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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常夫人說笑一回,又議這親事怎麼辦,常夫人笑她無事忙,「這是長輩地事,你上躥下跳地加什麼勁兒?交給你爹爹辦就是了。」
蘇瑾嘿嘿地笑,「這個我自然知道,現今他們是一家子了,我是外人,我才不會去深管他們的事兒。不過,迎親地事兒,總該辦地隆重,才襯得上丁姨。」
常夫人無奈地笑,「這些你知道,你爹爹就不知道?」說著斜掌珠,「你什麼時候也學學你瑾兒姐,有她一半兒知操心,我也就知足了。」
掌珠笑嘻嘻看著蘇瑾,扁嘴不依她,「每回你來,我娘都要訓我。」
常夫人笑,「我訓你才是正該,你那婆婆半點事兒不支的。你不多操些心,日後去了哪里過日子,還要帶著親娘一道兒去不成?」
掌珠忙笑道,「娘,我知道了。我正要和你商議,秋試時,回歸寧府帶哪些人陪他去呢。」
現今已快六月了,離秋試只余兩個月。
常夫人听了這話,就緩了神色,笑道,「誰陪著去,指你那婆婆定是不行地。叫老候帶幾個人陪著一道過去。你阮二叔還在那邊收尾鋪子,家里一應東西都還夠他們用的,到時就住咱們家罷。」
蘇瑾來了幾回,見和林延壽淺淺地打了幾照面,余下的時間,他都窩在房里苦讀,這大夏天的,照樣一天一天悶在屋里頭,因知他重視這功名,故而也不敢去擾他。問得常夫人得知,他自來也托人到處尋了些名師,與他指了些八股集子,並時下考官喜愛什麼,那策論該如何寫,如何立意,林延壽在讀書上是個極認真的,人家與他指的那些集子,見天不離手的背,又是寫,還拿著去叫那些老師們點評。
因就笑,「林大哥這次想來,必然能高高地中了舉呢。」
常夫人又笑又嘆,「自然希望能中。」
六月底,入了秋。七月初,林延壽一行,帶著常夫人等人的「希望能一舉高中」的期望,離開杭州,往歸寧府而去。雖也可在杭州應試,到底不如按規矩來。
反正也不費什麼事兒。
而蘇瑾這邊兒自蘇士貞的親事有了眉目之後,果然也不就再往外跑了。只去蘇士貞那里問了問,辦親事可缺銀子,她那里經由丁氏的手,自孫家討來的兩萬兩銀子,除了往自己手中成衣鋪、茶行中投了一些,還余六七千兩。因茶行今年是初做,開了春事情又多,根本沒敢大投入。
這些銀子一時半會兒的,她日常也花用不著。
蘇士貞卻是不要她的銀子。家里除了廣記買券子那十五萬兩銀子不敢動之外,其它的銀子因和廣記鬧的這一場,銀子東拉西扯,扯得散碎了些,如今,事情到了尾聲,慢慢解決了之後,就漸漸的回來了。
他不要,蘇瑾也不推讓,她知道,現今蘇士貞可比她有錢。單蘇記八折回購廣家券子一事,這里就給蘇士貞掙下三萬兩的贏余呢。
親事上,也著實不用她大操心,一是她不懂,二來,有長輩呢。她只是偶爾去丁氏那府里頭坐坐。
親事說定後,頭一回去,她著實還有些拿不準該是個什麼態度,若和以往一樣,只怕丁氏要怪她不知理了。若過于客套了,倒顯得疏遠。
心中略有些忐忑地去了丁府,見了丁氏還沒拿定主意,要拿個什麼態度,就被人突然扭著耳朵進了內室,蘇瑾這一下子就突然放開了,再去時,仍和以往一樣,家常里短,生意瑣事,或從哪家听來的小話兒,無話不說。
入了秋,日子過得飛一樣快,轉眼就是七月底。這期間,蘇士貞那邊兒已按六禮,行過四禮,只等看了好日子,再行最後二禮,听他的話頭,似乎這事兒,不能辦得太急了,太急,就顯得不重視。
蘇家的生意,這些日子她是徹底不管了,連問都沒問。有丁氏在呢,她爹便心軟些,丁氏可不是心軟的,該怎樣,就要怎樣。
那盛凌風母子,丁氏雖自始至終沒和他們說一句話兒,卻已叫她當年留下的那大宅子、生藥鋪子換了主人。
這樣的人,自然比自己更為老辣,有她幫著蘇家的生意,蘇瑾自然一百個放心。
沒了讓人十分擔憂的事兒,緊繃了大半年的日子,突然松了下來,蘇瑾有些不適應,也有些寂寞,有些想念。
大約是秋天來了的緣故。
八月初,仲秋的杭州下了一場小雨,陰雨靡靡,半雨半霧半煙,籠著整個院子的時候,籠著門前那條青石板的小巷的時候,縴細秀美的江南小街就有一種水墨畫般的迷蒙。
