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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輛車里憋了半晚上、又始終拎著一顆心的趙子誠,終于可以松口氣,光明正大的從車里走出來了。幸福來得太快,把他都砸暈了,他現在的狀態絕對不適合沖上去找安小魚,所以他也點燃了一只煙,慢慢沉澱下心情。只是,他微眯的眼楮,始終盯著六樓某個亮著燈光的小小窗口,唇角也始終揚起一個喜悅的弧度。
之前,在酒店的時候,安小魚堅持要跟陳昊明走,趙子誠突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安小魚不會是要逃走吧?
雖然他現在已經有錢有地位什麼都有了,但對安小魚的心還是不大有把握,要是安小魚並不是誠心要和他在一起的話,那麼哪怕他日防夜防,也防不住一個狡猾聰慧又一心想逃走的姑娘吧?
于是他大膽的設置了一個「陷阱」,如果安小魚真的頭也不回的跑掉了的話,那麼……他會怎樣的發瘋,怎樣的失控,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了。
于是趙子誠佯稱晚上有事,進一步使安小魚放松警惕,然後安排了人跟著他們。更是至少有四輛車隱藏在他們周圍,趙子誠呢,開了輛不顯眼的車早早的躲回小區樓下。因為安小魚如果要逃走,至少也得回來拿證件,路上的車只不過是防止他們換車或是買機票之類的罷了……
如今安小魚獨自上了樓,陳昊明黯然離場,雖然說安小魚一開始任陳昊明動手動腳(呃,哪有動什麼手腳,不過模下頭發罷了……)讓他很不爽,但總算結果好到出乎他的意料。也許,他該多相信安小魚一點的吧?更該相信自己不是那麼差,讓心愛的姑娘避之唯恐不及吧?
安小魚回到房間打開燈,首先看見的就是幾樣沒拆封堆在角落的東西,她看著這些東西抿唇笑,那是昨天趙子誠跟她一起去買的,當時她還在盡力跟他保持距離,甚至在吵了一架之後還「沒收」了他的鑰匙把他趕出了門,誰知道今天居然就……
安小魚晃晃頭,努力把晚上發生的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事趕出腦袋,然後去好好洗了個澡,舒舒服服的準備上床睡覺去,時間實在是不早了呢
只是,太多事堆在她的腦子里,讓她一點睡意都沒有,又光著腳跳下床,跑到書櫥里翻出他們的影集來,拿到床上攤著看。
高中時候的和影只有兩張,而且因為要瞞著周圍人他們的關系,所以照相的時候靠的都並不近,而且趙子誠表情還帶了點靦腆,安小魚也難得的帶了點小害羞。
到了上大學以後照片就多起來了,不過大多是她的照片,因為他們帶著相機出去玩的時候,總是趙子誠拿著相機幫她照的時候居多,難得才請人幫忙照張和影。那些和影里,她都大大方方的偎在趙子誠懷里,兩人都是笑得一臉燦爛。
再後來呢,趙子誠開了公司,他們的照片就又少了,因為那時候他已經開始忙了。他們的感情,也是在那個時候暗生嫌隙的吧?
那時候她老磨著趙子誠跟她去照藝術照,可趙子誠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老是溫言哄她「你自己去照吧」,如果那時候自己告訴他,她只是想尋找一下照結婚照的感覺,趙子誠會不會多一點安全感呢?如果安小魚能再主動一點,比如提出出國之前訂個婚、見個家長什麼的,會不會趙子誠就不因為一心想留住她,而產生用懷孕來留住她的念頭了呢?
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既然現在重新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安小魚決定以後和趙子誠更加坦誠,想要什麼就直接說出來,如果發現他有不對勁的地方呢,也要問個清楚,不能再讓誤會和嫌隙毀了他們的感情。畢竟,安小魚也不是十七八歲、還有大把青春可以揮霍的小姑娘了,即使不算上重生前的日子,她也足有二十五歲了——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再過幾個月,她就二十六了。
要是她二十六歲還沒定下來對象,還不知道安媽得有多著急呢……
安小魚抱著影集發呆,突然听到輕輕的敲門聲,當時就把安小魚嚇了一大跳。已經快到凌晨一點了,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來敲門呢?她可是四年沒在這兒住了,親戚熟人都毫無可能,不會是報紙里常說的那種午夜色魔吧?
敲門聲雖輕卻很執著,停了下又敲起來,安小魚隔著門小心的問︰「誰啊?」
她怯怯的聲音讓門外的趙子誠心下一軟,語氣不自覺的溫柔下來︰「寶貝,是我。」
安小魚的心這才放回肚子里,倒泛起了絲絲甜意。她腳步輕盈的去開門,今晚趙子誠不是要通宵加班的嗎,怎麼會半夜又跑到她這兒來,想必是為自己耽擱了工作,或許,是他,想她了?
