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雨倩入住奉親王府的第二天起,萬濤小築成了整個王府最熱鬧的地方。
玄昊這個主人家,早、午、晚照三餐來噓寒問暖,不是給添點這個就是給拿點那個,搞得王雨倩像是公主一樣,被他供著。
杜旋就更勤快了!他用了一天的時間,不眠不休的把王雨倩說的兵法寫了下來,還加上了注解和自己的一些看法。拿著這些東西他一會兒一趟的往萬濤小築跑,向王雨倩請教關于兵法的問題。後來,也許是他覺得來回跑太麻煩,就干脆賴在萬濤小築,不到天黑絕不離開。
那些謀士也是一沒事就來串門子,繞著彎的問王雨倩關于那天她說的那篇兵法的細節。
可是不管是杜旋還是那些謀士,都沒有得到太多他們想要的東西——每每杜旋問到有關于「鐵子兵法」的問題,或是那些謀士問起有關于兵法上的事情,王雨倩就會微微一笑,對他們,道︰
「你問這是什麼意思啊?」看他們拼命的點頭,一副好學寶寶的樣子,王雨倩就會很欠揍的甩出兩個字︰「你猜!」然後就轉頭再也不理人。
每每這樣的時候,杜旋和那些謀士都挫敗的耷拉著頭,一邊涼快去了。可是他們對王雨倩所說的兵法實在是太渴望了,就算王雨倩明擺著就是不想說,讓他們很無奈,可是沒一會兒,又會湊上去,問這問那的。不過王雨倩給他們的還是那句「你猜!」將這些人打發回去。
但王雨倩也不總是這樣,也不能總吊著人家的胃口,偶爾她也會甩出兩句《孫子兵法》,讓這些人回去研究,也讓自己安靜一段時間。
如此過了半個月,杜選和那些謀士的胃口都被王雨倩吊得老高,卻還是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東西。而最先受不了的不是被人天天煩的王雨倩,也不是被她折磨的杜旋等人,而是王爺玄昊。杜旋和那些謀士在王雨倩那頻頻踫壁,每天都被她把好奇心挑起來,卻又不多說,讓杜旋和謀士們都十分的郁悶。在王雨倩那踫了釘子,他們就集體跑到王爺那去抱怨,搞得玄昊整天被這些人纏得月兌不開身。
最後玄昊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就去找王雨倩說情,讓她別再為難杜旋他們了。可是王雨倩只是笑著甩出一句話︰
「其實那些兵法的具體細節小女子也不太清楚,要想完完全全的得到只有找到鐵子本人才行。」言下之意就是,不找到「鐵子」這樣的日子是不會結束的。
不是玄昊不想幫王雨倩找人,只是他出動了大量人手尋找,還是沒有一點消息,他都懷疑這個鐵子高人是王雨倩信口胡謅出來的。可是不找到人,《鐵子兵法》就只能是東一句西一句的不完整。
沒辦法,玄昊只能使出他的王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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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幾天的時間,就能達到神玨功的第二重了,雖然感覺不是很明顯,但是孟筱初知道,她這個目標就要完成了!
仍舊是那片碧草藍天,仍舊是刻苦練功的孟筱初和一旁守護的劍靈泰堯,在孟筱初的意識之海中,兩人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這幾個月來泰堯每天都看著孟筱初練功,他不得不承認,孟筱初的天分很高。當初泰堯練神玨功的時候,整整用了一年的時間才練到第二重。
不管是不是因為孟筱初想早日回到身體,恢復正常才努力練功的,她畢竟僅僅用了幾個月的時間,達到這個水平,讓他驚訝孟筱初的天分之余,對她的未來也十分憧憬。泰堯相信,只要孟筱初听從他的話,恢復正常之後繼續刻苦修煉,他日,孟筱初一定會成就天下第一的美名。
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孟筱初結束了內功的最後一次運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她感覺功力又有精進,不禁開心的笑了。
「筱初,今天就到這吧!我知道你著急回到身體里,但須知內功的修習是要循序漸進的,太過強求會適得其反,過猶不及的道理你懂的。這幾天是最關鍵的時刻,你要穩住心神,千萬不要操之過急。」泰堯坐到了孟筱初的身邊,緩緩的說道。他怕孟筱初太急于求成,會走火入魔。
孟筱初點點頭,听話的不再繼續練功。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她幾乎是全副心神都放在練功的上面,都不怎麼說話,就算是和泰堯交流,也只是關于練功方面的問題,對于外面的事情,她都沒有時間關心。
見孟筱初如此乖巧,泰堯抬手撫了撫她的長發。孟筱初總是這麼听他的話,從來沒有一絲懷疑,對他是全然的信任,孟筱初甚至對他所說的話從沒有過質疑,她如此的信任自己,讓泰堯自己都有些意外。放下手,泰堯笑著道︰
「等你突破神玨功的第二重,恢復了正常之後,我便開始教你劍法。到時候你也要像現在一樣努力,不能懈怠。」泰堯早就預備將他所會的全部功夫教給孟筱初,從第一天教孟筱初內功開始,一切就按照泰堯的計劃在進行著。只是孟筱初的天分和她不懈的努力,將他的計劃提前了。
「終于可以教我劍法了?太好了!小一,你放心,我一定加倍的努力,不會辜負你的期望。」孟筱初听到能學劍法了,激動的拉著泰堯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證。
「以你的天資,這套劍法很快就能掌握的,等你練得純熟了之後,我再教你其它劍法。你想成為女俠的願望就快實現了。」
「女俠不女俠的我倒是不太在意,我就是想早點把神玨功練到第四重,那樣你就能出去了,到時候我們就能一起闖江湖了!」孟筱初幻想著和泰堯一起在江湖上流浪的情景,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你很在意我能不能出去嗎?。」
「對啊!你能出去的話,就能感受這個世界的一切,黃昏、落日、小橋、流水和牽著瘦馬的斷腸人,天下之大盡可去得,人間之美盡可賞得,那不是很好!」孟筱初的腦海中仿佛出現了和泰堯一起,在黃昏里牽著馬慢慢的走向遠方的畫面,真的美的不得了!
