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明雖然也有了三分酒意,但離酒後亂性的地步還差得很遠,至于他為什麼會有了這個荒唐的念頭,可以說都是月亮惹的禍吧過年唉,在國內的時候,全家團圓熱熱鬧鬧,窗外是此起彼伏的煙花炮竹,慈愛的長輩拿出豐厚的紅包,朋友的約會短信一個接著一個,從大年初一到十五的日程都排得滿滿的,每天都玩不盡的新樂子……
可是這里有什麼,冷清的街區,滿世界的雪,自己租住的小屋——當時他受夠了跟人合租的苦,所以有了錢之後自然像安小魚一樣租了個獨戶的房子,卻不知在這樣的新春佳節里,一個人孤孤單單、冷冷清清,實在是備感淒涼啊
更何況,今天的安小魚實在是太誘人犯罪了,烏黑柔順的頭發堆在枕上,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雙頰泛著嬌艷的顏色,果凍一樣嫣紅小嘴還偶爾吧嗒一下,帶了點孩子氣,聞著安小魚身上散發的淡淡香氣,陳昊明覺得,他有點頭暈,嗯,果然是醉了,醉了的人,當然有資格放縱一點啦,恩,只放縱一點的哦
所以陳昊明伸出一只手指輕輕戳了下安小魚的臉頰,出奇的滾熱與柔軟讓他欲罷不能,雖然知道室內除了他和安小魚之外沒有旁人,但他還是心虛的左右看了一圈,才低下頭去輕輕吻在她的臉頰上——平日里他開玩笑說要跟安小魚來個西式的擁抱,收獲的總是被砸得抱頭鼠躥,今天明明四下無人,他居然也不敢造次,只敢輕輕吻下臉頰,不知道是安小魚積威之盛呢,還是他果然洗心革面了……
陳昊明雖然有時候在嘴上佔安小魚幾句便宜,在國內的時候也不是沒和美女*宵一度過,但那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像現在這樣,趁人家姑娘醉酒的時候偷偷下手,實在是太過下作,下作到,就連身為紈褲的陳昊明,也覺得很心虛的地步。
但是心虛也擋不住某人的色膽,他還是俯,輕輕吻上了安小魚的臉頰,好香,好軟,好誘人,唉呀,快要忍不住了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安小魚突然主動伸出兩只手抱著他,並主動進他懷里,陳昊明瞬間身體僵硬︰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考驗他,他實在不是個君子啊……可要讓他現在推開安小魚,他又做不到,為什麼呢?他醉了啊至于這醉有幾分真實,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安小魚今天心情實在很糟,理智告訴自己趙子誠只是個混蛋,但對他的情意卻依然斬不斷理還亂,她覺得自己很窩囊沒出息,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把一切交給時間來解決了想必冷淡上趙子誠一段時間,也就夠了,憑他的花心又無情的樣子,肯定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女朋友,到時候自己就解放了。
可是為什麼,想到那樣的前景,安小魚不但沒有放松心境,反而更難過了呢?難過的安小魚一不小心就喝得多了點,一開始跟陳昊明「聊天」的時候還屬于她喝醉的初級階段,初級階段就是為了不使別人看出她喝醉,反而打點起更多心神來控制自己的言行,使自己顯得不像喝醉——也就是傳說中的「禮貌時期」。
而那個時期過去,他們倆依然在喝酒,因為陳昊明以為他們難得聊得這麼投機,呃……于是安小魚就全醉了。全醉了的安小魚感覺自己正躺在床上,一個人影充滿愛憐的輕吻她的臉頰——可憐的安小魚,活了兩輩子,惟一吻過她的人就是趙子誠,所以喝醉了的安小魚自然認錯了人。
就算是清醒的安小魚,也想不到陳昊明有這個色膽吧?所以喝醉的安小魚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于是安小魚立刻緊緊抱住他,緊緊偎在他懷里,還甜蜜的磨蹭著,雖然模糊中覺得這是夢,不過這麼真實的夢,真好……
可是趙子誠為什麼不回抱著她?為什麼不對她說話?為什麼身體這麼僵硬?安小魚艱難的轉動思想,突然意識到他們已經分手了,所以立刻像發了怒的小貓一樣,手腳並用的使勁推他,就差沒用牙咬了,同時眼淚也打濕了他的衣襟「你走開我不要你,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嗚嗚嗚,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也不原諒……」
