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狀子如果大理寺又接,一旦流傳出去,百姓得了煽動,定然會對大理寺極為不滿。也會引發那些士子清流對大理寺的公正與權威置疑。到時候會越鬧越大。大理寺也會卷入到是非當中去。而如果接了,重心點也就不在大理寺了。到時候究竟如何,自有皇上聖裁。
再有如果他現在不正視這件案子,那背後的人一定會借機煽風點火。到時候他又不秉公辦理,他個人的仕途也就到頭了。到了這時,不管這大理寺卿是誰當,都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而且,方大人也沒打算就這麼算了。立即發下牌子,將羅家五爺抓來。
其實,溫婉就是知道方大人算是位廉正中直的人,案子沒呈及到大理寺也就罷了。現在既然有人遞了狀紙到大理寺,由他管轄去權限,他就一定會受這個案子,也就能達到溫婉的目的。溫婉也才會用了這個計策。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就會用其他的法子。
方大人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道「這狀紙是誰給你寫的?」雖然這梅花字體有些稚女敕,甚至有些生疏。但這狀紙的文采絕對是一等一的,能寫出這樣的狀子出來,定然是名士。要能找出來,事情就好辦多了。
那女子很倔強,絕對不說出恩人的名字。有原告,就有被告。
那羅家五爺是有官身的,可大理寺是掌管天下官員之地。有官身,照樣被逮了去。
這一天,一件轟動京城的案件,浮出了水面。其實案件本來很平常的,無非就是一個的男子,奸/污了良家女子,丈夫報仇不成反被殺,男子為權貴之家,手眼通天。正常情況來說,這事肯定會被掩埋在底下的。
可如今,那女子所遞上的狀子,一下在民間流傳出來。這狀子寫得非常煽情,也非常的犀利,點中了要害。甚至連那張狀紙的內容,很多人都能背誦了。
這件事情在京城里,一下就鬧得沸沸揚揚,當然,也引發軒然大*。這事鬧的,就連一向不理這些俗事的燕祁軒,也很有興趣的跟溫婉說起了這件事。溫婉側著耳朵听外面的反應。知道這事鬧得連皇帝外公都驚動了。溫婉笑了。
這事鬧大確實在她的預料之中。要是不鬧大,那她才奇怪呢不說清流上折子要嚴辦,就是鄭王舅舅,也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不趁此機會打擊羅家,打擊趙王勢力。要是鄭王願意輕輕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溫婉肯定跑人。這麼好的機會不用,直接舉手認輸算了。
燕祁軒很奇怪地說道「要說也奇怪,所有的人都說那寫狀子的人是個女人。因為狀子是一手的梅花小篆,應該是一個女人所寫。我派去的人打探說,那字寫得其實不算好,應該是故意的,就為了不想讓人知道出自何人手里。可是那個告狀的女子卻是死也不開口說是什麼人所寫。現在都在談論這個事呢這個暗處的人,真的好厲害啊听說這事,連皇上都驚動了。不少大臣紛紛上折子要嚴厲懲戒如此目無法紀之人,以正律法公正。」
溫婉听了偷笑,那梅花小篆,是她當日看著梅兒寫的很漂亮,偶爾也有練習幾筆。從來沒有給人看過,就算她在書房里練過的,也全都被她燒了,除了她自己,誰都不知道她會梅花字體。當然,字寫得還是比較差的。所以,要是有人能猜測到是她,那才奇怪呢
燕祁軒看著溫婉笑得特別得意,非常奇怪地問道「你這麼樂做什麼?莫非還有我不知道的事。」
溫婉打哈哈過去了。她當日寫的這狀子,本意就是要引得人誤會。而狀子,可是她來到這世上花了最大的心血所寫的東西。一來要闡述事情的嚴重性,二來不能牽涉到皇權,面上還不能扯到趙王,只能討伐勛貴。經歷了這麼多事,加上在皇帝身邊所見與所聞,溫婉算是知道了,其實權貴的名聲壞了,對皇帝來說絕對是只好不壞的事。她這麼小心謹慎地處理,也是為了防備萬一被皇帝外公知道了,有什麼想法。因此她沒有找任何的幫手,連鄭王舅舅都不知道。之前故意泄露的表情,就是讓夏瑤知道她又一時起了隱忍之心。到時候真被皇帝外公知道了,也只會認為她同情這個女子的遭遇,一時不忍心幫了他。而不會想到她其實是想對付趙王。
