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听到這個如夜鶯鳥兒一般動听的聲音,輕輕呼出一口氣。沒想到造物者,竟然能把人造得如此完美,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
想到這里,不期然想起淳王的話。淳王曾經說過,九天翱翔的鳳凰怎麼能與地上的淤泥相比,只要一比,就是自降身份。會讓所有的人鄙視之。這個女子再美,也只是一個任人玩弄的寵物,拿自己與她相比,本身就是對自己身份的一種看低。
溫婉搖頭,原來自己,這會是真的已經融入了這個社會了。回去,該是不會再有之前的事情發生了。
那玉雪姑娘本來見著溫婉還有些激動,可是見著溫婉輕蹙眉頭,有些焦慮地問道「江公子,玉雪可有說的不妥當之處,若有,還請江公子指點一二。」
溫婉看著這玉雪對他的態度,有些奇怪。這女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有著讓人看不懂的熱切,溫婉心里凜然,心中提高了警惕。但面上淡淡地搖了搖頭。冬青在旁邊解釋道「還請玉雪姑娘見諒,我們家公子正好這兩日上火,說不上話來。他不是說你有不妥當,而是看著你,感嘆著老天爺怎麼能造出這麼美的美人呢讓她看得都目不轉楮了。」
玉雪听到這里,眼底閃現出黯然「奴家蒲柳之姿,怎麼能堪為江公子如此稱贊。」
溫婉看著她剛才的激動與焦慮,被他這麼說兩句又表露出來傷逝與黯然的神情。溫婉看得出來,那是真的,而不是裝出來的。溫婉心里稀罕了,也很奇怪,這樣的絕世美人,估計開口讓男人去死他們眼楮都不會眨巴一下又怎麼會眼底有著傷勢與黯然呢?這太奇怪了。
玉雪姑娘倒是沒讓溫婉繼續納悶,而是自行說道「在江南的時候,曾听將軍盛贊過江公子。將軍對江公子的才華甚為欽佩,恨不能結識。將軍曾經還說道等江公子回了江南,有機會一定要去拜會將公子。如今見了江公子,果然是少年英才。今日能見江公子,也是奴家的福氣。奴家願意為江公子彈奏一曲,不知道江公子願不願意賞光呢?」
「將軍,玉雪姑娘說的可是將軍,白世年,白將軍。」羅守勛听了這話,突兀地問道。如果問羅守勛的偶像人物是誰,那非白世年莫屬。這家伙,除了好美人,最崇拜的就是自己建功立業的白世年。而在他的心目中,也只有他的偶像將軍,才配這樣的女人以這樣敬畏愛慕的口氣提起。
溫婉愕然,白將軍,不會是那傳奇人物白世年吧怎麼到哪里都有這個人的聲音。溫婉這會沒煩白世年這個名字,而是眼里有著濃濃的八卦。莫非,美人眼底的傷逝與黯然是為那傳奇人物。不至于吧,這麼美的美人,都沒看中,他眼楮是白瞎的。應該不會是是她所想的這樣,這樣的美人。還有男人能拒絕得了。除非,這個人不是男人。不是,太監也拒絕不了。溫婉此時有一個非常荒唐的想法,莫非,這個白世年,也跟他一樣,是個女人,女扮男裝。要不,這不可能。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這個男人,始亂終棄。相比之前的,再聯想剛才這個女子說出的話,兩人都這麼熟攆了,定然是有瓜葛的。
「坐,坐,坐。幾位公子請坐,看茶……」戚二爺請了幾位坐下了。幾位也沒矜持,都坐下準備。
姜林也一樣在戚二爺旁邊坐著。他仔細觀察著溫婉,但是溫婉的面上的神情,太過平靜。平靜得他仿佛以為,那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這樣的人,絕對是城府極深的人。
那玉雪姑娘見著溫婉點頭,走向剛才的地方,坐了回去。再緩緩抬手,衣袖扶過琴沿兒再緩緩地落指。第一個音符非常地低,漸漸的,淒楚哀涼的樂聲起了。
溫婉錯愕地听著,這,唱得這麼悲涼的做什麼呀家里死了人一般的。溫婉最是厭煩悲涼哀戚的樂曲。她喜歡歡快和樂的樂曲。這回還沒說話呢,這個美人好象認為給溫婉的刺激還不夠。
就見美人玉口輕啟,夜鶯一般的聲音在畫舫里響起「玉台妝罷無人見,傷心空自悲團扇。秋草偏生明錦樓,春風只在年里懷。三千帳飄香麝,十二長裙散彩雲。眾中別有人如玉,新妝艷艷嬌紅燭。不許寒鴉帶月啼,恐驚春燕餃花宿。誰憐長夜夢難成,忽度流鶯似有情。片月高高掛天漢,千秋照應妾心明,遺恨蒼梧不堪攀。」
悲傷淒冷的吟唱,配上婉轉低迷的樂聲,悱惻纏綿,可是流轉出來的,卻又似絕望的邊緣,只碎了一片片的心,了無生望。
