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會議~~~~只有一更哦~~~~~~===================================================================
進城的路上,我才發覺,一慣露出笑臉的太陽公公休息去了——天空陰沉沉的,間或有風呼嘯而過,卷起地上的塵土和枯葉。道路兩旁的田野里,一派蕭條。
「要變天了,冬天真的要來了。——冷啊,我們走快些吧!」三表嫂的師傅使勁掩了掩身上的夾衣,從她的一個徒弟身上接過一個工具箱,帶頭加快了腳步。——三表嫂的師傅也姓王,不過不是我們莊的,不知是哪里的。
進城的路上,今天又有很大的不同。——多了一隊一隊,三五成群的人。同樣的單薄的衣服,並不輕快卻很急切的腳步,加上略帶焦慮的表情,為這原本就壓抑蕭條的氣氛,又增加了一絲焦慮和恐慌。
憑著我前世七年軍校的經驗,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身份——兵。雖然他們的衣衫上都沒有標著「兵俑」的字眼,但身前的衣襟上,明顯有一個圓圈顏色較新——據我前世的不多的看電視和電影的經驗,那就是——縫了一個「兵」字的地方。而且,她(他)們的步調,她(他)們的身形,都證明她(他)們曾經訓練有素。
「今年的老兵怎麼遣還得這麼早?!往年好像要到十二月,有時甚至正好趕上過年才回!」老王師傅輕聲地嘟囔。
「莫不是今年年成太差,連軍營里都鬧糧荒了吧?。」另一位師傅更小聲地回應。
「休得胡說!」老王師傅輕聲地、嚴厲地制止了這位師傅,同時警惕地望了一眼身邊正騎馬超過我們的一隊人馬。
「永紅,這樣的話以後不可輕易說!你們幾個都听著,這回我們要去做工的地方,是城里,不是我們莊子里!而且還有別的師傅在,一言一行都要注意!——禍從口出,可記住了?!」三表嫂的師傅王師傅神情嚴肅,鄭重地叮囑。
「知道了!」包括三表嫂在內,整齊劃一的回答。
我則干脆停下來,讓到路的邊邊上,抬頭目送這一隊人馬離開。
——正是這一不經意的抬頭,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使陳家的遺落在山里人家的女兒——一個天縱英才卻失意落魄的母親傾注畢生心血所全力培育的女兒,離奇地由處于社會最底層的山里人家,回歸到她原本的人生軌道。
也許是路上人比較多,馬兒並沒有奔跑,而是噠噠地慢跑,或者可以說是快走。
中間的一個人,也許是感受到我了的目光,不經意地掃了路旁的我一眼,又漫不經心經過我地往前慢跑。
突然!她猛地勒住韁繩,掉轉馬頭跑到我的跟前,帶著驚疑的目光反反復復地打量了我好一陣之後,才又掉頭離開了,——我看到她幾次欲言又止,想要問什麼,卻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走出好遠後,她還回過頭來對著我不住地打量。
我有見過她嗎?不像。她應該也不認識我。我七年軍校的經驗又一次告訴我,這個人,這一隊人馬,肯定也是軍人!並不是所有的軍人都像我一樣,不記人的!但凡稍官階稍高一點的將領,重要的一條就是具有敏銳的觀察能力。所以,如果她見過我,那肯定能認出我——陳青草同志雖然年歲不太大,但是身材勻稱挺拔,勉強也算得上是玉樹臨風、一見令人難忘了——只是那個玉的顏色沉澱較深、質地稍嫌粗糙而矣——沒辦法,本人肩有養家的重任,風里來雨里去,皮膚黑一點,粗一點,也是咱勞動人民的本色嘛!
也許是我長得有些像她的某個熟人?——也許她是我母親的某個熟人?——這個念頭在我的腦子里一閃而過。因為,我是自小生長在山里,不可能有像她這樣生活在社會高層的熟人,但是,我的母親,卻不知是哪里人,不知是從哪里來到我們莊子里的——可能就是她的熟人。
听外公叨念過,我們家仨兄妹,只有我酷似母親,連氣質感覺都像!——外公不知道的是,我這個時候,就相貌而言就是年輕時候的母親——連皮膚都是較黑、較粗的。但!就氣質和感覺而言,那就是完全不像!甚至可以說——完全相反!因為母親後來的遭遇,也可以說,是使得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後來,她的氣質和她給人的感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也就理所當然了。
這個女人年齡應該在三、四十歲之間,眼神銳利,臉上寫滿了風霜——這種風霜,應該是長年累月的戶外訓練的結果。她反復打量我之後,並沒有停留,又跟上了她們那一隊人馬的步伐——但是其實,我們同路——而且可以同很長的路,她要去的地方,就是縣衙,而我要去的地方,正在縣衙的附近。
——但是,如果我沒有停住腳步,如果我沒有那不經意的一抬頭,這個女人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我,更不會反復地打量我,她的心底就不會涌現出那股熟悉感……或者,即便是她在縣令那里听到那個無比熟悉的姓氏,也不會聯想到那個曾經無比熟悉的人,不會興起一股走訪、查看、驗證的強烈願望……
這以後的故事,都要緣于青草當時那不經意的抬頭,使得在路上偶然可能擦肩而過的兩個人,有了交集;那不經意間的抬頭,使原本無心尋故的這個女人看到了一個貌似熟人的人,而把故人的那個女兒帶回了她原本的生活軌道。
只是,那個女人也好,青草也好,永遠都不會知道,青草的母親,那個曾經在豪門貴族中恣意生活過的女人,到底是希望青草就作為山里人家、過平凡幸福的生活呢,還是打心底里渴望青草能重拾她年輕時代的夢想、鑄就她夢想的輝煌?畢竟,她曾那麼用心地教導于曾經的青草,但是,卻又從未和她提過過往,從未帶她出來……也許,她也曾提過,只是,本尊的青草不知道罷了?畢竟,父親也曾提到,母親說過,青草的婚事不在這塊之類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她終有一天要帶她出去?……
反正都不會知道了,隨著青草母親的離去,這一切都成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