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飯畢，兩人待碗筷收拾完畢，又叫侍兒沏了一壺茶，就地在書房里閑聊起來——也是，多少年沒有見面啦，于公于私都有好多話要說呢。
「听說是你親自寫的折子，金芷縣秋糧豐收？——我一得到消息，待老兵遣散的事一完畢，趕緊過來了解下情況~~~到底有沒有這麼回事？還真有秋糧這一說？」——司馬將軍一連串的問，興奮中透著期待——是不是還想著打秋風？
「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不是全縣，而是——一個叫王家莊的小莊而矣，也就種了四、五十畝地~~~如果不是因為做法可行，單就收成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黃縣令連連搖手。
「怎麼是不值一提？你這就是認識不到位啦~~~正是你說的這樣，做法大大的可行本朝歷來山多地少，氣候又不怎麼樣，糧食產量一直都很低。如果秋糧種植的法子能夠推廣，那不等于田地擴大了很多？——你等著吧我這可能只是第一撥打探消息的——也是孩子他們父親一得知消息就把它傳給了我，很快還會有其他人來打探消息的——說不定朝廷也會派人來呢——你們州府听說都給你上了請功折子了」司馬將軍說得很篤定。
「請功？那就免了吧我混了這麼多年，也算是看透啦~~~無論在哪個位置，還不是吃飯穿衣？像我現在，雖然官階比你低了這麼多，但是，小日子不比你好過多了？——怎麼樣？你今年過冬也不輕松吧家里還養著多少遣還的傷兵？——別說我不幫你呀，我也願意替你養幾個的」作為主人的黃縣令還在為活躍氣氛而努力。
「你呀——還真得替我養幾個——我也不為難你，你反正量力而為、盡力而為這次遣散的，有十來個就是你們縣的，在去年的那場戰爭中殘了——本來想留著他們做點勤務的，但一來呢，他們也體諒軍營；二來呢，我那里也是實在艱難所以他們就回來啦我還帶著名單呢——至少在明年的糧食收上來之前，你給我每人每月送二十斤糧，讓他們熬過這個荒年再說——」
「好吧~~~我最多也就能夠這樣了。這些人家里，很可能就已經夠困難的了，再加上一張嘴~~~唉行了，我去送」
「唉，你也就一縣令，是我為難你了現在我真的短了計了——哪里弄得到糧食？」司馬將軍很愁很愁。
「我們縣的糧行，一個月前我就給她們下發了限量售糧的通知——據我的經驗，現在還找得到野菜，絕對還沒到最艱難的時候——所以我采取了措施盡早防範。她們手中，倒是有糧的——要不，做做工作？」黃縣令的信心也不是那麼足呀
「怎麼做？往年又不是沒試過——本朝吏治嚴，到時她們一告狀，別是吃不了兜著走——而且，這樣一年一年都要去求人，也不是辦法呀總還是要在糧食產量上下功夫。莊民們多收了糧，才能把最基本的賦稅收了，現在，你要她們交，不是要逼死她們嗎？。」
「是呀是呀所以今年我也沒有去逼交賦稅，挨批就挨批吧總好過她——當年她提出要建立王朝儲備糧，還是很對的嘛可是，唉——」兩人一時又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
「別說那麼遠了現在我就只想一件事我要過冬的糧~~~總不能給每個兵發一把鏟子，大家都挖野菜去吧？再說，入冬了，也沒得挖」
「就是提早遣了老兵，也還少糧？缺口有多大？」
「現在還有一萬多兵，就是往緊里估算，缺口至少在三十萬斤以上~~~我還緊張呢新兵沒征，老兵又放回來了~~~還怕鄰朝趁機來犯所以也不能在你這待多久。」
「缺這麼多？」
「就是呢原本不會缺這麼多的，但去年的那場戰爭~~~唉，別說了，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呀」
「別急總想得出辦法來的大不了我豁出去了，向富戶們強制攤糧~~~」
「今年還不至于讓你豁出去，就怕明年，連著荒~~~她走的那年，後來還有一年，不都是連著荒了的嗎？~~~我怕明年~~~」
「所以你要尋找種秋糧的人？」
「就是——你在折子中說，‘補種玉米與大豆為秋糧，大獲豐收。卑職親眼所見，所種玉米自秋分起收，至寒露仍不止’——這真是大好事呀你們縣……王家莊還有這樣的能人？能不能請到我那兒去，給我們駐地的莊戶們傳傳經？」司馬將軍還想著挖人呢
「是呢，听說，是一個叫陳青草的小娘子——」
「陳」黃縣令的話還沒有完，司馬將軍就大叫起來黃縣令嚇了一大跳，拍著胸橫了司馬將軍一眼，說，「至于這麼驚訝嗎？是一個小娘子不是像你我這樣的大媽——」
「你見過這個小娘子？」
「那到是沒有。我也是便服去的，和幾個莊民攀談了幾句——那些莊民倒是都不藏私的，知道什麼都說了出來——听說，還種了芋頭，芋種敞開了供應給四鄰呢——好吃著呢，我沒好意思要來著~~~」
「停停停，先別說這些，你給我詳細地說一說——那個小娘子——」
「叫陳青草這樣的名字不會是她的女兒吧？那麼鄉氣的一個名字——听王家莊的莊民們說，當時很多人家的田都曬干了、荒掉了，她提議要種秋糧，並且利用打獵賺的錢買了種子無償地提供給本莊的莊民——我說，不是她的女兒的最大的原因就是︰這個小娘子會種田她還指導莊子里祖輩種田的各位莊民——她（指那女人）總不會曉得種田吧？。」
「她（指陳青草同志）會打獵那就肯定會武功羅~~~這一點很像不會種田，難道不會學？？」司馬將軍還在力爭。
「再怎麼學，也不能在短時間內超過地地道道的莊民吧——還教出一個想出種秋糧這種新鮮主意的女兒」
「新鮮主意？」司馬將軍重復的時候，連黃縣令自己也為自己沖口而出的話感到吃驚當年，那個女人不是常常以新鮮主意而自鳴得意？
「現在我決定了一定要去尋找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我看到的那個很像很像她的小娘子，就是你嘴中的陳小娘子的話，那一定是她的女兒」
——別說，有些時候，人的直覺還真是準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