趙王府里,莊先生拿著抄寫的狀子,暗暗嘆息道「這個隱藏的人,好生厲害。他這個狀子一出,如今傳揚到了民間。要是不嚴辦五爺,可就是律法不正,甚至可能危及社稷安危。不僅如此,還煽動了人心,引得百姓對五爺,對六老爺憤恨不已。就連那些清流士子,也被這狀子引得紛紛上折子請求嚴辦五爺。要不然,也不會連皇上都被驚動了,如今,皇上既然插手了這事,五爺的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誰能想象得到,本來一件小小的案子,一個卑微的他們都不看在眼里的螻蟻,竟然會引發這麼大的風波。還真是不能不謹慎,因為從這事可以看出,螻蟻也是能引發大風暴的。至少這會,是將羅家卷入到是非當中去了。不管結果如何,但是羅家,六老爺這一次受到的沖擊,肯定是巨大的。而且,不夸張地說,連趙王爺都被牽連了。試想,大家一說到這個事,肯定思索要不是有趙王這位皇子撐腰,羅家五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買通官員,干出殺人滅口的勾當。
不說百姓,至少在那些清流眼里,在那些中立派人的眼里,就對此有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趙王惱怒萬分道「到底是什麼人?這背後到底是誰?不是老八,我已經查過了,老八開始根本就不知道這樣一件事。是事情出來以後,才借此機會生事,在背後推波助瀾。引頭不是老八,可如果不是老八,那這背後隱藏的,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跟本王過不去。」
另外有一幕僚遲疑了一會道「我的猜想,可能是我們把事情想得復雜化了。這可能是一個剛好踫見這事的名士所寫。五爺做下的事引得人看不過眼,那名士因為怕被暴露,故意用了梅花小篆這樣的字體,還特意寫得很女氣。否則,我也真想不明白,這人究竟是圖的什麼?」
莊先生苦笑道「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這人很聰明,雖然狀子里面,沒有提及王爺,也沒有隱射了王爺的存在。但是外面的人,一說起這個事,定然九會認為五爺靠的是趙王的勢。因為有王爺的撐腰,才有的五爺的膽大妄為。如果這人只是路見不平,不可能寫出這麼有深意的狀子。這狀子,矛頭對著的不是五爺,也不是六老爺,而是王爺。因為有了這事,王爺的名聲定然會受到影響。這才是那人的目的。」
趙王听了這話眼中寒光大盛「查,一定要給我將那人查出來。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查出來。」
可是查來查去,只查到照顧告狀女的男子以前在大戶人家做過看護,後來被辭退,如今單身一人。而且這個男子,在送了那告狀的女子到大理寺後,就消失不見了。在查,查不下去了。
對方計策安排得如此周密,他們找不出任何的空隙。趙王一行人,在查無可查之下,終于確定,這是暗地里的人,就如莊先生所說,其實矛頭是針對王爺。真正要對付的不是五爺,不是六老爺,而是趙王。趙王怒了,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他還是第一次。
這事鬧出來以後,由于那狀子的緣故,加上鄭王在後面推波助瀾。為著這事,皇帝訓斥了趙王好幾次。甚至當著朝臣的面,弄得趙王下不來台。
