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魚打定了主意,果然趁著過年期間熱鬧以及安爸正春風得意,一個勁的給他吹風︰「老爸,您好厲害,別看您沒讀過大學,就是幾個大學生加在一塊,一年也掙不了你這麼多錢啊!你想啊,幾年前咱們還在鄉下種著地,如今住在鎮上了,我初中那些同學誰不羨慕咱家過得富。不過呢,雖然農村人羨慕咱們,在城里人看來,咱們還是農村人啊!依我看咱們不如在縣里買房子,您想,您干一個工程就能掙十萬,十萬塊錢在縣里能買三套房子!到時候無論是租給人家,還是咱們自己住,都有面子啊!錢存在銀行里,誰又知道咱們有錢?錢借給人家,那不成了替人家掙錢了嗎?只有咱們自己花了才叫自己的錢呢!小燕和小軒都這麼大了,不如給他們倆一人買個房,租出去,租金就給他倆上學和零花,也減輕您的負擔不是嗎?而且房子還能升值,比放在銀行可強多了。銀行一個月才給多點利息啊?咱們要是把錢都換成房子,說起來您在縣里有十套八套房,那多有面子,比咱們在鎮上蓋這個樓可又體面多了,而且您以後到縣里辦事,也不用騎摩托車往家趕了,咱在自家的房子里歇歇腳,也方便啊!」
安爸一開始雖然有點心動,但還下不了決心,畢竟自己家住得舒舒服服的,讓另外買房子,感覺不是很有必要,而且幾萬塊錢花下去,買的房子一個月頂多租個一百塊,真的劃算嗎?但經不住安小魚的反復勸說,她旁引博證,唱作俱佳,背地里又說服了安媽——要說安媽這麼超級不容易被說服的人,為什麼就被安小魚說服了呢?因為安小魚給她算了一筆帳︰「老爸這麼愛吹牛,保不準就引得外面的人眼紅,要是被別人借去了什麼的,十年八年的不還,錢幾乎等于打了水漂。買了房子就不一樣了,到什麼時候你的房子還在那里,雖然現在干工程好賺錢,但將來怎麼樣誰也不知道,不如買成房子放在那,你兒子將來結婚,一說在縣里有房,听起來也體面。」
要說農村最大的事是什麼?生老病死幾乎都算不上,最大的事就是讓兒子結婚。安小魚的家鄉,恐怕十個成年男子里就得有一個打光棍的,俗話說的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自安小魚從小到大,兩輩子看來,是「農村的姑娘不愁嫁」,安小魚兩輩子在家鄉還沒見過一個沒嫁出去的姑娘呢!不夸張的說,別說缺胳膊少腿、耳聾目盲的不難找對象,就算是弱智的,都得花大價錢還娶不來呢!前世趙明表哥為了娶一個弱智的小姑娘,花了多少錢啊,前前後後光現金給了女方家三四萬,衣服買了得有二十套,還有什麼各種花銷,把表哥家的家底掏得是干干淨淨。最夸張的是,就連癱瘓在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姑娘都嫁得出去。而那種三四十歲、相貌普通、連孩子都十來歲了的農婦改嫁,都能收到十萬塊錢的現金做彩禮。所有家里有兒子的農婦們「娶媳危機感」都很強,把家底掏空算什麼?可以說,為了讓兒子能娶上對象,讓老媽喝農藥恐怕都有人願意。
安媽生活在那種環境下也自然不能免俗,雖然兒子還不足十歲,但早已和周圍的農婦一樣,時刻準備做出種種努力,好幫兒子娶得好的對象。而為兒子結婚做準備,是她最願意花錢的地方了,在縣里買房,似乎是個很好的主意。而且安媽因為窮慣了,確實一直有種危機感︰「要是突然安爸的工程干不下去了怎麼辦?要是家里突然又像以前一樣窮了怎麼辦?」安小魚則很好的解答了這個疑惑︰「即使將來一分錢也賺不到了,咱還有幾套房在那里,一個月怎麼也租個幾百塊租金,將來你兒子要上大學、要結婚,只要賣一套房就行,要不然,老爸花錢這麼大手大腳,你現在任他把錢都花了,將來你兒子娶媳婦的時候你要錢沒錢、要房沒房,可怎麼辦?」
