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一看,只見坐在客堂一側的人,白白胖胖還能是誰,是萬貫。沒想到萬貫回來,心中又是高興又是失望,其實無論哪個過來,我都會高興,也會為見不到其他的而失落。但萬貫來比其他人來好,畢竟他和我沒有瓜葛。
萬貫站起,對我作揖︰「劉小姐,好久不見,萬貫給你請安了。」雖然他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但聲音中還是透露出激動。
此時不是抱頭痛哭的時候,萬貫的拘束和客道,反正能更好的保護我和他。
我含笑欠身行禮︰「原來是錢大掌櫃,小女承蒙將軍照顧,過得很好。不知錢大掌櫃過得可好。」
萬貫依舊象財神老爺一般作揖,這姿勢很職業化,看來平時做生意也是這副模樣︰「托劉小姐的福,家妻已有身孕。她很是賢惠,怕冷落了小的,正幫小的張羅著納妾。要不是劉小姐托人給小的定下這門好親事,小的哪有今天吶。」
萬貫看來是有備而來,從開始就稱呼我劉小姐,而不是莊主。提到了他懷孕的妻,並說明是我托人給定的親。所以讓坐在客堂主座的趙惟能,臉色相當的好。
「還是坐下聊吧,站著也不覺得累。」趙惟能命家丁去端茶︰「給劉小姐也上杯茶。」
坐定後,我好奇的問道︰「錢大掌櫃何時可做爹了?」
萬貫恭敬地答道︰「還早,大約在立夏左右。」
趙惟能哈哈一笑︰「還是真讓人羨慕呀就祝錢掌櫃喜得貴子吧。」
「男女無妨。」萬貫滿臉堆著笑,肥嘟嘟的臉上滿是快當爹的喜氣︰「只要不是個討債鬼,男女都可。」
這到不是假話,從小我就教導百花山莊的人,生男生女都一樣,沒有女人,男人都打光棍去吧。如果請來的教書先生,對學堂里的女生有不重視女生的微詞,我立即請辭、換先生。
萬貫對著我作揖感謝,其實話是說給其他人听的︰「小的一直忙碌生意,多虧劉小姐掛在心,否則哪知道天倫之樂。養育之恩,又為小的終身大事勞煩,對此小的沒齒難忘。」
要將孩子的事轉移了,否則趙惟能一動念,說不定今晚就纏著我要孩子。而我還沒有做好當母親的準備,或者說,我的地位還沒有當母親的資格。
「剛才來說是故人,我也無多少故人了,有也是那麼遠的路,不會來去,所以一直在想是誰。」我調侃了一番,此時茶上來了,我隨意地喝了口轉而問其他︰「你怎麼會過來的?」
還未等萬貫回答,趙惟能先道︰「錢掌櫃打算在這里開加錢莊分號,本將軍已準許。」
什麼?我瞪起了眼珠子,在這強盜小偷出沒的地方開錢莊?萬貫是瘋了嗎?也不怕晚上有人去偷竊打劫。
萬貫好似知道我的心思,樂呵呵道︰「這里官兵糧餉頗多,也沒有個存錢的地方,大多用了或者托人捎回家中。現在他們一拿到糧餉,盡管存入我這里的分號,都以銀票結算,要用時可以隨時換成小票或者銅錢,銀票比錢輕便,托人帶回家,可在各地錢莊兌換。」
每個小兵,每月的糧餉都有十五貫錢,相當于銀十五兩。叫人捎銀子或者銅錢遠不如銀票輕便,而且存入錢莊還可以吃利息。萬貫確實太會賺錢,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都能扣出錢來。
「確實是好,只是這里有點亂,就怕……」我還是有顧慮的。
「不妨,官衙旁一處空屋,一直閑置堆放雜物,已租給錢掌櫃。」趙惟能顯然是收了好處,否則怎麼會那麼起勁︰「那些兵再混,也不敢搶官衙地盤吧。」
听到此話,我松了口氣。
趙惟能對著萬貫微客氣地笑著問︰「讓錢掌櫃破費了,也不知光靠銀租能否賺得?」
看來萬貫給的好處很多,否則趙惟能怎麼會問這錢是不是能賺得回來,還生怕萬貫交了好處虧本,生意做了不久不做了。
萬貫依舊掛著商業般的笑容︰「也許會虧點,但不急,可能還要將軍和衙門通融一聲,小的還想開幾家店鋪,賣點材米油鹽、針頭線腦之類的貼補一下。」
趙惟能想了想後答應了下來︰「可,本將軍等會兒寫份信函,你帶去給縣官即可。哪怕開酒肆、茶樓也盡管開。」
萬貫看來想將這里的挖商機了,那些官兵,如果無家人貼補,簡直是有錢無處花,否則哪會整日的賭錢。
趙惟能能拿到好處,又能用時髦點的話就是搞活當地經濟,何樂而不為呢。
聊得也差不多了,我輕輕咳嗽幾聲,拿病推月兌著︰「小女身體從小不適,先回房歇息,請將軍恩準。」
萬貫站起,向趙惟能作揖︰「小的多有打擾,外面還有頗多事情要處理,就此向將軍拜別。」
