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棲冷著臉看著自家的表妹鄒祥兒和好友萬寧回到座位上,心里不斷的埋怨著︰真夠丟人的!無端挑事就算了,還不是人家對手!早知道就不答姨母的請求,帶著表妹一起出來了。什麼忙都幫不上,還竟惹麻煩!
嘆了口氣,柳無棲無奈的站起身,走向王雨倩她們這桌。
柳無棲,字瑞恆,現年二十七歲的他雖然沒有蒼璃那般俊美,但也是五官端正,氣質溫文。一身儒生打扮的他,別有一番書卷氣,加上一臉溫和的笑容,看上去宛然就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但是,這位公子可不一般人物,他是落月世家家主的獨子,也就是落月世家唯一的繼承人。柳無棲在江湖上的名頭雖然遠遠不及傅炎那麼大,但也是青年一代里數一數二的人物。他一手家傳的落月劍法使得出神入化,大有超越其父的勢頭,在江湖人稱月棲公子。
柳無棲這幾年在江湖中很活躍,結交了不少的江湖豪杰,因為他為人仗義疏財,還好個打抱不平,所以他的名聲在江湖上極好。各大世家幫派也都沖著他是下任落月家主的身份,對他是禮讓三分。
傅炎一見他們一眾人進來時,就認出了他。可是他知道,柳無棲不認識他,所以也沒有說什麼。
見柳無棲走了過來,孟筱初笑了笑,心想︰小怪都清了,大BOSS就出來了嗎?怎麼,還沒有吃夠虧啊!
「鐵子你看啊!那兩個不行了準備換人玩車輪戰啊?不過無所謂,就算你們幾個一起上也不是我鐵子的對手!」王雨倩見柳無棲過來,忍不住開口諷刺。
王雨倩是故意說給他听的,聲音自然不小,柳無棲听了個真切,卻沒什麼反應,全當沒有听到一樣。在他們桌前幾步的位置站定,柳無棲大大方方的道︰
「幾位有利了,在下柳無棲,適才是在下的表妹無理,沖撞了兩位姑娘,在下代表妹給幾位賠不是了!今天幾位這頓膳食算在在下的賬上,算是給兩位姑娘賠禮、壓驚了。」柳無棲抱拳拱手,一臉溫和的笑容,說的又是軟話,還要請他們吃飯,算是做得很到位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管他的歉意有幾分,人家已經說的很歉然了,也承認是他們不對,再揪著不放,就顯得小氣了。再說,挑事的也不是他,冤有頭債有主,孟筱初不想為難他。
可是孟筱初這麼想,王雨倩卻未必。那女人差點打傷了孟筱初,她哪肯善罷甘休!
「賠不是?剛才你表妹出言挑釁之時,你怎麼不管?這會見勢不如人才想來道歉,你不覺得為時已晚嗎?再說了,道歉要是有用的話,還要律法何用?我一刀殺了你,再和你說聲對不起,就能完事,你就能活過來了嗎?。」
王雨倩一陣搶白,噎的柳無棲沒了話,以前無往不利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完全沒有用,人家根本不吃他這套!
「怎麼?知道理虧說不出話了啊?」王雨倩從來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自己找上來挨罵的,不成全他都對不起來他那臉假笑。
柳無棲一時間還真的說不出話了,還以為就孟筱初一個牙尖嘴利的,想不到兩個都是得理不讓人的主,哪個也不好惹啊!
孟筱初見他尷尬的站著,好一會兒了也沒說話,被他擋在身後的店小二,手里端著她們點的最後一道菜呢!他人高馬大的把路都堵死了,店小二左看右看,就是過不來。孟筱初怕影響吃飯,于是好心的開口道︰
「算了鐵子,既然人家來道歉了,我們太為難人家,倒顯得我們小氣了。」又轉頭對柳無棲道︰
「這位公子,今天的事就這樣算了吧!飯呢!你也不必請了,我等再是窮人也不至于付不起飯錢。公子好意我等心領了!」孟筱初的幾句話為柳無棲化解了尷尬,還拒絕了他的賄賂,不軟不硬,力道剛剛好!
王雨倩哼了聲,轉頭不看柳無棲,對孟筱初道︰
「鐵子,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有人覺得我們好欺負!」
善良?誰?孟筱初?算了吧!這個詞和她根本就不沾邊,她是不殺人也不放火,不做什麼大奸大惡的事,可是她專門用軟刀子,一張嘴氣死你她還笑嘻嘻的!也就你王雨倩認為她是個善良的人吧!蒼璃的心中如是想到。
柳無棲暗暗的松了口氣,又是一拱手,對王雨倩她們幾個說了些客套話,也不管她們有沒有在听。說完,轉身躲過險些撞在一起的店小二,回了自己那一桌!
