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元帥問我能否為軍隊效力，我有一剎那的失神。求學時期樹立起來的將軍夢又被喚了醒來。我仿佛又看到訓練場上自己揮汗如雨；仿佛又听到參加競技比賽時自己心髒「咚咚」急跳的聲音；還有那些或是嚴肅或是親切的老師的面容和他們的諄諄誘導；還有自己在圖書館里無數個日夜忙碌而充實的身影……
從戎！從戎！
我的腦子里仿佛有一萬個聲音在整齊地喊，全身的熱血仿佛都往頭上涌，心情也激動得，不可控制地令身體輕輕顫粟。
不過此時，一道我非常在乎的聲音傳來——
「為我軍效力就免了吧！別說她現在年紀還不合要求，單看她這瘦小的身板，要讓敵軍看見，一準得笑我朝無人！更何況，她一听說要投軍就這副害怕的樣子！」
司馬略的聲音平平的，听得出是特地控制了的。但越是這樣，我心里就越覺得他是在控制自己的失望一般——也是，我這樣子在別人的眼里，可不就是害怕？剛剛樹立起來的渺小的形象又被破壞了吧？
「青草不害怕。」我弱弱地開口，「我一個人進山都不害怕的。我只是乍一听說可以投軍就很激動，我也曾想過要當威風凜凜的將軍的！只是我……」
「是我思慮不周！」祖母笑著打圓場，「別說是你年紀還小，就是你的身份，即便你要從軍，恐怕也只能從長計議。此事就暫且不提吧！」（注︰前文曾交待，流放之人的子女也不得當官、參軍等。）
「不過我雖不在軍營，也可為軍營效力的！」將軍夢又剎時破滅，我掩飾住自己的失望，揚起笑臉對元帥說，「我要盡力讓王朝更富裕更強大，這樣就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祖母一听，大聲夸贊︰「好！後生可畏！祖母等你，等你讓王朝更強大，等咱們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到那時祖母就卸甲歸田，回家抱曾孫！呵呵青草，只要你家祖母、外祖母不跟我搶，我也給你抱呀呵呵！」
「唉呀祖母！人家說認真的！」我看祖母開起了玩笑，不覺臉都紅了。
「你就別說大話了，還不戰而屈人之兵、還讓王朝更強大呢，你先把自己弄強大一些再說吧！」大少爺又潑冷水。
「哦，我會努力的。」我瞄一瞄司馬略，用委屈的聲音說，「其實瘦小一點也沒關系嘛，很多事都是能干的！」
「那你到是說說，你都能干些啥呀？！」司馬略和我耗上了。
「會種田，會打獵，會修水利，能夠開各種鋪子……」細倒指頭，能干的也不多呀！
「那要是你能從軍呢？」
「要是從軍的話……我還能唱軍歌呢，格斗也會一兩下子！」在這個時代，只當一個大兵的話，我還真沒有優勢呢！所以想了半天，也只想出這兩樣。其實我想說的是，關于軍事的很多書籍，我都能背的！要不要我默寫兩本出來？！
但是我的表現就像是在大人面前逞能的小屁孩。元帥看著我，眼帶寵溺。
「好，好！青草能干！青草還會唱軍歌？！可不可以唱一個給祖母听呀？」就像是幼兒園的阿姨哄小朋友。不過，她與我的年齡差距，可比幼兒園阿姨和小朋友之間的大多了！
我忽然有一絲膽怯。我的這個聲音，唱兒歌倒是合適的，唱軍歌，實在唱不出那氣勢來呀！
「扭扭捏捏的干什麼？一看就不是當兵的料，一點也不豪爽！」司馬略還是跟我唱對頭戲——要不要來一首《兵哥哥》，肉麻死他？
想歸想，但暫時還是不敢的。
「咱怎麼不是當兵的料啦？咱一當準是一好兵！祖母，那我就——彩衣娛親啦？」
「好！洗耳恭听！」
于是，我「嗯」了幾聲清了一下喉嚨，開始唱了起來︰
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
只因為我們都穿著樸實的軍裝
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
自從離開了家鄉就難見到爹娘
說不一樣其實也一樣
都是青春的年華都是熱血兒郎
說不一樣其實也一樣
一樣的足跡留給山高水長
咱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
頭枕著邊關的明月身披著風霜
咱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
為了王朝的安寧我們緊握手中槍
說不一樣其實也一樣
都在渴望輝煌都在贏得榮光
說不一樣其實也一樣
一樣的風采在軍營的旗幟上飛揚
（節選自︰《咱當兵的人》）
我所唱的，正是《咱當兵的人》。
我的聲音自是難以表達那份豪邁激越的感情的，但勝在輕快明亮。唱著唱著，那些雖遙遠卻從未模糊的記憶又鮮活地浮現在眼前，那時的天那麼藍，那時的陽光那麼溫暖、和煦，一張張稚女敕青春的臉，在那段歲月里一起訓練、一起歡笑、一起高歌、一起流淚……咱當兵的人哪！真是生命中有過當兵的歷史，這一生無怨也無悔呀。
我一唱完，司馬輝就率先鼓起掌來。
「唱得好唱得好！青草，教教我！我從小在軍營里長大，琴棋書畫什麼的，一概不精！每次回京，就要參加這樣那樣的聚會；一聚會，就耍這個表演那個。每次我都只好使槍，弄得別人總笑我只會舞槍弄棒的！這次回京，咱就唱個歌！就這個！好像就為我們寫的一樣，蠻好！」
「是唱得好！那詞也和說話一樣，又好記又容易弄懂，沒讀過書的軍人也學得會呢！」元帥也表揚。
「還不就一張嘴利害？！」司馬略還在唱反調，不過聲音听起來是小聲一些了。
「她還會格斗呢！來，青草，我們比試比試！」司馬輝破天荒地為我說起話來。
「和你打我肯定會輸呢！我沒有武功底子的！不過，我可以為大家表演一套格斗的動作，要是去訓練沒有武功底子的士兵，那說不定有效果的！」
「咱就比劃兩下嘛！最多我不使內功。我們點到為止！」司馬輝堅持，連元帥都在叮囑她，要她下手有分寸些——一場格斗是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