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倆人又一次來到了證券大廈。一兩年沒來,這里好像更熱鬧了,人也更多了,臉上大多帶著笑,看來現在的股市行情確實不錯,大家都賺了不少。可惜他們不知道崩盤在即,股市瘋狂大賺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但安小魚也沒法幫助他們,獲得股市的利益同時當然也要承擔股市帶來的風險了,再說就算自己說了也不會有人听,安小魚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嘆氣。
到了窗口,安小魚把那張一直妥貼保存的手工存票遞過去,經過一番鑒定計算,果然換來了一大堆錢——沒有安小魚事先想像的多,但也不少了,足足有一百八十七萬五千,原來是她買這支股經過了兩次「拆股」,原來的一股變十股,然後再變成百股,所以單價大有提升,安小魚這次可以說是瞎貓踫上了死耗子,要是買別的股票的話,有的只能賺十倍呢。不過錢也沒有安小魚想像的那麼「大」,這麼多錢,一個編織袋都還沒裝到半滿。有了安小魚先前的鋪墊,再加上昨天的「黑衣人」一嚇唬,表哥看起來沒起什麼壞心思,倒是挺害怕。他擔心的悄聲問安小魚︰「唐婉不會派人來搶吧?。」安小魚也悄聲說︰「不會的,都說好了賺的歸她,本錢歸咱的,咱們就拿那一點,她不會那麼卑鄙的。別說話了,肯定有人在監視著咱們呢。」
倆人目不斜視的抬著半包錢到了銀行,表哥的腿都在打哆嗦,安小魚心里也直打鼓,畢竟這麼多現金,自己兩輩子也是頭一回見啊!幸虧銀行很近,就在隔壁,想來也是為了方便炒股的人存款取款,而大批的保安也使安小魚心里增添了一點安全感。安小魚先來填單,由表哥出示身份證和簽字,填完了單準備辦手續的時候,安小魚說︰「表哥這七萬塊錢你幫忙拿著,我來存錢。」然後就遞了七萬塊過去。表哥這時候才找到一點「發財」的感覺,畢竟剛才的錢雖多,可那是人家的,而這一疊錢,才是自己的啊!果然還是自己的錢看著可愛!
安小魚趁表哥坐到凳子上開始點錢了,才在那個存單上帳戶人姓名一欄寫上了關鍵的一行字︰安小魚。安小魚到這時候才發現了自己最大的破綻——這銀行帳戶是自己的,如果表哥發現錢全存到自己的帳戶上,不是前功盡棄了嗎?幸虧表哥被自己三嚇唬兩嚇唬的,已經失去了對這筆錢的期待,才簽了字之後就走開了。安小魚又偷偷留下四萬塊錢現金,然後把剩下的錢都存進了自己的帳戶,把得到的小票撕得粉碎,總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這時候安小魚才發現自己一身的冷汗,懸啊!干點什麼都不容易啊!總算是一切都搞定了,自己從此再也不是孤立無援的了,有了這筆錢,哪怕現在就被爸媽趕出家門也無所謂了。不再受制于人的感覺真好,終于可以放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了。安小魚歡快的跑到正埋頭數錢的表哥面前,把一只素白的小手伸到他面前︰分贓啦!
倆人一人分到了三萬五千塊錢,表哥特別搞笑,錢放在哪都不放心,一會放進鞋底,墊得走路都不方便了,一會又把錢貼身藏起來,又怕汗透了——天氣本來就熱,他又一激動,一身的汗。安小魚看起來就輕松多了,買了個印了米奇頭像的可愛小皮包,把幾萬塊大大咧咧的往里面一裝,看起來輕松的就跟包里只裝了些衛生紙似的。表哥想了種種辦法最後還是安小魚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分開放,鞋底下放一些,貼身放一些,口袋里放一些,隨身拎的行李包里再放一些,好不容易才使他消停了下來,他又開始盤算著這些錢回去之後怎麼用。安小魚想的更遠——回去之後要怎麼解釋這筆錢的來源?說是唐婉家借的?送的?撿的?還是得慢慢考慮,現在,先購物去啦!
