的小鎮子上,他們再次拿出以前的姿態,故技重施。
「請稍等片刻。」饅頭鋪的老板客客氣氣地按照白無瑕的要求給他們準備了一包干糧,白無瑕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捂著臉了,不然這麼丟人的事她還真沒臉與夜霖同行。
老板將干糧和盛滿水的羊皮袋交到白無瑕手里之後,笑呵呵地等著她付錢。白無瑕對他抱歉的訕笑幾聲,柔聲說道︰「我出門忘記帶錢了,但是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十倍奉還的。」
「什麼?」笑臉迎客的老板立刻翻臉無情,不由分說地伸手過來搶。看他們衣著不差,不像付不起這點干糧錢的主,怎麼就能如此厚顏無恥呢「沒錢還敢……」
夜霖利劍一出,橫在了老板的眼前,老板嚇得哽住了。
「走。」夜霖酷酷地收回劍,轉身離開。不看他之前的表現,就沖這個動作,簡直像極了電影里的雌雄大盜里的男主角。
白無瑕真心地對老板抱歉地鞠了一躬,跟了過去。
「站住」關鍵時刻,又一個男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過這回不是凌風。這個男子的長相比凌風帥氣許多,而且看上去更有領導風範,氣場很強大,他一出現,沒有人能忽視。他用好听的男中音說道︰「這里雖為兩國邊界地區,但好歹也有朝廷派駐的將士管著。你們膽敢光天化日之下搶劫,太不把我這個鎮守將軍放在眼里了。」
鎮守將軍?白無瑕眼楮一亮,難怪覺得他很眼熟,原來是沈逸啊這回真的遇上親人了。
「你們既然蒙著臉如此謹慎,就該在夜里行動。」沈逸踢劍出鞘,二話不說就向夜霖揮去。
白無瑕在心里大叫一聲‘好’,若能抓住夜霖,也可用他做人質去換回樂樂。沈逸出現得太是時候了。
但是夜霖也不是吃素的,他迎敵時仍然沒有忘記白無瑕,踢起地上的石子,當即點了白無瑕的穴道。現在白無瑕是既說不出話,也做不了動作。萬一沈逸有部下過來幫忙,她就只有受死的命了。
白無瑕拼命對廝殺中的沈逸使眼色,眼楮都快閃光了,也沒見沈逸瞄她一眼。
打斗中的夜霖余光瞄見不遠處陸續有穿士兵甲的人往這邊跑過來,不禁有了退意。此人武功不弱,再加上幫手,他很難帶上雪顏聖女一起逃月兌。就趁現在趕緊走吧
說時遲那時快,夜霖從懷里掏出一枚煙霧彈往地上一摔,清晰的空氣頓時煙霧彌漫,等白霧散去,夜霖已帶著白無瑕消失了。
「將軍,我們要追去嗎?」。跑過來的士兵神情凌然地問沈逸。
沈逸勾起嘴角淺笑一聲,眼楮里閃過一絲精光。「不必了,流寇而已。把他們的干糧錢給了,我們回營。」
就這麼放過他們?這可不像將軍平時的作風。兩個士兵對視一眼,都很不解。
北涼國一座離都城兩百里遠的小鎮子里,有一家行事低調的住戶,除了有穿著鎧甲的士兵經常進進出出,還有一位相貌英俊不凡的美男子。他臉上帶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讓鎮子上的少女看了總是心生遐想,每每經過那座宅子,總是要翹首盼望一會兒。
但是屋子的男主人,那位美男子可是帶了女眷的。這位女眷雖然是不請自來,但是名義上也是他的妻室,男主人良好的教育使得他即使不高興,仍然要與她相敬如賓。
「王爺,臣妾給王爺沏了杯參茶。」這位名叫‘鈴兒’的女子像往常那樣,親自端上參茶給她的丈夫。
「鈴兒辛苦了。」王子懿接過茶隨手放在桌子的一旁,淡淡地笑了笑。
送完茶,鈴兒似乎沒有什麼理由再留下了,王子懿慢然道︰「本王還要處理一些加急密函,鈴兒自便。」
「王爺。」鈴兒咬了咬嘴唇,猶豫了片刻,她低下頭說道︰「今晚還住在書房嗎?」。
「嗯」
鈴兒鼓起勇氣,說道︰「不如讓臣妾留下來服侍王爺吧?」
「鈴兒身體文弱,不可操勞過度,還是早點去歇著吧」王子懿淡淡地拒絕道。
他們一直以來,除了每天送東西過來那麼客套幾句,其它的根本無話可說。鈴兒不知道自己厚顏無恥地跟來到底是為了什麼。想了想,她下定決心似的說道︰「臣妾本是想伺候王爺的,但如今好像打擾了王爺公務,臣妾明日就回宮去。」
「也好,本王公務纏身,沒時間陪你,你在這一定很悶。本王明日會派人護送你,你今晚早點休息吧」
鈴兒渾身一怔,他竟連客套地一句挽留都沒有,她還期待什麼呢?鈴兒牽強地笑了笑,福身退了出去。
王子懿這時才放下筆,幽幽地嘆了口氣,心里充滿了歉意。雪致沒找到,他心里又被白無瑕佔得滿滿的,要他拿什麼顏面去面對她呢?
那日玲瓏突然來信告訴他,無瑕與定南王成親了,他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滋味,只是感覺做什麼事都渾身無力,他想沖到玉國去,哪怕是要背負搶別**子的罵名,他也要把無暇奪回來。但是,父皇卻將他困住了。他心中萬分悲切,他在北涼辛辛苦苦地和父皇盤旋,她卻已經和別人暗度陳倉了,他寫了那麼多信過去叫她等他,她難道就一點點也能體諒他嗎?
「無暇,你非要逼我出絕招嗎?」。王子懿喃喃自語道。白無瑕對于他的重要性,已經不僅僅是同為外世人的緣故,他喜歡和她在一起時的愉悅和輕松,他不想在這個世界上孤軍奮戰,他想要一個懂他的人陪著他。通過這段時間的煎熬,王子懿深刻地明白到,這個人,除了白無瑕,無人能取代。
「王爺。」一個黑影突然從外面飛進來,單膝跪在地上,打斷了王子懿的思緒。
王子懿回過神來,臉上再次覆滿了游戲般的笑意︰「涅魔教的余黨找到了?」
地上的人聲音雖冷,但語氣里還是難掩得意之色︰「屬下不僅找到了涅魔教的余黨,另外還找到了十八年前北跖教的余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