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影看著溫婉的這個樣子,心里微微嘆息一聲。她知道,溫婉心結並不全是害怕,還有著她為不能救那幾個宮女的內疚。外面的人總說郡主鐵公雞,吝嗇成性。可是只有在郡主府邸里的下人,知道自己多麼的幸運。郡主從來不打罵下人,更不允許管事隨便責罵下人,要動刑仗,必須要有足夠的證據,再稟報了大管家才可允許。每個月都有兩天假期休,遇見這樣的主子,所有的人都覺得是自己的福氣。這也是為什麼外面都盛傳郡主吝嗇貪婪成性,府邸里沒一個人說郡主的壞話,郡主府邸里也能如此牢固的原因。
鄭王昨日去看溫婉的時候,她已經睡下了。這會知道她回家了,辦完了手里頭的差事,就過來看她,知道他的心病。模著她腦袋道「傻丫頭,都過去了,不用再害怕了。有父皇,又舅舅在,你不再是可以任由人欺負無人可依靠的孤女。你擔心的那些事,永遠都不會發生。別想那麼多,小小年齡,思慮太多,對身體不好。不用想那麼多了,那些都過去了。以後,要好好地,開心地活著。再無任何你需要害怕的事。知道嗎?」不跳字。
溫婉听了這話,把腦袋窩在鄭王懷里。覺得這樣,心里的恐懼才會驅除一些,才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孤苦無依的孤兒,才沒有有一種好象隨時會被人弄死的恐懼。只有這會,她才覺得自己,也是有靠山的,心里才會安心一些。
鄭王看著溫婉的動作,心里更為心疼「婉兒,舅舅知道你的心病是什麼。當年舅舅不知道,才會讓你受了那麼多苦。以後,再不會了。再有,那幾個宮女,是她們自己找死的。」
溫婉猛地抬頭,看著鄭王,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鄭王看著溫婉,聲音帶有一絲冷意道「如果當初那照管好貓得宮女能好好守著那只貓,不讓她四處亂竄,不玩忽職守,那貓也就不會跑出來,也不會抓傷了人,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如果當日思月身邊的丫鬟能規勸思月,讓思月將貓交給德妃以後,再向德妃要回公道,她們也不會死。既然不分由說一味不知道規勸只知道助紂為虐,就把貓弄死了,可見平日里也是囂張跋扈仗恃欺人的人。落得這個結局,也是他們自己找的,自己先前犯下的錯誤就該自己承擔。如果他們盡好了自己的本分,在主子做不該做的事規勸到了,也不會死。所以,這事,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就算你開口饒過她們,回去以後她們也一樣是死。」
鄭王跟她說了好半天的話,都是圍繞著這個話題,但又好象不是說這個話題。溫婉知道他是在開解自己,給自己寬心。
溫婉看著鄭王,心里嘆氣了一聲。是啊,再郁悶再憂慮,又有什麼用。這里不是二十一世紀,不是人人平等的社會。她改變不了所有人的思維,也改變不了這個社會的生存規則。她沒有能力更沒有膽量去宣揚人人平等那一套。她改變不了,要想生存下去,那唯一的方法,就只能改變她自己的想法,努力讓自己去適應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因為一個人,是不可能跟整個社會去作對的。一個社會有一個社會的規則,違背了這個規則,你就不能容于這個社會。她只是一個人,一個小小的女子,靠著外公跟舅舅的憐惜與疼愛才能立足于這個社會。她沒有這個能力去改變這個社會,那就必須去改變自己。
不改變,除非想繼續郁悶下去。一輩子鑽在這個死胡同里。算了,她向來惜福的。也好在當年果斷逃跑,找回了身份。現在就是有人想打死自己,也要看看他們是不是想滅族。別人的性命沒有保障,那至少她的性命有的保障。
溫婉想通了,就算再郁悶下去,只會對身體不好,讓關心自己的人擔心。又何必呢,想通了這些,郁郁寡歡了幾日也就夠了,不能永遠沉淪下去。她想通了,病也就好了。
溫婉把病養好,再進宮,才發現,思月已經取代了自己的位置。有思月在,氣氛非常活躍。