安小魚突然的動作,當時就把陳昊明嚇出一身汗,還以為她是酒醒了呢,要是被安小魚發現自己居然趁人之危,趁她喝醉了偷親她,恐怕自己短時期之內是別想吃到安小魚做的飯了,糊涂面和干面包在向他招手,雖然佳人秀色可餐,但畢竟只是個比喻,佳人誠可貴,良宵價更高,若為佳肴故,兩者皆可拋啊……
幸虧安小魚是真的醉了,她鬧了一會兒,又忘了剛才的掙扎,改用小手在他腰上模索,嘴里嘟囔著「你怎麼胖了」,然後又絮絮叨叨的說起自己的生活來,幾點去上課,幾點回家,做什麼飯吃,事無巨細的念叨著,仿佛要把憋在心里的話一口氣說光一樣。
陳昊明雖然美人在懷,但心中著實酸澀,泡妞多年,被妞當成替身還是頭一回哪可不知道為什麼,明知道安小魚只是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他還是做不到把她推到一邊揚長而去,甚至想,這個男人多麼幸福啊被一個安小魚這麼好的女孩深深愛著,要是能替代他多好啊
安小魚嘮叨了半天,努力睜開迷朦的雙眼,似乎有了片刻的清醒︰「陳昊明?」陳昊明膽顫,就差沒回一句「小的在」或是「喳」了,同時眼楮瞄著門的方向,琢磨著現在突然從床上跳起來奪門而逃還來不來得及,上帝啊,讓我消失吧……誰知道安小魚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們孤男寡女摟摟抱抱有什麼不對,反而對他推心置腑了起來︰「陳昊明,我好想他。」
陳昊明的心奇異的柔軟下來,這個小姑娘,明明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可是卻似乎承載了太多沉重的東西,她安靜的坐在搖椅里時,眼楮總是似乎透過牆壁,看到了遙遠的地方,帶著迷茫與思念,眉梢眼角更是掛著淡淡輕愁,難得她願意對他敞開心扉,所以他忽略心底奇怪的酸楚,而是溫柔有耐心的問︰「誰?」
安小魚張了幾次嘴,也沒說出來,似乎正用她混亂的腦細胞組織著語言,最後終于說出一個讓陳昊明啼笑皆非的答案︰「波比的爸爸」
說著又委屈起來「可是他根本不喜歡我,他只是騙我,他……別的女人……騙我說在公司……他妹妹**……」安小魚可能不習慣在他人面前傾吐心聲,再加上醉意,使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措詞也越來越混亂,不過陳昊明只憑些含糊的詞句,就串連出一個自己想像中的大混蛋來。
自己雖然是個紈褲,雖然也曾經換女人如同換衣服,但也沒有騙人吧?都是你情我願的吧?自己也沒有腳踩兩只船吧?所以說,安小魚屬于標準的遇人不淑,而顯然安小魚也看出了這一點,才會堅決的不再給他一點機會。但同時呢,安小魚又忘不了他,如此長情的姑娘要是愛上自己多麼好啊這個壞男人傷她如此之深,她都不能忘情,如果愛上自己的話,唉,下半生的幸福有保障了。
那個晚上,安小魚又哭又笑的鬧了好久,陳昊明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錯了,父母也錯了,所有人都錯了——大家都以為他只是個風流種子,誰也不知道原來他是柳下惠啊……
安小魚在這邊醉得不省人事,睡得昏天暗地,地球的另一端,趙子誠卻在安家如坐針氈。他已經從早晨就在安家坐了一天了,午飯也在安家吃的,安媽看在他對自家女兒一片誠心的份上,也沒怎麼難為他。安爸還跟他喝了幾杯酒。掌管公司好幾年的趙子誠,自然不再是當初那個靦腆的毛頭小伙了,看人眼色和投其所好不過家常便飯,安爸很快就被他哄得眉開眼笑,連稱趙子誠是他的知己,看樣子,要不是年齡不對,差點結拜了。(大家可以想像︰兩年後,安小魚懷著對某人的愛戀回到家鄉,發現安爸拉著趙子誠走到她面前說︰叫叔叔……)
到了下午,安家忙著包餃子、做年夜飯,趙子佳已經打了幾次電話來叫趙子誠回家——羅山鎮的規矩,年夜飯很早就開始吃了,大年三十這一天都在忙年夜飯的事情,等到下午天剛一擦黑,就可以吃飯了。趙子誠平時忙,難得一家團圓的時候,他卻跑到別人家賴著不走,這讓趙子誠的父母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是趙子誠卻舍不得走,他感覺這是他和安小魚和好的最好機會了,也許,也許下一刻安小魚就會打電話來——她總不能過年都不往家里打電話吧?所以他不理會妹妹的催促,依然穩穩的坐在那,絲毫沒有起身告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