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確實沒走,在包院里住下了。而我當然也沒得麻風,屬于邪風入侵,他帶來的大夫說我臉上的斑會褪掉,只需一定時日。
臉上的一塊塊大小不一的斑,至少可以讓他暫時退避三尺。我也是腳踏西瓜皮,能溜到哪里是哪里。
為了補償硯姬那晚離開,硯茗不用我說,自己去外面睡了一晚上,把床留給了我和硯姬。
清晨,我醒來。側頭就看著硯姬躺在我身邊,已經醒來,痴痴地看著我。
我笑著側過身,用雙手捂住了臉,發著嗲︰「現在人家正丑著。」
「百花」硯姬將我的身邊扳了過來,拉下我的手,深深地看著我︰「你什麼時候都好看,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美。」
看著硯姬的雙眸那隱含的一絲不舍,我好似讀懂了他的心。從那晚我在硯茗身下,而他默默離開,我就知道他不對勁。如果他在門口停留,還會听到我忍不住申吟。
硯姬是男人,他有著男人的自尊。任何一個男人,都做不到跟其他男人分享一個女人,除非把這個女人當做一個姑娘。
我慢慢地坐起,去穿衣服。而硯姬也起床了。等到硯姬穿上衣服,我們彼此梳著頭發。
手指緩柔地幫著硯姬梳著長發,微笑著輕聲道︰「你到現在還不會幫自己梳頭,但不要緊,以後買兩個丫頭就是。」
硯姬笑而不答,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硯茗,一定會說︰「不用丫頭,你就幫我梳一輩子吧。」
梳完頭,我走到衣櫃,打開門取出一個盒子走到桌邊︰「過來看看。」
硯姬走了過來,略顯好奇的看著。
我開了和盒子,里面全是一張張的銀票︰「你給我的銀票一共五十六萬兩,已經托萬貫在各地錢莊取出了十四萬兩,剩余的要慢慢的兌,取了太多,這家錢莊受不了。這里是四萬兩的銀票,足夠你選一個喜歡的地方,先安頓下來。十萬兩銀子,缺錢時,隨時可以去萬貫那里取。不缺的話就存在萬貫那里,還可以拿利錢。萬貫我信得過,做生意從來不賴賬。」
說完後,我眼中含著濕潤,轉身要離去。
雖然沒有說什麼告別的話,但硯姬品嘗出我話里的涵義,一把從身後摟住了我。
「要趕我走嗎?」不跳字。硯姬緊緊摟著我,聲音深沉而平靜,沒有一絲顫抖。此時此刻,他不用做戲,不用艷笑,不用嬌滴滴的送秋波,他就是他自己。
「我不舍得你走。」我努力忍著眼淚,硬了硬心腸,冷靜地道︰「只是不想你悄悄走時,身上都沒有一兩銀子。是你的銀子,你應該拿著走。不用擔心我,這個山莊都是我的,不可能沒飯吃,老了也會有人服侍。有空就回來看看,我們還是朋友,對嗎?」不跳字。
現在御憐花的事已經結束了,硯姬想去哪里都可以去,再也沒有危險了。我應該放手,這樣他就不必再有任何糾結,以為欠著我而留著。
我往門外走去,硯姬沒有挽留,松了手,我就這樣一步步離開了他溫暖的懷抱,一個人走出了屋子。
先去了‘清風唯馨’,因為打掃完,坐著看著逸風的畫像,在思念中,會感到自己真的擁有很多。又去了‘望北樓’,那里有北華的畫像。
我的情況,就是應該想穿一點。人生總有聚散,不在乎天長地久,曾經擁有過就行。別再指望,自己能從一而終,也別指望男人會對自己忠貞不渝。這里是宋朝,我不是唐朝已經繼位的武則天。就算我是武則天,如果真愛自己晚年時的兩個面首,也應該適時放開手,否則一旦被逼退位,兩個面首就會立即身首異處。
早飯沒有吃,午飯也沒吃,我就這樣打掃完一個又一個屋子,呆呆地看完了逸風畫像,就看著北華的畫像。知道身體餓得虛軟了,才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硯姬已經不在了,我打開衣櫃,放著他衣服的那一格,已經空空如也。
他還是走了,終于走了。失魂落魄地坐到桌邊,心中的某一角,也象櫃子的一角一般,空空如也。
慘然一笑,這樣也好,雖然我無法選擇是不是要他,但他可以選擇是不是要我。他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只要他過得比我好就行。因為他對我是真心的,因為他在我身邊時細心照顧過我,因為我們患難與共過,因為他長得不錯很帥,因為我喜歡他……是的,我很苦,希望喜歡我和我喜歡的人能過得好一點,至少過得比我好。
