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娘子 正文 第一六一章 亦喜亦悲(中)

作者 ︰ 孟筱初

王雨倩跟著孟筱初的腳步,來到貴妃椅的旁邊,看她和衣躺下,王雨倩就坐在她身邊。隨便抽了本書,無聊的翻著,王雨倩準備守在這里,等孟筱初休息好。

客廳,蒼璃和泰堯就坐在那里不出聲,默默的等候著。

「這個劉勛奇,他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本王都那麼提醒他,讓他不要再說了。那個冒牌貨怎麼會管他是不是好意,一語不合,一定會殺了他的。可是這個老頑固怎麼就是說不听呢?」

孟筱初幾乎是剛剛睡著,玄昊氣憤的聲音就從萬濤小築外邊傳了進來。大步的走進萬濤小築的門,玄昊憤憤的走到了首位,狠狠的坐了下來。

一拍桌子,玄昊對緊隨其後走進來的杜旋,繼續大聲道︰

「紫滕你說,今天明擺著那個冒牌貨脾氣不對,劉勛奇就是要和頂著他說,這不是找死嗎?。」

「王爺息怒,劉大人應該也是為國家社稷著想,並不是故意不領王爺您的情,王爺您就……」杜旋的話還沒說完,王雨倩就從書房那邊快步走了過來,對他和玄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狠狠的瞪了他們兩個一眼,壓低了聲音道︰

「你們兩個能不能小聲點,鐵子這兩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這會兒好不容易睡著了,你們要是把她吵醒了,看我以後還讓不讓她幫你們的忙!」

玄昊和杜旋見王雨倩一臉「你們再吵,我就撕了你們嘴」的狠樣,立馬連連點頭。兩人伸頭看向書房那邊的貴妃椅,果然見孟筱初于上安睡。杜旋向王雨倩做出保證不吵的表情,便輕聲坐到一邊。他的動作盡量輕巧,不發出什麼聲音。而玄昊,也點點頭,表示不會大聲了。

王雨倩看兩人都安靜了,便坐到了蒼璃的傍邊,回頭看了看孟筱初沒有被驚醒,她笑了笑,轉回頭想听听玄昊為什麼這麼生氣。

「王爺大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那個姓劉的是誰,他怎麼惹到你了?」王雨倩壓低了聲音,好奇的問道。

剛剛听到玄昊一直在抱怨那個什麼劉勛奇,應該是和他有關才對。不過好像以前都沒有听玄昊提過此人,是干什麼的呢?

「劉勛奇大人是掌管吏部的大臣,已年過半百,是兩朝的元老了。在朝中德高望重,就算是皇上,對劉大人也很敬重。只是現在……」杜旋也學著王雨倩的樣子,將聲音壓得很低,為她細細的解釋。

「他……」玄昊剛剛出聲,突然發覺自己的聲音太大了,王雨倩已經在瞪他了,他立即壓低了聲音,才又開口。

「他就是仗著自己年歲以高,在那倚老賣老!明明知道冒牌貨不可能听進去他的諫言,還在那說個不停。」玄昊一想到劉勛奇那個古板固執的樣子就有氣,冒牌貨都已經明說他心意已決,劉老頭竟然還在那諫來諫去的,這不是找死嗎?

「這樣啊……那個假皇帝有什麼異動嗎?。」王雨倩思索了一下問道。要不是假貨出什麼餿主意了,也不會引得正直的老臣有如此大的反應,就算明知道會死,也要進諫。

「今日朝會,冒牌貨突然提出要開什麼武林大會,在江湖上廣招武林人士。雖然本王也覺得不妥,但也懶得管他。可是那個劉勛奇,竟然直接說冒牌貨施政有問題,要他檢討!就這樣,一來二去的,他就和冒牌貨吵了起來,本王拼命的在一邊給他使眼色,要他收斂點了。可這個老東西,竟然給本王裝看不見!後來本王直接讓他閉嘴,劉勛奇這老匹夫竟然指責本王不忠,說本王有歪心!罵完本王,他又和冒牌貨吵起來,你們說,他這不是給冒牌貨理由殺他嗎?真是氣煞我也!」

玄昊盡量控制音量,不太高聲,以免吵醒了孟筱初,王雨倩會生氣。可是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氣人了,最後幾句話他還是沒能控制的很好,聲音已經高出很多了。

王雨倩瞪了玄昊一眼,轉頭看孟筱初沒有醒來的跡象,才轉回頭,又狠狠的瞪了玄昊幾眼,提醒他要再太大聲,就給她出去抱怨。

「王爺,劉大人是典型的文臣,您可以說他迂腐、固執、冥頑不靈,但是他是絕對忠心的,這一點,毋庸置疑。」輕聲勸著玄昊,杜旋一直沒敢太大聲說話,他可不想讓王雨倩瞪他。

「文臣!你們這些讀書人的腦子里都在想什麼?難道,劉勛奇這種勸諫,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嗎?。」這回玄昊終于控制住音量,看到王雨倩終于不再瞪自己,玄昊心里才好過點。這個丫頭為了孟筱初,竟然不把自己放眼里。不過話說回來,她好像從來沒有把自己放眼里過吧!