趙王滿腔的火,只能朝著他舅舅發泄。要是當初這事處理得干淨一些,哪里會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羅六老爺硬著頭皮受了「我已經想了法子,可是那個女人死也不開口。那個男的,根本找不到人。我猜測,這個人應該已經不在京城里了。」現在,他都在風尖浪口之上了。如果他兒子被殺或者被流放,對他影響也是極為惡劣。誰能知道,一個他們眼中的螻蟻,竟然給他們惹來這麼大的麻煩事。
如果這事還沒傳揚出去,他也還有辦法。現在事情已經傳揚出去,皇帝的態度也很明顯,嚴辦,他們就是再通天,也無用。
這事的結果,是皇帝為了平息民憤,還那對冤死夫妻一個公道。皇帝下了聖旨,以流放這位五爺到嶺南之地,永不得赦才罷休。再怎麼說,那婦人是自殺的,那男子被殺也是因為行凶。但有這個結果,對于廣大百姓,對于那些正義的御史大夫來說,也算是比較好的結果了。畢竟在這個社會,權貴打殺平民百姓,旁人最多嘆息兩聲。現在有這個嚴厲的懲罰,大家也都比較滿意。要知道嶺南那是什麼地方,那是龍蛇樟蟲滿地的地方。對于這樣一位養尊處優的大家少爺來說,比斬首了他更讓他痛苦不堪。而且,因為了這事,羅六老爺灰頭土臉,連趙王,也沒得好處。
要說懷疑,就只有那位陳伯清幕僚懷疑。跟著鄭王說了自己的疑慮。要說為什麼陳伯清為什麼會懷疑溫婉。就是因為做事太隱秘了,實在是再找不著人,才會想到溫婉身上。
鄭王听了陳伯清的話,笑著搖頭「不會的,那丫頭,最是厭惡爭斗,那性子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怎麼會去攙和這樣的事情。而且,溫婉會三中字體,顏體,正體,狂草。但不會梅花字體。這事,跟溫婉不會有關系的。」
陳伯清听了鄭王的這話,再考慮情況。字體不對,這麼重大的事,郡主這麼謹慎的人也絕對不會找人去代替。再者,如果郡主真有如此心計,當初也不會被思月就嚇得到躲避到莊子上去,當初也絕對不會吃這麼大虧。想到之前的種種,陳先生也就斷了這個想法。
而這次的事情,如溫婉所預料那樣,讓趙王顏面大失,損失慘重。因為這事,皇帝罷免了羅家在朝所有要職的官員。原因很簡單,羅家家教有問題,這樣的人在朝為官,只會是害群之馬。不過,在溫婉預料之外的是,因為這事,羅家內部又起了激烈的紛爭。
大房跟六房嫌隙早有,可是因為種種原因,那位老太太動不動就要告國公爺忤逆不孝。雖然是平妻,大也是記在族譜上的人,對于國公爺來說也是長輩。所以,到如今都沒有分家。可這次事件,國公爺因為牽連到國公府的名聲,非常惱火。就算拼著不孝的罪名,也要分家。而因為皇帝的舉措,讓宗族的人多羅六老爺大為不滿。頭一次大部分人都站在國公爺這邊。
溫婉再見到羅守勛,就見著他面色不是很好。偏偏燕祁軒哪壺不開提哪壺,在旁邊笑著說,羅家就專出yin/棍。氣得羅守勛跟他狠狠地打了一架。溫婉就在一邊看著。
打完架以後,羅守勛坐在地上,拿了毛巾擦汗,見著溫婉想要安慰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笑道「沒什麼的,雖然這事確實讓我們國公府邸蒙了羞。但是,我爹也趁著這事,提出了分家。這次,宗族長老一致同意了。也算是大好事。這還多虧了鄭王爺呢」
溫婉愕然。心里卻是在輕笑。確實,只要知道一些朝局的人,首先想到的,定然是鄭王舅舅。因為他們是,死對頭。
燕祁軒奇怪地問道「這關鄭王爺的什麼事。」
「呵呵,你以為這幕後的黑手是誰?肯定是鄭王了,這麼好的機會,鄭王要是不利用,他就是傻瓜蛋了。只是沒想到,皇上這次,竟然下手這麼快,罷了我們羅家在朝的六位官員官員。我們羅家在朝的官員,一共也就八個,一下就去了六個。罷官倒是沒什麼,可是這樣卻是重重打了趙王的臉呢在趙王一派正是形勢大好之下,卻因為這麼一件小事被皇上打壓,真是想不通。」還是羅守勛一語點破玄機。
這跟趙王有什麼關系,燕祁軒很疑惑。溫婉在旁邊也一樣面露疑惑,怪異地看著羅守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