「即使我在劍里,也能感覺到外面的一切,出不出去又有什麼區別嗎?。」泰堯在書泰劍里呆了不知幾千年了,對人間的一切早已看得很淡,能不能再次出現在外面的世界里,對他來說不可能比孟筱初的將來更重要。
「當然有區別了!在劍里你只能感覺到而已,可是出去了之後,你就能真實的體驗到周圍發生的一切,身邊走過的每一個人,每一件發生的事,那樣的感覺怎麼能是在劍里冷眼旁觀能比的呢!」孟筱初極力的描述著出去之後的好處。她想讓泰堯出去,不只是想和他一起闖江湖,更重要的是不想讓他總是封閉在書泰劍里,只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嘆人世的種種。雖然孟筱初很喜歡泰堯那種恬靜與平淡,但是她同時也不喜歡泰堯那種看透一切的蒼涼。
泰堯比別人多的就是那千百年的記憶,人世的丑惡他看的太多了,所以他很淡漠,對什麼都抱持著一種過來人的心態,情緒沒有起伏,不驚不喜,不懼不怒,一切都泰然處之。這不像一個人(本來泰堯也不是人),而她想讓他重新做回一個人,開心會笑難過會哭,一個有喜怒哀樂的人,而不是一個無悲無欲的老僧。
泰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孟筱初現在好像不單單是在為她自己努力,也在為他而努力,泰堯不明白孟筱初是用一種什麼樣的心理,看待他這個亦師亦友的千古劍靈。但是泰堯知道自己對孟筱初,已經不是看待主人那樣了。
「休息吧!明天我們繼續。」泰堯說完,沒等孟筱初再說什麼就一揮手,讓迷霧將孟筱初包裹住。
「書兒,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她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嗎?。」眼前的藍天、和風、碧草都沒有回答他,也許他要的也不是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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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中午,孟筱初終于在林川虹死拉活拽的攻勢下,迷迷糊糊的起了床,任由林川虹給她穿衣梳頭,然後坐在桌子邊上等開飯。這樣的情景持續了兩個多月,未曾有過改變。
這兩個月來,林川虹已經完全的將孟筱初這個小瘋丫頭當成是自己的妹妹,好的東西全給她,好吃的好穿的也不要錢一樣的給她。她在翠紅閣里搗亂闖禍,都是林川虹給她打圓場,實在是不行了才請傅炎出面。為了給孟筱初收拾亂攤子,林川虹沒少搭錢,但是顯然,林川虹並不在乎,反正她有的是錢,還愁沒地方花呢!
傅炎帶著早飯過來的時候,蘇年也跟了過來。這兩個月孟筱初的情況漸漸有了點起色,雖然還是不正常,但是偶爾會說一兩句話,對一些事情也會露出迷茫或者思考的樣子。比之開始完全沒有理智,只憑感覺和人接觸的她,已經好了不少了。只是蘇年一直都在為孟筱初身體里那莫名的氣流感到挫敗,不管他用什麼辦法引導,那股氣流始終無動于衷,自顧自的在孟筱初的身體里亂竄。
吃飯的時候,蘇年拼命的逗孟筱初說話,可是孟筱初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吃著飯,仿佛蘇年只是一只聒噪的鳥,在一旁嘰嘰喳喳個不停。這樣的情景幾天就會上演一次,蘇年現在以逗孟筱初說話為樂,可是他這個樂趣就很少得到滿足,因為不只是孟筱初不理他,連林川虹都拼命的告誡孟筱初不要理他,以免她被蘇年帶壞了。
可是最近孟筱初對蘇年的態度還是有改變的,雖然還是一樣不理會他的逗弄,孟筱初卻發現了另一個樂趣,就是和蘇年打鬧。
蘇年的醫術不說是天下第一,也不會污了他神醫的名號,他的所有時間除了睡覺之外,就連吃飯時都是在鑽研醫術的。像他這樣一個為了醫術而全心全意的人,哪有時間去學別的東西呢?