趙子誠反手帶上門,張開雙臂把穿著單薄睡衣的安小魚抱在懷里,隨即責備的皺起眉頭︰「怎麼手這麼涼?這麼大的人也不知道照顧自己,秋涼了晚上要穿厚實一點。」說著隨手撈起沙發上的毯子把她裹起來,才半抱著她到沙發上,又問︰「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安小魚還以為,趙子誠做出半夜跑來這麼浪漫的事,也許還會有許多好听的話要說給她听呢,誰知道一來就是在罵人呢不過安小魚可不生氣,她把頭抵在他的胸口,小聲的撒嬌︰「餓得睡不著。」
這倒也是真的,晚宴上她雖然吃得多,到這時候也消化完了啊不過她本來只是在胡思亂想中閃過一絲「餓」的影子,一見到趙子誠,這種委屈便被無限放大了,好像果然變得很餓很餓了呢趙子誠嘆著氣模模她的臉︰「可憐的寶貝,我要不來你可怎麼辦啊。」隨即利索的月兌了筆挺的西裝外套,系上圍裙進了廚房,很快便傳來油鍋的滋滋聲。
趙子誠給她打了點面糊做了個薄餅,再加點切碎的小菜和醬,以及一根火腿腸,煎好的蛋,以及兩片生菜組成了一份簡易的「三明治卷」,搭配著一杯熱好的牛女乃端出來,前後花了還不到五分鐘。
簡單的東西安小魚卻吃得很香,邊吃邊贊︰「你的手藝有進步誒,以前比我差很遠,現在跟我的手藝比,差得已經不遠了,哈哈。」
都不知道她這算是夸人呢,還是在貶人,不過趙子誠絲毫不以為意,而是美滋滋的看著她吃東西的樣子,仿佛是什麼無上的美景,不時伸手抹去她嘴角的碎屑,場景曖昧又溫馨。
吃完東西,趙子誠瞥了眼掛鐘說︰「不早了,趕緊睡吧,不然你明天起來又該頭疼了。」說完他就當著她的面,大大方方的換了睡衣。雖然晚上才「親密無間」過,但安小魚還是突然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燙。
她又跑去刷牙,又重新洗了個臉,磨蹭了半天才從浴室里出來,發現趙子誠正坐在床頭,翻看她之前看的相冊呢,表情似憶似惘,見她過來,神色才為之一變,一種近乎驚喜的暖意從他臉上彌漫,他張開雙臂︰「寶貝,過來。」
待安小魚磨磨蹭蹭的走過去,趙子誠也並不像她想像的那樣,急不可耐什麼什麼的,只是在她躺好之後伸出一只胳膊輕抱著她,滿足的嘆了口氣,輕聲開口︰「說說你這幾年的事好嗎?」。
「在美國嗎?」。
「嗯。」
自從見面以來,從來沒有談過這樣的話題,趙子誠之前光是想求得她的原諒便已焦頭爛額,哪里敢節外生枝?其實嚴格來講,現在也還不算是問這些的好時機,據劉效國傳授的經驗,現在他們還處于「感情不穩定期」,屬于雷區的問題都不要提及,顯然,安小魚逃走的這四年,是屬于雷區的重點區域。
但趙子誠就是想知道,從安小魚十四歲那年起,他一直陪在她身邊,看她長大,知道她所有的喜惡,知道她所有的小秘密,熟知她的身體……他怎麼能容忍,這中間有四年是自己一無所知的呢?
安小魚偎在他懷里,鼻端是他熟悉的味道。因為他溫柔的呵護,突然覺得自己鼻子有點發酸。她開始說她剛去美國時候的種種遭遇︰一開始拖著行李艱難的找房子;安頓下來之後想去買東西,怕坐錯車,只好照著地圖走路,結果走了整整一上午也沒到傳說中的「中國市場」;上課的時候老師講了一句話,她听著似重點,趕緊拼命的記筆記,記完才發現全班都在哄堂大笑,原來老師講的只是個笑話;生病的時候像中了毒癮一樣的想吃某樣東西,可是外國的市場根本不會有賣;語言關沒過就給導師當助教,每看一段資料還習慣性的在心里翻譯成漢語,工作效率奇差,只能佔據睡眠的時間……
說起來才知道自己有多少委屈,是她從未訴諸于口的。
她不習慣向人哀告訴苦,所以跟國外的朋友們說起來,自然不能抱怨人家的國度吧?跟家里說起時呢,為了免他們擔心,更是只有「很好」二字可以說,以至于連她自己都覺得她一向過得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