大約是饑餓,我雙臂交錯擱在了桌面,臉靠了上去,閉上了眼。感受著此時的寧靜,努力讓心繼續空著,這樣心就不會痛。
門口的一陣風吹過,並有衣裙悉索之聲。還帶著飯菜的香味,大約硯茗回來了,我不敢抬頭,生怕臉上的虛弱讓他看到。
桌面有東西擱在台面上,發出微微震動。隨後一只溫暖的手扶在了我瘦弱的肩膀上,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那麼久去哪里了?該吃飯了。」
我猛地抬頭,只見身穿著艷麗服飾,但臉上平靜安詳的硯姬,微笑看著我。
他沒走他為什麼不走?剛才是走的最佳時機,大家彼此都不相欠著。
硯姬坐在了我身邊,看著激動萬分的我,手指輕輕撫模著我斑未褪色的臉,眸中鎏光四射︰「你為什麼老是想著別人?真傻。我離開了,硯茗就可以獨佔著你了?他做夢我永遠都不離開你,永遠都不,哪怕你這張臉永遠都是斑。」
我再也控制不了眼淚了,猛地撲到了他的懷中,嗚嗚地激動哭了起來。
「好了,別哭。」硯姬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安慰著我,隨後掏出羅帕幫我拭淚︰「吃飯吧,周珩還沒有走,需要多點精力對付他。」
我點了點頭,要去拿筷子,但硯姬先拿起了碗筷,一口一口喂著我。
好幸福,真的好幸福我嘴里象一口口吃著蜜糖,笑著吃著飯,哪怕硯姬是騙我的,以後他還會離開我,但現在的感動足以讓我一輩子難以忘懷。
吃了幾口後,我想起了什麼︰「你的衣服去哪了?」
硯姬笑著又往我嘴里送了口飯︰「那些都是硯茗借給我穿的,我拿去洗了,洗完後還給他。自己先去去定做的衣服,下午就可以送來了。」
原來如此呀,害得我以為他走了。我嘴里的飯剛咽下,又想起了什麼,不好意思的商量著︰「既然你不走,那麼銀票還是我來保管吧。」
「來,吃菜。」硯姬好似沒听到,夾了口菜塞我嘴里︰「糖醋排條,很好吃的。」
嗨~跟我裝傻來著,看來這銀票是要不回來了。我憤憤然大口嚼著嘴里的排條,嘴里嘟囔著︰「要知道不全給了,以後你至少還會為了銀票回來看看我。」
硯姬噗嗤笑了出來,繼續往我嘴里塞飯,一個勁催我多吃點。
周珩過來五日了,我也「病」了五日。臉上的斑雖然沒有褪,周珩象是耗上了,就是不走。我心里急呀。等斑沒了,再弄出點斑,就很容易穿幫,讓周珩惱怒。
要不還是寫信給貴公公,商量個辦法。我不想驚動逸風,畢竟逸風一品官位來之不易,說去也容易去,不能讓太子認為他不可靠。
這不,周珩又帶著大夫來‘探望’我了。
「這斑什麼時候才能褪去?」周珩坐在床邊,雖然坐得是端正異常,沒有任何越軌舉動,但兩只眼楮就在我只穿著褻衣的胸口肩膀轉,要不是有薄被蓋在身上,遮擋住了身子,想必會全身上下如同探照燈一掃視。
大夫俯子,細細看了看我臉上有點淡去的斑︰「大約還要五六日。」
周珩的目光停留在我臉上如同鵪鶉蛋般的斑塊上,不無惋惜道︰「那麼再等幾日吧。」
那麼要漂亮干什麼,品味要求那麼高,吹了燈不就行了,還非要看清楚不可……我猛然醒悟,這家伙不會是要屋里燈火通明,玩得清清楚楚吧?不少字
搞什麼,太子是叫他過來查清楚百花山莊是不是趙晟的暗藏根據地,可不是來查清楚我的。
看著這個人模狗樣,一臉奸相的太子女婿,真想一腳踹上去。如果我嫁給趙晟,他還是我小輩呢。
大夫先走了,旁邊的硯姬、硯茗地位低下,也不敢如何。周珩大膽拉起我的手,象啃雞爪子一般的放在他鼻子下聞著,我真想一下扯下他左右兩撇小胡子。
他笑看著我︰「美人,外面都知千金難買百花夜,杏黃紫朱芙蓉帳。我身穿緋色,能與你共度*宵,人生一大幸事。」
六品至九品官服是緋色,杏黃是郡王、王爺可穿,紫色是三品以上的大官,朱就是紅色是五品官。暗指我帳中的都是權貴。什麼時候能和我睡成了人生追求之一了?
我沒有去看硯姬和硯茗兩人,他們站在一旁見我受調戲,一定也不好受。但又無可奈何,畢竟我是老鴇,現在周珩如果命令他們出去,然後強了我,他們也只能出去,否則後果很嚴重。隨意一個藐視朝廷命官的罪名,就可以打上三十板子。
那些打板子的人,吃的就是打板子的飯。能把一包稻草上面放著一張紙,一百板子下去,草碎,紙不破。三十板子足夠能把我們的骨頭全部打碎,不死也去了半條命,躺在床上大小便失禁的躺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