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剛想問王子懿,是不是爹爹叫他來接自己回去的,鈴兒一出現,他連忙改口,甜甜地喚了聲︰「娘。」要是娘知道他一心想走,一定不讓,所以還是偷偷走比較好。
跟在鈴兒身後走出來的喜兒躬身給王子懿請了個安。
鈴兒微笑上前,對王子懿盈盈一拜,然後柔聲教道︰「樂樂,叫父王。」
「嗯?」樂樂眨了眨眼楮,疑惑道︰「他明明是我師……」
「都一樣,」王子懿干笑了兩聲,打斷了樂樂的話。‘師父’一事解釋起來太冗長,不解釋他又怕鈴兒多心,索性就含糊地蓋過這段。「小孩子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跟他計較什麼」
鈴兒正色道︰「不以規矩,不成方圓。」萬一王爺因為樂樂不懂規矩而不高興,不讓他做世子,豈不是因小失大?
樂樂兩只眼楮流轉在他們兩人之間,聰明的他立刻反應過來,原來他們認識。樂樂好奇地開口想問王子懿,王子懿輕輕掐了他的小一下,然後將他放了下來,對喜兒說道︰「你將小王爺帶回去,本王與鈴兒說幾句話。」
「師……」
「樂樂乖,」王子懿蹲體模了模樂樂的腦袋,對他眨眨眼楮,暗示道︰「等我忙完了就來看你。你安心呆在這里,听到沒有?」
樂樂沖他調皮地扮了個鬼臉,道︰「樂樂知道了。」然後抱起牛皮球,拉著喜兒的手進去了。
王子懿起身,對上了鈴兒期盼的目光,他感到有點不自然,清了清嗓子,王子懿干巴巴地解釋道︰「最近朝中事務繁重,抽不開身。」
「鈴兒明白,公事要緊。」鈴兒淡淡地回道。
王子懿想夸贊她懂事乖巧,但又覺得虛偽又矯情,于是公式性質地問了問︰「鈴兒最近過得可好?」
「多謝王爺關心,有了樂樂的陪伴,鈴兒覺得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很充實。」鈴兒回答得也很公式化。
「那就好。關于樂樂,本王听說鈴兒在回宮的途中撿……」
提到這個,鈴兒情緒有點激昂︰「這是上天的安排,他就是雪致,是上天開恩,讓我們母子重逢。王爺不會想拆散我們吧?」
鈴兒一副老鷹護小鷹的姿態,王子懿怕刺激到她的神經,便按住她的肩膀,柔聲安撫道︰「鈴兒放心,沒人能奪走他。我的意思是,你費心照顧孩子,辛苦了。」
「鈴兒不辛苦,能親手照顧自己的孩子,鈴兒覺得很幸福。王爺答應鈴兒,絕不把他從鈴兒身邊帶走?」
「嗯」王子懿違心地點點頭。他無法想象,將來樂樂離開,鈴兒的病會不會更加嚴重?會嚴重到什麼地步?
沉寂片刻,王子懿淡淡地說道︰「我去書房拿點東西,你回去吧」
「王爺許久未來,不進去坐坐嗎?」。鈴兒眼巴巴地看著王子懿,眼眶里噙著瑩瑩淚光,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心疼。她要多為樂樂爭取,不然等正妃孕了王嗣,樂樂怕是做不成世子了。
王子懿一狠心,背身過去,道︰「不了,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辦,再順便去書韻她們院子瞧瞧,估計就得走了。」
為了其她女人不因為自己專門來看鈴兒而產生嫉妒,故意找鈴兒麻煩,王子懿還要強迫自己去其她女人那里假情假意一番。尤其是後台最硬的書韻那里。哎,難怪無暇時常取笑他,有那麼多老婆,你忙得過來嗎?
鈴兒心知肚明地微微閉眼,半響,她木然地福了個身,道︰「恭送王爺。」
過了下午,玉若珩等人依然坐在小院子里。夕陽漸漸落下,已入秋日的傍晚微微清涼,眼看著天要黑了,他們尋思著今天可能等不到信了,冬梅和春桃起身去做晚飯,天邪憨憨地扯了扯玉若珩的衣袖,孩子氣地說道︰「姐夫,我好餓,又好冷,我們進去吧」
話音剛落,院子上空突然飛過一只鴿子,玉若珩掀起眼簾,凌厲的目光射過去,‘咻’地一下騰空躍起,身手敏捷地將它抓了下來。
「拿點食物喂它。」玉若珩將信鴿腿上的信取下,然後將信鴿遞到天邪手里,吩咐他去給信鴿找點吃的。
展開卷起來的紙條,玉若珩快速將內容瀏覽了一遍,幽深的黑眸看到上面的內容後驟然黯淡下去。
最後的希望也沒了。
漠然走進屋里,玉若珩坐到圓桌旁,冬梅將飯菜擺上桌子,然後和春桃站在他身旁候命,天邪喂好了信鴿後,急忙跑進來問玉若珩情況。
玉若珩嘆息︰「他們遠在兩千里之外,趕到這里時,估計婚期也到了。」
三人一听,皆是愁容滿面。現在指望不上別人了,可如何是好啊?