他那表妹鄒祥兒本來還想說什麼的,卻被他以眼神制止了,生怕她話一出口,又挑起一場戰爭。
不多時,飯館里的人又開始各吃各的,人家兩邊都言和了,就沒得熱鬧可看了,還是趕緊吃完,趕緊上路吧!
王雨倩她們這桌也當做沒事發生一樣,開始了她們來之不易的午飯。席間,王雨倩和孟筱初妙語連珠,直逗的傅炎哈哈大笑,蒼璃雖然也笑了,但是只是挑挑唇角而已,不仔細的看,跟本就看不出來!
很快,她們四人吃完了。孟筱初叫來店小二,從懷里模出錢袋,給了店小二一小塊碎銀子。店小二見這位利嘴的姑娘出手如此大方,連忙道謝,樂呵呵的把銀子拿給了掌櫃的。
看都沒看柳無棲那桌人,王雨倩四人起身出了小飯館。很快就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中了。
「表哥,你為什麼不幫我教訓那兩個女人?你就由著她們欺負你表妹我嗎?。」鄒祥兒見王雨倩她們走了,立即嬌嗔著向柳無棲撒嬌,埋怨他不為自己出頭。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刁蠻任性,對人家無理在先,會有這檔子事嗎?雖然姨母讓我照顧你,但是你也要自己懂點事吧!今天的事的確是你不對在先,怨不得別人。那位姑娘說的很對,大家閨秀就應該在閨閣里學學女紅看看書,在外面這樣拋頭露面像什麼樣子。再者說,我這次出來是辦正事的,不能總是分心照顧你。以後你最好少給我添點亂,不然,你就給我回去!」
被柳無棲一番說教,鄒祥兒撅著嘴,老大不願意的戳著碗里的飯。長這麼大,表哥從沒有這樣罵過她,她也沒受過別人的氣,以後若是再讓她遇見那兩個女人,定要給她們好看!
一旁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裴翰鱗這時終于開口,他放低了聲音,極其謹慎的對柳無棲說道︰
「少主,此次家主讓少主尋找書泰神劍的下落,可找了這麼久,只知道書泰神劍可能出現在這附近,進展未必太過緩慢了。書泰神劍的誘惑實在太大了,為恐讓他人捷足先登,屬下還是覺得應該向天淵門買些消息。」
柳無棲點點頭,本來他想憑借自己的力量,找到傳說中的書泰神劍,完成父親給予的任務。可是書泰劍的那個持有人非常狡猾,不只行跡不曾敗露過多少,甚至還放出了不少假的消息,害他走了不少冤枉路。他們追查了許久,卻只到這里就沒了下文。
其實,柳無棲很不想和天淵門打交道,原因之一當然是天淵門的門主,惡君子傅炎了!要是讓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憑傅炎那好事的性子,說不定會把消息放出江湖。若江湖上的人知道他落月世家在找書泰劍,對落月世家是聲譽必會有損。
江湖上誰人不知,落月世家一向以自家劍法為傲,對別的劍法、神兵都嗤之以鼻。若是消息傳出,倒時他們家的顏面何存啊?而且柳無棲很怕傅炎對他的事感興趣,傅炎一旦真的感興趣了,這件事一定不能善了。就算最後讓他成功的得到了書泰劍,也會變得麻煩重重!
可事到如今,神劍下落無著,柳無棲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不得不同意向天淵門買消息!
柳無棲點點頭,表示裴翰鱗的想法可行,低頭想了想又道︰
「盡量不要讓天淵門的人知道我是買主,也省得不必要的麻煩!」裴翰鱗點頭稱是,飯也不吃了,起身出去找方法聯絡天淵門。
可是柳無棲和裴翰鱗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要找的天淵門門主,剛剛還和他們在同一家飯館用飯,甚至還差點打起來。他們更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千方百計想得到的神劍,就在那個和鄒祥兒吵架的女孩手里。誰能想到傳說中的神劍竟是那副樣子?所以命中注定他們與神劍無緣,即使就在眼前,也還是擦肩而過。
王雨倩等四人本來想在成玄鎮上住一晚的,可是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客滿了,連通鋪都沒有位置。無奈只好趁天黑前出鎮,繼續過著天為被地為床的日子。
在鎮上一番采買,購得路上所需的物品糧食,四個人便又踏上了前行的路。只是這回她們有了目標——宿陰國的都城玄城。因為傅炎說都城的能人異士多不勝數,而王雨倩她們對蒼璃的問題又實在是沒有概念,索性,就听傅炎的話,去都城一游。
傅炎還把玄城說的有如天上人間一般,生怕她們不去。王雨倩和孟筱初都覺得來了古代,不去古代的都城看看實在是太虧了。而且都城就是傳說中的天子腳下,那熱鬧的程度遠不是邊陲小鎮可比的。所以她們一致通過了傅炎的提案,四個人向著玄城進發。