听得溫婉心里都涌現出一股酸澀之意。只是溫婉很擅長于調整自己的心態,加上對外界一直帶有很高的警惕心,在琴聲撥動他心弦的同時,就讓自己清明過來。看著這玉雪,心里凜然。此女定然不是什麼真正的青樓女子,背後定然還有其他的身份。一個青樓女子,不可能用琴撥動得了他的心弦。
旁邊的冰瑤見著溫婉眼底的防備,暗暗點頭。沒想到公子的警覺性這麼高,看來,這一年的歷練,她這幾個月辛苦的教導,都沒有白費。再瞧過去,神奇地是,燕祁軒也沒有被影響。只是望望那女子,但是重點注意力在溫婉身上。而羅守勛,卻是痴痴著看著。
另外的戚二爺,也痴迷地看著那位美人。姜林,眼底有的是一片清明。而溫婉對于有著手段與魄力的姜林,直接無視。商人的地位在這個時代最低下的。姜家,能有今天,能得天下首富這名聲,離不開趙王的扶持。沒了趙王的姜家,一文不值。
很快,一曲罷休,旁邊站著的歌姬全都是眼淚嘩嘩地掉,哭成了一片,妝容都花了。
不說這些歌姬,就連幾個大男子甚至羅守勛眼楮都是紅紅的。只有溫婉奇怪地看著那玉雪姑娘,並沒有被這女子的琴聲所迷惑住。燕祁軒卻是看著溫婉。見著溫婉沒再次被痴迷住,堪堪放下心來。
「都傳言玉雪姑娘的曲兒唱得那真的叫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今日戚某有了耳福啊。」戚二爺听完以後,啪啪地拍掌鼓勵。
那玉雪姑娘拭掉眼角的淚水,站了起來。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款款地走到溫婉面前,行了一個全福禮「奴家有一事相求公子,還請公子能了了奴家最後一個心願。」
溫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她跟她不熟好不,怎麼能一見面就求了自己辦事。自己又不是觀音菩薩,普渡眾生。再有之前的事,溫婉自然不可能莫名其妙答應他的話。
玉雪姑娘眼角還有殘留的淚水,盈盈地看著溫婉,那眼神,全都哀求,好象真是將死之人最後的一點心願。
溫婉被看得有些怪異。雖然它也很同情此女,但溫婉不是隨便被人一個淒涼的景象就感動的人,想都沒想過要答應她。再說,誰知道她的最後一個心願是什麼,而且什麼叫最後,你最後就要幫忙。趕他是跑腿的,真是好笑。
玉雪在風塵之中打滾這麼多年,豈是看不出眼前這位少年的冷漠的拒絕。不過,她知道這是最後的希望了「江公子,你放心,奴家不會讓你做為難的事。我只想請你將來在見到白將軍時,告訴他,奴家是真心愛慕他,奴家對他一片真心實意,奴家當日,只是想追隨在將軍身側,只為全了奴家的一痴心,奴家不是他所想的是愛慕榮華富貴而攀附他的。只是奴家也知道著是痴心妄想,奴家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將軍。只求公子以後見到他,一定要轉告他,告訴奴家對他是一片真情,奴家不願被他誤會了。公子,玉雪在這里求你了。」
溫婉張了張嘴巴,這什麼意思啊。什麼叫我轉告他?轉告誰,轉告給白世年。白世年跟他有毛關系,怎麼轉告。不說其他什麼的,就算他真是腦子發燒,跑上去告訴他,人家還以為她是神經病的。
那玉雪姑娘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見著自己如此的哀求,仍然神色不動,淒楚地說了一句「公子,我的請求不是突兀。我認識白將軍兩年。之前只沒听白將軍稱贊過一個人,可是就在前不久,奴家听到將軍盛贊公子,將軍還沒這麼盛贊過一個人。」
溫婉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說的,這個人,是我?」就算他被那白世年盛贊過又如何。跟他有什麼關系。
玉雪誠懇地點頭道「公子,奴家沒扯謊。公子不知道,當今天下,白將軍最敬佩的是仁德慈善的皇貴郡主,最賞識的就是公子了。將軍對公子的平生志,推崇備至。將軍看過公子的詩,盛贊著說,這必定是朝廷得又一員虎將。朝廷有這等人才,何愁不掃清了倭寇,不滅了噠子。可惜,將軍如今已經被調往福建,不在浙江。否則,將軍若還在江南,公子回江南,定然能見得著。不過,奴家相信。等將來將軍掃清了倭寇,凱旋歸來,一定會與公子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