整個新年期間,安小魚都在不遺余力的勸說父母,安媽心動了之後又去跟娘家人一商量,安外婆家現在的當家人——李慧女士立即熱情響應,一鼓腦的說起買房的好處來,她本來就住在縣里嘛,對「縣城房地產業」也是格外的熟悉。安爸最後也動心了,他雖然平時花錢手腳大些,但其實借給親戚朋友還是有些心疼的,但他又好吹噓,平常說著自己家多有錢多有錢的,你到了朋友來借的時候卻說沒錢,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所以不知不覺間借了十來萬的外債出去收不回來,心里也是很不踏實。而買房確實能很好的解決這種危機,到時候牛皮還可以照吹,人家來借錢的時候可以兩手一攤︰錢都買房了,沒錢了。總不能為了借錢逼得主人家去賣房吧?這肯定說不過去。更何況安小魚說得很有道理,自己兒子越來越大了,趁年輕能干的時候,把錢給他買上幾套房子,等十來年後他結婚的時候,也許自己已經沒有賺錢的能力了,但只要房子在,婚事沒有不順利的道理。即使不考慮兒子的婚事,他們雖然現在大把的賺錢,但誰知道能風光到幾時呢?他們都是農村戶口也沒有養老保險什麼的,等到老了,自己有幾個小房子收收房租,總比手心向上問兒女要來的強些。
正好安爸認為自己不是接了新工程,又能大賺一筆了嘛,所以他和安媽終于下定了決心,把手上的現錢都換成產業,反正按照安爸的計劃,很快家里又會有十萬塊錢的入帳了。所以新年剛過,他就興沖沖的帶上全家人跑到縣城,幾經挑選,才在城邊上(那時候的縣城小哪,當時的城邊其實還是將來的城中心哈哈)買了新建成的十套毛坯房,一套才要兩萬五,在安小魚看來,這個價格完全是白撿……在安小魚重生前,他們小縣城的房價已經漲到三千多一平米了,而且還有繼續上漲的趨勢,有些好的地段,還是「有價無市」。特別是像他們現在買的這個房子,到時候會拆遷,一套補三套。當時安小魚的一個同事,就是因為在這個地段有一套房,拿到拆遷款之後就辭職回家享福去了,聲稱「再也不用早起了,終于可以天天打麻將了」,安小魚那時的羨慕嫉妒恨啊,就甭提了,呵呵。
其實本來不準備買這麼多的,但是當時銷售的人舌秈蓮花,把買房說得比黃金還強,並說要是買得多還有優惠,一套優惠多少多少錢……最終安爸安媽被他一邊恭維、一邊誘勸,居然糊里糊涂把家底掏了出來,換成了十本硬邦邦的房產證。幸虧安爸還是比較開明的,全家五口人,一人名下兩套。羅山鎮的「安老板」,在縣城里給全家人一人買了兩套樓房的消息傳出,果然達到了安爸想要的效果,走到哪里人家都贊不絕口,這感覺,比口袋里有幾十萬可強多了!可是買了房之後的安爸雖然很是春風得意了一陣,心底還是有點不踏實的,為嘛呢?手里沒錢了啊!窮怕了的安爸,手頭上沒有現金還是比較著急的,所以他更急著謀劃去M市干那個大工程的事了。安小魚也不再想什麼計策制止了——攔住了他去M市,也不可能永遠把他鎖在家里,他只要出去接觸人,就難免會接觸到那些「潛在小三」,既然家里的錢已經變成了房,自己至少不用擔心一窮二白這個問題了。至少,自己姐弟三人的房在他們成年之前,是不能買賣的。
而且安小魚非常的了解安爸,他是屬于「有錢就變壞」的那種人,你要讓他窮一輩子,他準會安份守已一輩子,只要口袋里一有了錢,就會產生了一些花花腸子。現在家里家底都掏空了,雖然房在那里,但一般沒人會產生「賣房泡妞」的念頭吧?所以安小魚覺得,應該能變相的制止安爸出軌的歷程了。當然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的保險,但安小魚覺得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重生以來,讓安媽不再種地,給家里蓋上樓房,如今再把現金都換成產業,更是平時不遺余力的調動全家的氣氛,使安爸在家的時候總是高高興興。如果做了這麼多努力,還是改變不了他出軌的命運,也沒有辦法。
安小魚自從十五過後,就已經趕回學校去了,新的學期,她要有新的精神面貌,再不能像以前那樣得過且過了,要做好充分的準備,迎接高三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