走了沒有多久,天色就漸漸暗了下來。四個人便停了下來,這個晚上還是露宿,不過這次他們遇到了一條小河,蒼璃和傅炎負責在河邊上生火抓魚烤魚熱干糧,而王雨倩和孟筱初則跑到上游的一個較為隱蔽的地方,洗澡去了。
出了忘寒森林之後,又過了這麼多天,王雨倩和孟筱初都沒有好好的洗過澡,這對于以前天天洗澡的兩個人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折磨。每天她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滿身是汗味的入睡,可就算是天天換衣服,不洗澡也是白費。
今天終于見到了一條河,可算是救了她們兩個人,見了河水比見了什麼都親,飯都顧不上吃,就唧唧喳喳的跑去和河水做親密接觸了。
兩個苦命的男人只好認命的下河抓魚了。做了好幾天的難兄難弟,傅炎一直對蒼璃很好奇,但是有孟筱初在,他根本沒有時間和蒼璃交談,除了知道他叫蒼璃,其他的一概不知。今天那兩個丫頭終于離開片刻,傅炎不禁開始觀察蒼璃。
這個冷冷的高手話不多,只偶爾的說上幾個字,時不時的挑戰一下孟筱初,見情況對自己不利就立馬轉換話題或者干脆不說話了。對王雨倩的話,他更是言听計從,雖然面上是一副不滿或者是不耐煩的樣子,可是卻從沒有逆過她的意思。有的時候,王雨倩走得累了,蒼璃就會一言不發的背起她,對王雨倩的態度,多少有點寵溺。
天蒙四國的高手傅炎見的多了,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反復想了很久,自己的記憶中真的沒有這樣一號人物,而蒼璃的深不可測早就讓他有了探知的念頭。沒辦法,他就是對神秘的人事物有強烈的好奇心,不然也不能做成百曉生了!
「蒼璃兄,你怎麼和那兩個丫頭走在一起的?你和她們是何關系?」八卦天性徹底的爆發,傅炎眼楮一邊追逐著河里游來游去的魚兒,一邊問道岸上生火的蒼璃。傅炎問的很直接,對蒼璃這種冷淡的人,你要是拐彎抹角的套話,他倒不屑回答你,不如直接點好。
「被騙!」蒼璃沒抬頭,撥弄著火堆里的樹枝,冷冷的回答,心里不禁想起那天被孟筱初騙得訂下契約的事,一股悶氣哽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
傅炎抬頭看了他一眼,心里想著什麼,開口又問道︰
「孟筱初做的好事?」除了她沒別人,和這兩個丫頭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傅炎看得出王雨倩雖然也是聰明的人,但是她很少耍心機去騙人,只有孟筱初會干騙死人不償命的事!
蒼璃點頭,手中的樹枝被他狠狠的折斷扔進火里,仿佛孟筱初就是那樹枝一樣。可恨的女人,要不是為了盡快恢復傷勢,好奪回龍族之主的位置,他真恨不得活吞了她!雖然事情已經成為定局,而且也過去了一段時間,但每每回想起來他還是恨得牙癢癢的。
「小弟看蒼璃兄的武功不弱,不知師承何人?」傅炎想,知道了蒼璃的武功家數,就能側面的了解他的出身。
「家學。」蒼璃還是兩個字,他沒辦法和傅炎解釋他龍族的身份,說是「家學」也不算說謊吧!
「哦……以蒼璃兄的身手,又怎麼會受制于那兩個不會武的丫頭呢?莫不是那兩個丫頭對蒼璃兄下了什麼毒?還是蒼璃兄有別的什麼難言之隱?」傅炎很有鍥而不舍的精神,說什麼也要挖出蒼璃的事情不可。
「承諾!」仍然是兩個字,傅炎一陣挫敗感,心里對蒼璃的惜字如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多說幾個字也不會少塊肉,干嘛這麼小氣呢!看來他只有在和孟筱初斗嘴,或是和王雨倩說話的時候能多說點,其他時候一概冷淡的丟給你兩個字打發。
「君子首重承諾,想不到只為了承諾二字蒼璃兄就甘願追隨她兩人左右,讓小弟佩服不已。」傅炎不大不小的恭維了蒼璃兩句,希望能借此拉進兩人的關系,多探听點他的消息,最起碼不要再兩個字兩個字的崩他了。
這回蒼璃連兩個字都沒有了,只是默默的撥弄著火堆。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君子,跟著她們兩個是因為血契的關系。而會和王雨倩訂立契約一是被孟筱初騙的,再就是為了自己的傷勢,和什麼君子不君子的關系不大,傅炎這記馬屁算是白拍了。
見蒼璃沒有回答,傅炎也不知道再問些什麼了,就算他問,蒼璃也只有兩個字,還是不要自討沒趣的好。以後時間多的是,還愁不能挖出你的秘密?
兩人就這樣陷入了沉默,蒼璃專心的弄著火,而傅炎也認真的抓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