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沒有踏著地。她跌了進去。非常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洞中飄落。——很奇怪，是飄，不是墜，速度不快，像電影里的慢動作，而且感覺飄了很久——久到她的意識都成為一片空白，感覺像做夢一樣。直到，她听到一聲喊︰青草——
她一怔！意識回轉過來，飄落的慢鏡頭嘎然而止——
青草怔怔地感覺自己急速墜落，一陣劇痛，沉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再次醒來，是在一陣爭吵聲中。
「爹，讓我去！死契能給5兩銀子呢！」一個青春期的男聲傳來，不知怎的，青草覺得隱隱約約地心疼。
「不行！那是什麼地方？！多少銀子也不賣兒子！」一個疲憊的聲音。
「青草怎麼辦？娘拼了命才把她救回，難道眼睜睜看她死嗎？。」
「爹，讓我去。青草昏迷了近一個月了，天天都得要用藥。特別是那個參，100文才3片。爹，家里的情況我清楚，連親戚們都借遍了，要是有別的辦法——」
「爹，要不賣了我吧！我年紀小，可以到大戶人家去做侍。」
「你還小，你知道做什麼！」又是那個青春期的男聲。「爹，青草用藥拖不得更斷不得，每天都要兩、三百文，那家說了，按了手印就給銀子。」
短暫的安靜之後，一個略帶蒼老的女聲傳來，「暫時都別急。我今天再去老三家里，讓他無論如何再幫忙借借，再要老大家的回她娘家，讓親家幫忙借借。總有法子的。」
「外婆——」又是那個青春期的聲音，「這總不是長久之計。原先為了母親的傷和喪事，幾家親戚都賣了存糧，現在怎麼還好開口？遲早要走這一步的！」
「先等我回來——再說——神醫不是說了青草最多昏迷一個月？我看她快要醒來了——醒來就好了，不要用參，省不少銀子。」
我朦朦朧朧地听著，無意間吞咽了一下，果然感覺口里含著什麼——確實是人參。我就算先還不太清白，現在也知道了，外面的人——一個是爹，一個是外婆，另兩個應該是弟弟——正為我的藥錢而犯愁，其中一個弟弟貌似要賣身。但我反而更是糊涂了︰我陳青草的爹不是早沒了嗎？弟弟外婆什麼的，也好像沒有啊？
我一疑惑，就忍不住想要去看個究竟——看看，看看，軍人的大忌吧，又違反了導師反復告誡的，敵情不清不能輕舉妄動。
我這邊剛剛才有所動作——想必昏睡了近一個月的人應該是蠻虛弱的，動作的輻度也小，弄出的聲響也不大，但隔壁立刻有所反應。
「青草——你醒來了嗎？。」
我才側了一，一只腳還沒落地，就看見咚咚咚跑來幾個人。
都不認識。
前面的那個，好像是那個青春期的那個。一看到我預備下床，立馬麻利地來扶我。「青草，青草，你醒了！」
這個是誰？
我不解地看著他們。一邊想往外走——這是我下意識的動作，情況不正常——立馬撤離！
可是！
我立馬看見了更不正常的！
我的手！不是我的手，太小！
我的個頭！還沒前面青春期男生高！
難道昏睡還能縮小自個的身體？
我尖叫一聲，又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