這迷蒙輕柔得似乎將她身上的那種爽利稜角磨得圓滑了些,磨得給她一種錯覺,覺得自己也似變成了如水的江南女子一般,于是,最近的這些天,因為下雨,她整日窩在房里,感受這潤柔的江南,走走神,翻翻書,半天光陰,一眨眼就虛度過去了……
有些懨懨地,有些懶懶地,又有些想想地……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小秀快樂的大嗓門自院中傳來,嚇了蘇瑾一跳,瞬間也把她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一點點氣氛給破壞得蕩然無存。
蘇瑾正起身子微微皺眉,「什麼事這樣高興?」
「是……是少爺回來了」小秀只顧高興,一時也沒顧得上,自己家少女乃女乃最近有些心事了呢,听她聲音不對,方才連忙緩了聲音,以一種輕柔的聲調躬身答道。
回來了?這下換蘇瑾的大嗓門兒,伸頭往外瞧,「人在哪里呢,在哪里?」
小秀和隨後跟來的常氏,不由抿嘴兒笑了,她們都說呢,日子好好的,反倒整日懨懨地,原來是這樣……忍著笑,輕聲回說,「往三夫人院中說句話兒就來。」
蘇瑾抬腳出去,倚著房門,望院中蒙蒙細雨等他,約有兩刻鐘的功夫,陸仲 一身青衫,撐著一把黃紙桐油傘,出現在院門口。
細雨。書生。黃雨傘。
蘇瑾倚著門不動,含笑看著。
陸仲 大步上了台階,身上帶著風塵僕僕,自遠方歸來的氣息,青衫下擺濕了半截,原本眉目俊朗的臉,經雨氣一染,愈發顯得發如墨,眉如劍,長身玉立,俊雅不凡。
修長手指間握著的黃紙雨傘還滴著水,在台階上泅出一圈水漬。
蘇瑾好似突然進了一個夢,一個倚門等待某人來的小女孩的夢……
陸仲 倒怔了,伸手在她發虛的眼前晃了一下,「怎麼了?」
蘇瑾一個轉身扯了他進了廳里,小秀等人極有眼色,極快地都退出正房。
陸仲 因有上一次地烏龍事件,生怕再會錯意,倒嚇住了,兩手無措地微張著,跟她進了內室,方還要問,懷中一重,就結結實實地多了一個人。
手臂緊緊環著他的腰身。
「原是想我了。」陸仲 微微一怔,收攏雙臂,將她緊緊攬在懷里,下巴輕放在她頭頂,笑音低沉。
蘇瑾沒說話,貓一樣偎在他胸前,他身上雨水泥土的氣息,似乎就是想念的味道。
陸仲 擁著她不語。這樣小女孩態的依戀,似乎從來沒有過,很是享受……
前院里,陳尚英和趙君正枯坐許久,茶喝了一杯又一杯,還不見人出來,陳尚英忍不住到門口張望,守門地小廝瞧見,忙上前來呵呵地笑問,「陳相公要換茶水?」
陳尚英無奈搖頭,又縮了回來。
那小廝也知他不是要茶水,可請人進去看了兩回,都說正說話兒呢。他才不想去擾人。
陳尚英退回來和趙君正抱怨道,「幾年不見,好容易遇著了,他倒把我們扔在這里不管不問了。」
趙君正呵呵一笑,端起杯子老神在在地吃茶,「你急什麼,離家甚久,人也是要說幾句貼心話兒地?」
他們自那年秋試落榜之後,先是苦讀半年,覺得沒甚趣兒,就結伴各處游玩,沒想到游著游著倒上了癮。自那年離了忻州府之後,又一道去了華山,還有泰山,再有是黃山,這幾年來,游山玩水是暢快爽意了,功課卻拉下了,今年的秋試,必然又要錯過去。
不過,走了這麼久,心性倒也開闊了不少,一時得失竟也不在意。現今,其實有許多與他們一樣的人,為了四處多走動,多看,誤了考試功名地大有人在。
人有也伴兒,大約也不覺自己在浪費光蔭,這二人一逛就逛到了現在方才回家。在京城略作逗作時,不想就遇上了陸仲 。
陸仲 也正納悶,他們如何沒了消息,再次遇見豈有不多敘些時日的道理,這就一道回了杭州。
反正是要錯過去了,再耽擱幾日也無妨。
院中的細雨蒙蒙,綿延不停地下著,陳尚英急躁了一回,倒也穩下來了,只是偶爾要和趙君正感嘆一下,當年在歸寧府時初見如何如何。
恍惚又回那景隆五年四月的暖陽里,書市熙熙攘攘中,他們初見那個小女孩帶著丫頭女乃娘,細聲細氣的問,「貴店可有國朝史略之類的書。」
誰想,那時他們一見,卻就是一輩子。
陳尚英又是感嘆,又是好笑。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