趙惟能也算是給臉︰「要不用過晚飯去?外面沒什麼吃的。」
「多謝將軍美意。」萬貫趕緊感謝,隨後推托道︰「小的伙計還在外面等候,還是出去先將伙計安頓好。如小的酒樓開張,到時請將軍賞臉大駕光臨。」
「好,好」趙惟能微笑著,一手端起了茶。
旁邊站立的家丁一見,立即扯著嗓子喊道︰「送客」
我站起對著萬貫欠身算是送別,看著萬貫離開了客堂。
萬貫走後,趙惟能才站起,心情很是愉悅的走到我身邊︰「我陪你回房歇著吧。」
雖然我將孩子的事盡快帶過,但是趙惟能還是放在了心上。晚上一番纏綿後擁我而眠,手勾著我脖頸,另一只手搭在我腰上,我總感覺他有意無意地模著我平平的小月復,好似有著期待。
天葵又如期而至,我能感覺趙惟能暗藏的失落。他已二十,同樣年紀的皇子皇孫早就有子嗣,甚至好幾個。
但我很矛盾,生還是不生,這是個很大的問題。什麼都不怕,就怕到時過繼的事情又提了上來。武夫人如果要過繼,以她在趙惟能的心里地位,是很難拒絕的。
身體干淨後,趙惟能又搬回我屋里留宿,我能感覺他心中有事。
終于他忍不住開了口︰「百花,涇國公的三個妾養好了,是一男二女。下月辦滿月酒,你說我應該送些什麼去?」
趙晟有孩子了,那麼生男孩的妾,想都不用想一定被扶正。趙惟能也許是試探我,但更多的是對他自己沒有孩子而焦慮。
我摟住了他的腰身,將身體緊緊貼在他後背,輕聲道︰「這里又沒什麼好東西,難道送幾壇子老陳醋去?他那里那麼多妾,不缺酸。」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身體因笑而微微抖動。
孩子是夫妻的紐帶,無論古代還是未來,當一起生活幾年,感情被磨滅,也只能靠責任和孩子維系,更何況古代沒有感情的婚姻。
屋里很安靜,過了許久,我輕聲問道︰「惟能,听說你有兄弟。」
「有兩個哥哥。」他回答道︰「是異母哥哥,父王死後,就分開住了。他們有他們的封地,一個在懷州當防御使,一個當安德節度使,我們已經十幾年未曾來往。」
有件事需要證實一下,我又問︰「他們有子嗣嗎?」。
他靜靜而道︰「有,但大多夭折,現一個有一男一女活著,一個一男二女,大的已七八歲了。」
我慢慢爬起,對著趙惟能輕聲耳語︰「看來你們兄弟蒙受皇恩,趙家開枝散葉。」
他听後一頓,躺著靜靜回味我所說的意思。隨後轉過身看著我,試探地問了句︰「你是擔憂太祖子孫……所以才不敢生養?」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趙惟能呼吸越來越急促,黑眸發亮起來,好似人生又一次的點燃了︰「就是說,你願意……」
我還是點了點頭
「百花」趙惟能高興得一下蹦了起來,將我翻身壓在了床上,用滾燙的唇熾熱的蓋上我的唇。
很多事並不是我能控制的,趙惟能早晚要將我整懷孕的。
既然早晚要養,那麼就養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就讓我生下一個孩子,讓這個孩子為趙惟能帶來人生中最大的快樂。當百年之後,我站在奈何橋上,面對北華,可以坦然笑對。與他一起回歸天庭,看著我和他在人間的子孫生存繁衍下去,感受著人間的喜怒哀樂。
時間在一起久了,就會有疲倦期。否則每日都幾次,還不把身子給掏空了。趙惟能也開始次數減少,有時二三日才要我一次。
而這一晚,我並沒有到危險期,但是趙惟能仿佛又如剛遇到我一般,與我纏綿了幾次,盡興才休。
吃午飯了,趙惟能看著面前的一疊東西瞪眼︰「這是何物?」
我扒著飯裝出一副平常樣︰「爆炒腰花。」
趙惟能微微皺眉︰「我不吃豬下水。」古時豬內髒算是下水,只有買不起肉的窮困人家才吃。
我不管,只管往他碗里夾︰「吃下去,吃什麼補什麼,身體不養好,怎麼有力氣生個健康的孩子。」
其實趙惟能身體好得很,如果虛弱,庫房里還有大把的人參。但此時不向他發發嗲,借時整整他,更待何時。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
「將軍,還是吃點吧,都是小姐的好意。」在旁伺候的廂秀努力憋著笑勸著︰「都是小姐親自吩咐廚子做的,難得小姐一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