氣氛陷入沉默中,良久,玉若珩起身回了臥室。
第二日清晨,玉若珩將想好的決策告訴大家︰「事已至此,唯有發兵,可改定局。」玉若珩憂郁的眼眸微微低垂,想了一晚上,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最無奈的抉擇。「北關將軍的軍令在我手中,明日我便帶領大軍攻進北涼,你們呆在這里,伺機而動。」
「北涼城位處中心,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攻入?」冬梅覺得玉若珩這個方法不好,她提出︰「以冬梅愚見,不妨帶部分精兵秘密進城,直接打入皇宮。」
「兩國交兵,王子懿還有精力成婚嗎?」。玉若珩眸光微閃,透出自信的神采︰「就算他不擔心,那些大臣也會上表,反對此事。北涼帝生死未卜,文、武宰相實權不夠,驤王資質平庸,交戰一事必然需要他親力親為。如此一來,你們便有機會潛入皇宮打听無暇的消息。」
「原來是調虎離山,姑爺好計策」冬梅抱歉地低下頭,道︰「冬梅目光短淺,沒資格多嘴,請姑爺降罪。」
「救出無暇再說吧」玉若珩淡淡地說道。
「姑爺放心,這里就交給我們吧王公子一走,我們便立即行動。有了姐姐的消息,我們馬上聯系姑爺。」春桃鄭重地說道。
玉若珩行動快捷,他剛到玉國北關,便馬上召集所有的執令將軍和副將,亮出自己的軍令和王令,提出攻打北涼之戰。
「這……」
眾位將軍和副將面面相覷。這未免也太唐突了吧?玉國和北涼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主動發兵沒有任何理由啊
「天下沒有一位帝王不想開闢新領域,帝王的野心,就是最合理的理由。」既然只是要一個理由,那玉若珩就隨便給他們一個。
「可是我們沒有接到聖旨。」一位中年將軍為難道。
「皇上病危在床,想寫聖旨也寫不了。延太子初掌大權,忙得焦頭爛額,哪有心思管這麼遠?我們攻下北涼,讓皇上一統南北兩國,也許他會高興得忘了病痛。」
「定南王好大的口氣」有位將軍不服氣道︰「若然戰敗,玉國北疆領權豈不葬送在我等手中?」
有人大膽地附和道︰「沒有籌謀的宣戰,等于罔顧士兵們的生死,罔顧百姓們的生死。」
兩國開戰不同兒戲,除了關乎到中間的幾個小國,百姓們的生命安全也會受到威脅。他們不能如此草率。
玉若珩等他們都說完了,他才慢慢地傲聲說道︰「你們可以不服我這個將軍,但不能不听我這個王爺的命令。」
大家面露難色地互相看了看。沒錯,他們可以不听軍令,但王令如山倒,他們不能不從。他們終生的使命,就是為玉氏皇族奉獻生命。即使他是最不受龍寵的皇子,身上也流淌著玉氏的龍血。
眾人沉默了。
良久後,突地,玉若珩輕笑出聲,尊敬地看著他們,說道︰「你們將士兵及百姓的生死放在最前面,這才是最稱職的將軍,小王敬佩不已」
這是什麼意思?
眾人疑惑不解,玉若珩淺笑,拱手道︰「小王只是試探一下各位夠不夠忠于職守,正義凜然。你們的反應讓小王欽佩。方才若有得罪之處,還請眾位包涵。」
「屬下不敢。」眾人拱手還禮。
玉若珩的謙遜有禮贏得了他們的好感,之前有關定南王嗜血成性的傳聞不攻自破,大家坐在一起相談甚歡,氣氛十分融洽。
初步了解一些之後,玉若珩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實不相瞞,小王與北涼國懿王有些私人恩怨。小王想借兵做陣勢之用,宣戰只為故弄玄虛。若他帶兵應戰,此事便成」
眾人低頭沉思了一番,然後和身旁的人小聲議論起來。
「此乃小王私事,小王定然一馬當先,盡量不費一兵一卒達成目的。若逼不得已,我們只降兵,不殺人。」玉若珩鄭重地對大家說道。
為了一己之私驚動兩國兵力,定南王和懿王的仇可不小啊不過轉念一想,定南王好歹是個王爺,若用王爺身份下令,他們只能服從,豈容抗命?但他沒有這麼做,可見他不是個視別人性命如螻蟻之人。相信他不是到了萬不得已,也不會用這個方法。
眾人考慮至此,便異口同聲地答道︰「一切听從王爺吩咐。」
「感謝各位的信任」玉若珩真誠地低下頭向眾人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