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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姨」
得了曹掌櫃帶回的消息後,蘇瑾為了想對策,一夜沒睡安生,次日一大早,匆匆用了早飯,便和陸仲 往蘇士貞處,結果被告知,他往鋪子里去了。蘇瑾著忙找人商議,叫陸仲 去尋蘇士貞,自己來了丁府。
听明月說,丁氏還正在用早飯,便徑直去了飯廳。
丁氏見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放下筷箸笑,「總算也見你著忙了一回。」
蘇瑾呵呵笑,徑直在一側椅子上落了座,「都火燒眉毛了,怎能不急?」
丁氏起身,擺手叫人撤飯菜,立時又有丫頭上了兩杯清茶,她端起一盞呷了一口,擱在桌上,方笑,「你可差人去尚老爺家問了沒有?」
蘇瑾搖頭,「還沒去。先議一議再說罷,我叫相公去尋爹爹了,咱們今兒把處的消息匯到一塊,先想想法子,再做打算。」
說著一頓,又笑,「我明兒打算叫張荀動身回忻州府,那邊的事兒,我想著,只把羊毛這一樣纂在手中,咱們就不須操心了。至于如何操作,咱們議個萬全的法子,帶到那邊兒去,有宋掌櫃領頭兒,還有孫閔二人幫襯,想來,這事兒也不難操辦。」
「嗯。」丁氏微微點頭,沉吟著吃了半盞茶,因笑,「那咱們這會兒就去前廳里,待會兒人來了,就在那處議事。」
蘇瑾跟著起身,忍不住拿眼兒覷眼打量丁氏,剛斜了兩下,被丁氏伸手拍來一掌,微微偏過頭,沒好氣兒地斥道,「你瞧什麼?」
蘇瑾看她略有些發窘,心里笑開了花,嘴上卻說,「瞧您額上那塊紅寶石比原先見過的光亮了些,莫不是新尋了工匠師傅給打制地?」
丁氏見她只管混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輕斥,「這會子還有心思想旁的,可見你不是真著急」
蘇瑾吐吐舌頭,急肯定是急的,可也沒到也那種生死存亡的地步,雖她面上看起來憂心忡忡地,多數時候,不過是在心里推演反擊的法子罷了。
剛到前廳中落了座,上了茶,曹掌櫃便尋了來,先和蘇瑾見了禮,才向丁氏恭聲說道,「回夫人,咱們府中的銀子大多都匯齊了,都是現銀。現在入庫還是怎麼樣呢?」
「嗯,一共多少?」丁氏微微點頭問道。
「除去孟內監借去的一萬兩,還有些生意上佔得少許,現共有現銀二十二萬兩……」
「二十二萬兩?」蘇瑾和丁氏同時開口。不過她是驚訝,震驚丁氏則是皺眉,似是嫌少了。
蘇瑾看了看丁氏,笑,「丁姨,你可要羨慕死我麼?我若有這麼些銀子,才不做什麼生意,整天只玩凳子倒了,我都不帶扶地。只管享受……」
說得丁氏笑起來,「你如今還沒錢麼?坊子鋪子都賣了,你算算到底有多少」
又問曹掌櫃,「怎的只有這些,生意佔至多不過萬兩銀子而已……」這次出海,丁氏是出了大本錢地。
曹掌櫃忙將帳本遞上,賠笑道,「夫人可細細看看,咱們自來了杭州,人情往來反比在歸寧府時多了不少。還有家人伙計們,原先用慣了的那些老人,夫人不肯打發他們走,如今沒事做,只領現銀呢。」
丁氏明了,擺手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了。」她自來了杭州,確實人情來往多些,那自海外打來的貨,誰家夫人說句好看,她也有送的。雖人家都也有回禮的,那是實物,都鎖在庫房里了。
無事時,幾家夫人一道街上走走逛逛,遇上什麼好物件兒,隨手也就買了。
因向曹掌櫃道,「你和柳管家去點點庫房家什,挑那值得些許銀子的,匯個總數與我。」
曹掌櫃忙應下,又問這現銀如何辦。
丁氏微嘆一聲,沉吟片刻,向蘇瑾道,「叫張荀走時,運兩萬兩去忻州罷」
「嗯?」蘇瑾一怔,「好好的運銀子過去做甚?」
「你不是打算把源頭控好麼?」丁氏笑了笑。
蘇瑾疑惑,這莫不是借給自已的銀子,幫她買羊毛地?可她已盤算好了,這回運來的貨物換得的銀子都拉回忻州,那邊听張荀說,孫閔二人手頭資金充裕,借他們的周轉一下,也就夠了。那處離濟南府近,他們的銀子都存在錢莊里,來回運送銀子也便宜。因就笑著說了。
丁氏一笑,「你嫌我給的銀子少?」
蘇瑾忙搖頭,「丁姨慣會往壞里想我。我是想著那邊兒的即夠用,何苦來回運送?」