安小魚這次購物,比上次來買股票時的購物更加的瘋狂,幾乎試都不試,巡視一圈然後小手一指——這件,這件還有這件全部給我包起來,開票!上次買的衣服雖多,但安小魚的個子長高了這麼多,都已經快不能穿了。惟一的遺憾就是現在商場里賣夏裝的居多,秋裝冬裝都很少,看來只好到天冷的時候再來一趟了。另外還給安爸安媽買了皮鞋和夏裝,特別是安媽的買的尤其多,從里到外從頭到腳,買了一大堆,力求把安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才三十多歲的人,看起來跟四十沒什麼兩樣,穿著打扮更是土得不能再土,安小魚如今有了錢,她要徹底改變老媽的形象,如果給老媽錢讓她買衣服,她肯定舍不得,但如果已經買回去了,她還能說啥?因為來一趟上海不易,安小魚也沒打算把這些衣服退換貨,所以全都是直接把小票一扔,標簽一剪,也不要購物袋,全都一件一件的買來就疊好裝進編織袋里。表哥也被安小魚的瘋狂購物熱情所打動,一直捂緊荷包舍不得花一塊錢的人,居然也在安小魚的唆使下,買了一雙皮鞋,一條薄褲子、兩件短袖T恤,還有一套打折的西裝。安小魚巧舌如簧︰「你現在都二十歲了,要是有人給你介紹對象,你難道就穿舊褂子去嗎?肯定要打扮一下啦,你現在可是個有錢人啦,要注意保持萬元戶的形象哈。」
到了回家的時候,安小魚的編織袋終于派上了用場——雖然裝錢的時候它們的用處不大,但裝起東西來它們仍然是一把好手。安小魚把買來的吃的穿的用的,還有給安爸安媽安小弟買的衣服鞋襪,裝了滿滿一編織袋,表哥手也沒閑著,給安外婆買的毛衣,安舅舅買的鞋,還有從上海捎的煙,甚至還買了一些木匠用的墨斗、角尺、鑿子之類的,說是上海的東西就是比小地方的好,他要多捎點回去,所以他也裝了滿滿一包。倆人可謂滿載而歸。
坐在回程的汽車上,兩人開始商量回家之後的說辭,安小魚說︰「我的錢都藏好,等我長大了再用,回家也不說,你呢,你怎麼打算的?」表哥撓頭︰「我不知道啊,說是唐婉送的行嗎?。」安小魚氣道︰「非親非故的,人家憑啥給你這麼多錢?」提到「非親非故」的時候,安小魚突然靈光一閃︰「不如就說是你媽給你的?」前面沒有介紹表哥的媽,表哥才兩三歲的時候,他爸媽就離異了,表哥的媽就遠嫁外地,從此沒了音信。無論是後來表哥學壞坐牢還是結婚生子,都再也沒有出現過,想來這個謊言是不容易揭穿的,而且也比較容易為人所接受。表哥想了想這果然是個辦法,于是倆人又就細節做了一番討論,終于商定了說辭。
回到家里,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安小魚拖著一個大包進屋,爸媽弟弟都坐在桌前,桌上正擺了一碟炒茄子和一個絲瓜蛋湯呢,見安小魚怯生生的走來,安爸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大吼一聲︰「你還知道回來,你眼里還有爸媽嗎?。」安小弟嚇得像受驚的兔子一般躥到安媽懷里,安媽則用擔憂的眼神看著安小魚——其實這擔憂只是假像,這倆人只是商量好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罷了,要是安小魚回來的時候安爸不在家,安媽也會像安爸一樣跳出來把她大罵一頓的。
安小魚畏縮不前,含著一汪委屈的淚退後了一步,差點絆倒在大包上。安小魚靠著包,才算找回了點底氣。她誠惶誠恐的說︰「爸媽你們別生氣,那天早晨你們都走了,唐婉突然給我打電話,說她要出國了,想讓我去送她。我覺得時間來不及了,才請表哥帶我去的,你們看,她送了咱們這麼多東西呢。」說著吃力的把大包遞到前面。
爸媽臉色稍緩,但隨即又是一聲驚天怒吼︰「胡說!還學會撒謊了!先頭幾天你就天天哭著喊著要去旅游了,還說是唐婉臨時喊你去的,我看你大了,翅膀硬了,爸媽也管不了你了,你要說是去上海,爸媽能不讓你去嗎?非得扯謊,小小年紀就不學好,blablablabla……」安爸臉紅脖子粗的訓斥著安小魚,安媽也在一旁幫腔,說什麼「你以前不這樣的,撒謊是最不好的毛病了,快跟你爸承認個錯誤,說說你為啥要扯這個謊。」
安小魚委屈而誠懇的說︰「對不起爸媽,我前幾天確實撒謊了,但我前幾天真的不是想去上海,是真的要去安市的。」看爸媽眼看又要怒了,安小魚趕緊添上一個重磅︰「我其實要去安市不是去旅游,是想陪表哥去見他親媽。」
此言一出安爸安媽都大吃一驚,畢竟表哥趙明的親媽已經快二十年沒有音訊了,這會兒子長大了才冒出來,還跟兒子私下聯系,究竟安的是什麼心?這下不等安爸唱白臉了,安媽先急了,她怒道︰「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說?你真是什麼主都敢做了!那個賤貨你們也敢去見,要是把你們賣了你們都不知道呢!你這個死妮子真是氣死我了……」趙明的媽當時鬧離婚的時候和婆家鬧得很僵,所以安媽提起她也沒有好氣。安爸倒又唱起紅臉來,畢竟岳家的事跟他沒多大關系,于是他又溫言勸道︰「別哭了,趕緊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你到底是去見唐婉了,還是去見趙明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