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閉著眼喝吧,扭扭捏捏反而讓淑妃更加的氣憤。
而此時淑妃扭頭裝看不見,她是個聰明人,知道再狠狠瞪,除了讓眼楮出血外,沒有其他好處。而且趙晟的理由一定冠冕堂皇,他是讓我試試米湯里是否有毒。
主子要我吃的東西,哪敢不吃,更何況是喂我的。趙晟就這樣他三四勺,我一勺的將一碗米湯喝完後,問貴公公︰「味道尚可,還有嗎?。」
听到貴公公回答說還有一碗,于是命道︰「那麼端來吧,回去想吃現成的還要等。」
淑妃的白眼翻上去半天才翻下來,但也只能等著。兩碗一碗沒什麼大區別,能吃飯就是好事。
趙晟繼續這樣慢慢地喝著,喂我的時候,看著我雙唇將勺里的米湯啜囁而下。當最後一勺米湯喂我喝下後,眼眶又一次發紅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鼻子已經略微堵塞,問向大總管︰「攆準備好了嗎?。」
攆可是娘娘和公主才能坐的東西,大總管一愣,隨即低頭回稟︰「準備了轎子,奴才會叫他們小心抬著的。」
「她這副樣子,坐都坐不穩,還能坐轎子嗎?。」趙晟怒叱了一聲,看來兩碗米油讓他恢復了點精力,連聲音都亮堂了︰「孫校尉為國守衛邊關,多次退敵,才使大宋江山穩若金湯。為使他安心,才將劉氏接入宮中。現在劉氏因病出宮,你們盡然敢怠慢,難道不怕邊關將士寒心嗎?父皇和太子事物繁忙,必定不會考慮這些,你既然接了命就應準備好了。就算不能坐攆,難道就不會想想辦法,一定要讓人死在路上才甘心?」
一套套的道理,不是江山社稷、就是邊關穩固。那麼重的帽子一扣,嚇得大總管猛地跪了下來︰「奴才這就叫人去準備。」
貴公公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我,心想再找能躺著抬我出去的東西肯定需要時間,索性閉著眼道︰「要不把門板給卸下來,叫八個人過來抬著床出去。」
隨後擦著汗問趙晟︰「主子,奴才這樣做是否可行?」抬著床確實是最為穩當的,我連起身都不用,直接就送出宮了。至于出了宮,我是死是活,就沒他責任了。
趙晟卻不依不饒地道︰「抬著床在宮里走,你是給誰看呢?就算是妃子奉召服侍,也沒見抬著床過去的。」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難死大總管了。他只能悄悄扭過頭,眼巴巴地看著淑妃,希望她能發一句話。而淑妃卻不聞不問,裝作什麼都沒听到,繼續坐在那里當花瓶。大總管又轉過頭,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算了算了,辦法總會想出來的,早晚還是會離宮的,我于是開了口︰「不礙事,能住宮里已經是蒙受皇恩。能被轎子抬著出宮而不是走著出去,又有幾個女子有這樣的福份?」
大總管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事不宜遲地看了看我旁邊的宮女︰「還不快點給劉小姐更衣。」
此時也不管避嫌了,趙晟要看就看吧,不算我魅主之罪,趕緊幫我穿戴好走吧。
宮女在炭爐里加了幾把干柴,讓房間里再暖和點,幫我小心地套上夾襖、棉袍;鞋襪等。還微微幫我梳了頭簡單的頭。
見我病得連身子都坐不直,氣若游絲地靠宮女撐著,每動一下都好似失去一分力氣,趙晟不忍心,卻也只能看著。
終于梳妝完畢,貴公公上前來︰「看她這副模樣,一定坐不穩,還是我抱著坐轎子吧。」
「先等一下,去準備馬車」趙晟大步攔在了前面,義正詞嚴道︰「入宮時好好的,出宮卻病得如此厲害。如果我不有所表示,難免外人說我們的不是。我和貴公公一起陪著坐馬車,送至宮門口。這樣也可以堵了外人的閑言碎語,出宮後也就不用換車了。」
淑妃微微皺眉,但不再說話反對。現在只要不違反祖制,這個小祖宗說什麼都成。
于是大總管叫人趕快去牽輛馬車來。宮里很大,一來一去,又花費了一炷香的時間。
貴公公小心地將我抱了起來,用斗篷將我圍好,趙晟跟在旁邊。
剛走出房間,外面一股寒氣鋪面而來。不久要過年了,現在正是最冷的時候,冰冷的空氣吸進了體內,我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一時間停都停不了。虛弱的身體一直在貴公公的懷中因咳嗽而顫抖著,頭都撐不住,靠在貴公公肩膀的腦袋垂了下來,幾乎昏厥過去。