所以,蘇年是個不會武功的神醫。
所以,蘇年成了孟筱初新的玩具。
每天,孟筱初一吃完飯,就拉著蘇年到院子里陪她玩,開始,蘇年也覺得沒什麼,就由著她胡鬧,自己在一邊陪著。漸漸的,孟筱初胡鬧的對象從翠紅閣的下人,轉移到了蘇年的身上,而且還有越演越烈之勢,蘇年就有些吃不消了。便用各種各樣的理由逃避孟筱初的玩鬧。可是,每次蘇年一有要走的動作,孟筱初就立即跑過來,用她極其無辜的眼神,可憐兮兮的看著蘇年,也不說話,就是看著他。每當這個時候,蘇年只能長嘆一聲,搖搖頭繼續陪著孟筱初胡鬧。
傅炎每次見到這樣的情景,都是感嘆蘇年遇見了克星。以前,天大的事也不可能耽誤蘇年研究醫術的時間,就算是他們這幾個好友找他有事,也得等蘇年有時間再說。可如今,孟筱初只是用一個眼神,就能讓蘇年放棄看醫書、配藥的時間,只是陪著她玩一些幼稚可笑的游戲,這怎麼能不生出大快人心的感覺——可算有人能降住這個為了醫學連父母都可以不要的狂人了。
只顧著感嘆蘇年遇到克星的傅炎並沒有發現,其實他也在孟筱初這樣的潛移默化下,也有了不小的改變。
這兩個月以來,傅炎幾乎是足不出戶的在翠紅閣照顧孟筱初,連他好友玄昊王爺那里都沒有去過。要是玄昊有事找他,他就打發人先去問問是什麼事,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玄昊想請他喝酒之類的,他就推說忙回絕了。若是重要的事情,他就派手下可靠的人去幫玄昊解決。而他天淵門的總部,現在就算是設在了翠紅閣了,手下一切事情都到這里來請示,就算他有正事要辦的時候,不得不召集手下開會的時候,他也會帶著孟筱初。傅炎多了個小跟班的事,更是全天淵門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
像林川虹這樣跟了傅炎很多年的手下,都很樂于見到他們少爺這樣的變化。別看傅炎總是一副浪子的樣子,他們都知道,其實他們的少爺對感情是很謹慎的,他多年來始終不怎麼近,也沒有想要成親的打算,就是不想隨隨便便的將自己的一生幸福給糟蹋了,他們的少爺是在等那個有緣分的女子出現。
可是年近而立的傅炎仍然沒有個女子在身邊,就讓他手下一些忠心的部下很擔心了。這麼多年來,傅炎身邊不是沒有女人出現,他那麼愛管閑事,總有一兩件事是和女人有關的,現在傅炎家的老宅子里就住著一個,幾年前被傅炎救下的女人。可是,傅炎只是將她養起來,把老宅交給她打理,並沒有要娶她的意思。
現如今,這個小瘋子就不一樣了,傅炎不但請來了神醫蘇年為她治病,甚至親自為她打理生活上的一切。孟筱初胡鬧,他看著只是笑也不阻止,反而讓手下都由著她。孟筱初發脾氣不吃藥,傅炎就抱著她哄她吃。傅炎每天就是這樣守在她的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寵溺著。雖然孟筱初現在神志不清,但起碼來說,她也是個女人,而且有神醫蘇年在,她一定會恢復正常的,只是早晚的事。
以前,傅炎的手下都擔心他這樣一等再等反而錯過了姻緣,到最後落個孤獨終老。雖然,孟筱初現在這個情況,但是看少爺對她那種關心寵愛的勁,他的部下也樂見其成。
這天吃完了早飯,孟筱初又拉著蘇年在院子里玩著,傅炎則坐在一旁的石桌邊處理著天淵門的事物,不時的抬頭看看她。
突然,一直緊閉的小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而孟筱初追打著蘇年正跑到門口,本來踢向蘇年的一腳,被突如其來的訪客給挨了。
孟筱初現在是個沒輕沒重的人,根本掌握不好她的力度,前幾天蘇年的手臂上挨了她一下,結果,被打到的地方整整腫了兩天才好,現在那個地方還有淤血沒散。從那天起,蘇年就再也不敢讓孟筱初打到他了,他怕有一天會被孟筱初一掌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