「王爺大人說的對,冒死直諫,就是文臣使命,和你們這些武將看重的東西,是完全不同的。」這時,原本已經睡著的孟筱初,突然躺在貴妃椅上出了聲。她就剛剛入睡,本就睡得不實,玄昊進來的時候那大嗓門已經將她吵醒了。原本睡意濃重的孟筱初,本不想出聲,繼續睡覺的。但是玄昊的聲音還是讓她不能入睡,無奈之下,她還是決定將睡覺的計劃延後,先把事情和玄昊說完,等他走了之後再睡覺好了。

翻了個身,孟筱初卻沒有睜開眼楮,想到一會兒要和玄昊說的事情,她就頭疼。

王雨倩站起身,瞪了一眼玄昊。都是他大嗓門,將鐵子給吵醒了,真討厭!轉身走到書房那邊,坐到貴妃椅上,輕聲對孟筱初道︰

「鐵子,你別理他,睡你的。我這就讓他們去別的地方談事,你好好睡吧!乖!」

「算了鐵子,我心里有事,也睡不實的。還是先把事情解決了再說吧!」孟筱初下了貴妃椅,精神不佳的皺著眉頭,晃晃悠悠的走向客廳。坐到泰堯旁邊,孟筱初微微閉著雙眼,無奈的嘆了口氣。

「孟姑娘,本王知道你學識淵博,對很多事情都有獨到的見解,只是一個人的心態不是那麼好揣測的。本王不喜朝政,也不經常去上朝,對那些大臣知之甚少。姑娘你根本沒有見過劉勛奇,又怎麼能得知他的想法呢?」玄昊對孟筱初的本事雖然很推崇,但也不認為一個年紀輕輕的丫頭片子,能將人心看透。

「王爺此言差矣,古語有雲︰‘文死諫,武死戰’,武將追求的是在沙場上馬革裹尸,保家衛國,雖死猶榮。而文臣,不能上得戰場,剩下的就是直諫君王,即使最後會落得身死的下場,也在所不惜,這樣才能表明他忠心為國。‘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這就是文臣。我說的對不對,肚……子疼公子!」孟筱初半眯著眼楮,一副完全沒有睡醒的樣子,但是說出來的話,竟如老學究一般,引經據典的。

孟筱初此言一出,玄昊和杜旋都是一愣。她和王雨倩的年紀看上去都不大,原來一篇篇的兵法,一條條的計策,和沒事說的一些典故已經讓他們刮目相看了,如今一番「文臣論」更是讓兩人意外。就她這番話,若是出自上了年紀的飽學之士,也沒有什麼讓人意外的,可是偏偏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子說出,就有點讓人意想不到了。

「孟姑娘見識非常,我真是望塵莫及,姑娘所言,當真是字字珠璣,讓我獲益良多。作為一個讀書人當如是!」杜旋沒有想到,孟筱初不光是兵法了得,竟然連文臣的心態都揣摩得如此透徹,真乃高人也!

王雨倩在一邊暗笑在心,看玄昊和杜旋的樣子,是徹底被鐵子給唬住了。孟筱初會不會揣摩人心她是不知道,只知道她是閑書看得不少,你們這些古人和她論這些,她不說得你們跪地膜拜,把她當聖人一樣供奉才有鬼!

「孟姑娘果然高見,不過本王還有一事,想請教姑娘。姑娘認為,一個讀書人就應該入仕、為官、勸諫昏君,然後死于帝王的震怒嗎?如果是這樣,那天下的讀書人,豈不是都要被昏君殺掉了嗎?。」玄昊雖然覺得孟筱初說的話很對,但是他一個堂堂王爺,雖然不愛上朝,但也是為人臣子,對人臣的心態,他也是有的。就這樣敗在一個小丫頭的手下,他怎麼能甘心!

「王爺大人此言更差矣!文臣勸諫,也要視乎當權者是否是明君,一個肯接受不同意見的君王當然聖明的,反之就則為昏君。殺掉敢于進諫的大臣,那是昏君的做法,不是明君的。王爺大人不是認為,所有的帝王都是不肯听逆耳忠言的吧!再說文人也不是都要為官才是文人,只要為四件事而努力,就是一個合格的文人了。」孟筱初覺得玄昊是在挑釁她,既然是挑釁,孟筱初當然不會讓他得意了。

「哦?只是四件事就合格了?那本王倒是好奇,究竟是哪四件事,本王願聞其詳!」玄昊這會兒是真的好奇了,這個孟筱初能說出一番怎樣的驚世之言了。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乃讀書人之終身使命。雖只是四件事,四句話,但是作為一個讀書人,終其一生,能為之奮斗以屬難得,若能做到一件,就是大賢大聖了!」就這幾句話,足夠震撼你們這兩個古董了!孟筱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偷眼看向玄昊和杜旋,果然是一臉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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