未等趙晟過來幫忙,一個淑妃的宮女趕緊的過來,扶起了我的頭重新靠在貴公公肩膀上,還幫我掖了掖斗篷。
趙晟在旁邊終于忍不住掉著淚了︰「再養幾天吧,這樣你會受不了的。」
貴公公也忍不住了,停下了腳步。我又咳了幾聲,半闔著眼,微微喘著氣,輕聲只說了一個字︰「走。」我要出宮,這里不是我呆的地方,住得越久,也許越有依戀,最後象蕭府一樣,不願離開,卻永遠不是我的。
馬車就停在了門口,原本漫步也只需要用二分鐘的路,足足走了五分鐘。貴公公小心地抱著我,生怕對我有震動。
趕車的太監也算是聰明,跪下討巧道︰「各位主子請放心,車輪子奴才都用厚厚的棉布包上了,保證不會太顛簸。」
「算你有心,等會兒賞你。」等趕車的太監謝了恩,小心地將一個備著的上車凳放好,趙晟又看了看大總管,口氣好了許多︰「大總管也功不可沒,再如何聰明,也是大總管會教。」
受盡了氣,但依舊陪著笑的大總管一听,臉上的笑容真實了許多,趕緊作揖︰「豈敢豈敢,是奴才的本份」
貴公公小心的將我挪至了馬車里,後面趕上的宮女,將一條被子小心地蓋在了我的身上,
「母親,我送劉氏到門口後就回您這,兒子陪你下棋。」趙晟對著淑妃異常的恭謹。
淑妃臉上也展露出一絲淺笑︰「去吧,本宮再叫人準備點飯菜,外面冷,早去早回。」
「多謝母親」趙晟作揖後,小心的上了馬車。
看似子孝母慈、很是溫馨,其實太過虛假,客氣得不象是母子、而是官場中的客道。
放下擋風的車簾布,馬車緩緩向宮門而去。
馬車也足夠的大,貴公公和趙晟上來後也不見擁擠。他們一左一右地半躺在我身邊,看著我。趙晟還伸出手來,輕輕撫模著我的臉頰。
趙晟低頭深深地看著我,正應驗了一句‘六宮粉黛無顏色’,好似眼中只有我。而此時我病得快死了,要不是閻王爺不敢過早收我,早就進陰曹地府了,所以臉色一定不怎麼樣。
他柔聲道︰「我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不能出宮。也許等我能出宮時,你已嫁給了孫校尉,一起隨往邊關。此次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去後,無論有什麼不順心的盡管寫信與我。」
貴公公猶豫了會兒後,從懷里掏出一支金釵來,遞給了趙晟︰「這是劉小姐路上遇險時留在馬車上的,被人拿去,前幾日才被奴才發現收了過來。」
釵身為竹節,釵頭為竹葉。確實是我的金釵,這是專門打造的,只有我有,其他女人戴的金釵不是花鳥、就是如意祥雲,沒有用竹子作為題的。那時我從頭上拔下來,遞給殺手,等醒來已經在大牢中,手中的金釵已經不見。沒想到在貴公公手中。
趙晟立即接過,但並沒有還我,而是揣進懷中。他解下腰間的玉佩,小心的放在我手中︰「我兩三歲時體弱多病,這塊玉是父皇送與我的,上有一對仙鶴,中間帶翠雕成有枝葉的仙桃,希望我能平安長壽。自從戴後,確實身體好轉。也沒什麼可以留念的,你就帶著吧。」
金釵、玉佩,這些都是私定終身的物件,不能隨意送人。但看著趙晟如此堅決的模樣,我也只能拿著。
趙晟看著貴公公輕聲問︰「等出宮後先往何處?」
貴公公回答︰「因奴才府離宮最近,故先在奴才那里安頓,等病好點後,再轉至萬貫錢莊掌櫃的府中。劉小姐的病情,奴才每日會派人告知七皇子。」
趙晟想了想後點頭︰「也可,我一會兒派幾個可靠的宮女過去,也可以避免他人又無中生有。」
貴公公感恩︰「謝七皇子。」
貴公公一口一聲奴才,我猛然有個感覺,這金釵其實貴公公一早就拿到了,隨後就一直帶在身邊,一直舍不得還給我。剛才他給了趙晟,是希望趙晟以後睹物思人,對我不忘。這個傻瓜,又做傻事了
車停了下來,宮門口到了。只听到駕車的太監下了車,去給守衛看出宮牌子。
守衛听到車上坐的是七皇子,于是輕輕掀開車簾,笑著道︰「七皇子是否需要轎子回宮?」
沒想到宮中的禁衛軍居然還會笑,說得也很是隱諱,其實意思就是讓七皇子可以下車了。
我輕聲道︰「我與七皇子再說一句話。」
守衛听後,立即放下車簾,在外面靜候,而貴公公看了看我也小心的出了車廂。
我微微喘著,語輕得大約我自己都听不清︰「七皇子,你湊近點。」
于是趙晟將耳朵湊近了我的雙唇邊,想听清我說些什麼。
而我什麼都沒有說,將他厚實的耳垂含在嘴中,還不時用牙輕扣著。將他耳垂弄得紅熱後,才放開,含笑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