溫婉倒是松了口氣,沒有皇帝的宣召,她也不主動進宮。而詭異的是,皇帝也沒有再如之前那樣,總是來宣溫婉進宮的。上次,最久也是才隔四五天,皇上就想了溫婉,來宣溫婉進宮陪他。而現在,都過了十多天了,皇上也沒派任何人來宣她進宮。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溫婉已經失了皇寵了。
溫婉卻是樂的清閑,不讓自己進宮更好,那里,跟龍潭虎穴似的。每次去,都心驚膽顫抖餓。能少去一次就少去一次吧
「皇上,喝茶。」溫公公端茶過來。
皇帝接過茶,看著濃烈的茶水,想著溫婉說不許他喝濃茶,對身體不好。放下了茶,沒說話。他不是不想溫婉進宮,只是那孩子,本來就不喜皇宮。再有這次的事,他本能地感覺到,這孩子更是排斥進宮。不來就不來了,省得又有什麼事刺激到這孩子。太醫已經說了,這孩子再經不得刺激。否則一旦再受,非得生大病。可這會,卻是想得厲害。那孩子,他看著就覺得舒心。
「郡主,皇上有旨,宣你進宮。」其實皇帝這麼長時間,沒有傳召她如宮,心里想得厲害著呢。只是想著溫婉受了驚嚇,這會該是好好靜養,寬寬她的心。二來也是心里不舒服,存了點小心眼。周圍的人,哪個不是巴著念著求著上趕著到他身邊,偏偏溫婉要宣才不情願地見宮,沒事從不主動進宮。皇帝也有點小性子,想故意想冷她一冷,讓她圓融一些。沒成想,她倒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想著這個外孫女的性子,也只好作罷了。
「溫婉姐姐,你好了。本來是一直想去看你的,可是因為一直要陪著皇爺爺,這才沒能去看你。你不要介意啊。」思月很愧疚。
思月今天穿著一身緋色灑金鳳紋襖子,繡了副纏半幅的枝牡丹淺紅色的馬面裙,頭上戴著燒翠藍的首飾。昕穎一身殷紅的杭綢褂子、外罩一件白色狐襖、湘色的棉稜裙,帶著一套玉飾。溫婉卻是一身潔白的衣裙,身上也沒帶什麼首飾。三個人在一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溫婉姐姐,你看,這是昕穎姐姐。今天正好來皇宮陪我皇祖母聊天。我們一起玩吧。」思月熱情邀請著。溫婉搖了搖頭,表示不願意去,準備回養和殿那里去。
「來嘛,溫婉姐姐,你不要這麼這樣嗎?我們都是姐妹,更是要多在一起增進感情。或者說,溫婉姐姐不喜歡我跟昕穎姐姐,所以不跟我們一起玩了。」思月嬌俏地說著。
溫婉被他們簇擁去了一個園子里。現在可是十一月下旬的天,沒想到,景色卻還是如此美。溫婉還真不知道,她之前散步都是走固定路線,也沒有把御花園轉完,竟然會有這麼漂亮的地。
「漂亮吧,看著翠菊、雁來紅開得多燦爛,真是漂亮之極」溫婉看著也喜歡,走上前去摘了一朵,拿在手,一瓣瓣地撕花。思月摘了兩朵,別在頭上,特別的漂亮。
「我們去那看金鱗。這里的金鱗錦鱗比我們家的要漂亮多了。」昕穎說著,拉了思月望一邊去。溫婉也被丫鬟簇擁過去了。溫婉回頭,詫異的是,沒看見夏影。
沒走多少步,果然遠遠看見一個很大的水池。遠遠看去,竟然有些只仙鶴在飛。走進到了圍欄,池子上面果然停歇了好些只仙鶴,靠在欄桿上一看,水池中卻是金鱗錦鱗游弋,好不快活。
「真漂亮,來,這是魚食。」昕穎看著應該是對這里極熟了,輕車熟路地拿了雨食扔到池子里。
溫婉看著池子漂亮的魚,倒是覺得好不錯。就是空蕩了些,要是種上些花啊什麼的,看起來會更漂亮,也更生動。不過,望了望四周,這池子要種上什麼花,估計跟周圍的景致也可能不大配合得好。
「魚兒魚兒快來吃……」昕穎高興地扔著魚食,思月也在旁邊歡樂地扔著魚食。兩姑娘,看著歡快非常。
溫婉靠在上面看。一群金鱗錦鱗游了過來,吐出一口泡泡,吞進去一口魚食。一張一合,看起來非常地有曲。不過,魚兒吞得正歡地,一只雪白的白鶴飛過來,立在一塊微微露出水的觀賞石上。嘴一叼,一條金鱗被它甩出水面,劃了一個弧行,咚地又掉回水里。又繼續叼,繼續甩,又不吃的。釣了兩條,其他的魚兒全都四散逃命去了。
溫婉看著覺得挺有意思的,也挺愜意的。雖然風吹來,有些須的寒冷。但是,能在大寒的天氣看到這樣的景致,也是難得。只是不知道。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在這寒冷的冬天,白鶴還能在池子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