「我呀,這銀子不是借給你買羊毛地。若是這樣,不會只把你兩萬兩。」丁氏一嘆,微垂了頭,雙手在腿上輕拍兩下,轉頭笑道,「這麼說罷,你要將羊毛抓在手里,必要提價對不對?」
蘇瑾點點頭,「只這一個法子可行。不過,我是想那盛記雖有廣記給本錢開坊子,那邊多余的銀子當不是太多,所以,即便是提價,也不消提太多,咱就能控了那源頭……」
丁氏點頭,「這話很是。不過,即使好辦些,你買羊毛提價,自家的生意豈不是要虧些進去?」
這個蘇瑾早就想過了,銀子必然是會少掙地,不過虧不到虧本里,現今還不好說,得看那邊的情況。但是即便虧,這事兒也要做,就微微點頭。
「所以呀,這銀子是補你的虧空地。」丁氏笑了笑,目光掠過曹掌櫃的頭頂,盯著遠處的門簾,神情看上去似悲傷,似感嘆,好一會兒,回頭沖著蘇瑾笑,「這事兒說到根里,是因我而起,我補把你這些銀子,也是該當的。」
蘇瑾連連擺手,趕忙說道,「我自家的生意,虧了本錢,哪有讓您補的道理?如讓您補,我成什麼人了?」
丁氏正要笑話得她這會子怎的變小家氣了,卻見她眼楮骨碌碌一轉,笑嘻嘻看來,說道,「若這銀子是我母親給地,我便就收下。」
丁氏登時鬧了個在大紅臉,啐她一口,「只管混說。」扭轉過頭。
蘇瑾眨著無辜地大眼楮,望向明月繁星,「可是我說錯話了?我相公地娘,給我銀子,我不該收麼?」
明月繁星原是听著她話里有話,一時不解其意。听她一解釋,原是說陸三夫人,這倒也說得通,可又見丁氏少有地窘迫,猜不透丁氏為何這樣,不敢貿然搭話兒,只是連連陪笑。
「丁姨,你說,若這銀子是我母親給地,我該不該收?」蘇瑾得不到答案,不依不饒地看向丁氏。
丁氏悶頭吃茶不理她。若說不該收,這銀子她早在孫毓培來信之後,就打了主意,蘇家因此損失多少,她給填補上。若說該收,豈不是成了她地「母親」。
早先那一回,她只是話中帶話,暗指其意,今兒倒好……丁氏咳了兩聲,擱了茶碗,肅整神色,向曹掌櫃道,「就照我說地辦罷,留二萬兩,待會兒就送到蘇家去。」
曹掌櫃應聲退下。
蘇瑾看丁氏故意繃了臉兒,暗吐了吐舌頭,向眾人笑道,「丁姨這般待我,比人家待自家的親女兒還好。我也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丁氏臉一繃,想斥她,又見她今兒只管打蛇隨棍上,不知又說出什麼混話。只管不理她
倒是明月繁星听了這話,都打趣兒蘇瑾,「即這樣,陸夫人不若認到我們夫人跟前做干女兒罷。」
「干女兒做不得」蘇瑾嘿嘿一笑,望向丁氏,「要做我就做親女兒。丁姨,你說如何?」
丁氏見她愈不肯收,不由瞪她一眼,「大事當前,只管說些沒用的話你若是我地女兒,你這樣無法無天地性子,看我如何治你。」
蘇瑾又暗暗吐舌,再說便有些過了,準備收聲,只是還略有不甘地低了頭,咕噥,「人家自小沒了娘,又和丁姨這樣親近,誰想竟瞧不上我。」
眾人見她雙手放在膝上,垂首低頭,一副小可憐模樣,一齊都笑了,「陸夫人今兒這是怎麼了,可是哪里受了氣,想我們夫人替你出氣呢。」
蘇瑾嘿嘿地笑,眼角斜丁氏,見她只是悶頭吃茶,順勢就將這話頭給收了,因笑,「受氣倒不曾,只是見丁姨這樣對我,有感而發罷了。」
丁氏板正臉兒,站起身子,「瑾兒隨我來,我與你說說余下的事兒。」
蘇瑾忙起身跟她到偏廳一側的小廳房里,一進門兒,丁氏冷不防伸手拎著她的耳朵咬牙罵道,「死丫頭,只管混說。」
「哎喲,疼,丁姨,疼~~」蘇瑾一個不妨,被她得了手,只管掂著腳兒連連叫疼。
「哼」丁氏松了手,往靠窗的塌子上一坐,斥道,「再混說,我擰爛你那張嘴」
蘇瑾護著被擰是微紅的耳朵,走到塌前,一坐在丁氏對面,隔著小炕桌,不怕死地撇嘴兒道,「我混說什麼了,丁姨只管擰我」
揉著耳朵咕噥,「自小我爹爹都沒擰我一下呢」
丁氏也是被她當著眾人面兒說得太尷尬,又不能發作,心中帶氣兒,听她這樣說,原本正想解釋一句,只見她又笑嘻嘻隔著炕桌往前探頭,說,「都是我娘擰呢」
那雙明亮大眼楮中瞞是戲謔,瞧得丁氏臊起來,起身又要去擰她,蘇瑾趕忙跳起來,閃躲過去,邊躲邊笑。丁氏氣得又要去捉她,蘇瑾又躲。
二人追躲幾個來回,突听明月在外頭回,「蘇老爺一行到了。」接著便听見蘇士貞說話地聲音,蘇瑾忙沖著窗子大叫,「爹爹救我,丁姨要擰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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