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硯茗的主意後,只能用鄙視來形容了。搞了半天還是讓我去偷看他洗澡,太沒新意了吧。
「不去」我斬釘截鐵的回答。
「不敢還是……」硯茗上下打量我一下,竊竊笑道︰「難不成當家的怕被人抓住了?」
怕個屁,從小就是我必修的功課,偷看洗澡早就成為我的家常便飯。但也不干這樣的傻事,這個騷貨明擺著想給我藥吃,也順便作弄一下死對頭。
我點著頭︰「當然怕,他可是會武功的。再說他身邊全是人,一個個那麼厲害,我可不敢。」
硯茗想想確實有道理,眼楮一轉好似又有了主意︰「要不這樣。當家的在包房里開一桌酒席,我保證當家的能見到他不穿褻褲的樣子。」
這就有意思了,我想了想只有一種可能︰「難道硯院主想把他灌醉?」
「當家的只要開了桌過來邊吃邊等,保證能看到。」硯茗信誓旦旦著。
傍晚,我帶著十幾個端著菜的招待,來到‘奼紫嫣紅’的大包房內,讓美味珍饈一盤盤往桌上端︰「兩位賞臉在小處做生意,是看得起這里。怎麼說,我也應該請飯一次……」
還未說完,坐在旁邊正在看書的御憐花就冷冷回絕了︰「不必」
「別呀,他不要我要」躺在香榻上讓姑娘捶腿的硯茗來了精神,千嬌百媚的輕提衣擺,走到桌前︰「好多菜呀,謝謝當家的,請當家的入席一起吃吧。」
隨後扭頭對著御憐花嘆了口氣,緩慢地邊坐下邊戲謔起來︰「現在御少爺生意比我做得好,看看,他的姑娘全給包了,再下去我都快沒飯吃了,趁機快點多吃點,回京城也不至于餓死。」
我入席後,舉筷子吃了幾口後,看了看御憐花。他還是在椅子上翻著書,一點都為之所動。
硯茗先是按捺不住了。因為事先他保證過,如果做不到,這一席的菜可是要算在他頭上的。所以我就拿貴的上,這桌菜少說也有三百兩銀子。
「真是人間美味呀,攜香院的廚子都燒不出。這海參入味十分,入口即化;這應該是鹿肉吧,又爛又香。」硯茗閉著眼咀嚼著,半響過後,好似將嘴里的珍饈吃完,這才深吸一口氣感嘆起來︰「怪不得南百花,當之無愧。」
「哪里,哪里。」我微笑著客氣起來︰「廚子都是自己來的,按客人點的菜提成,這桌菜是這里菜價最高的廚子燒的,據說祖師爺是前朝宮里御膳房出來的。」
「其實論吃,我懂什麼呀,只管做生意再說,听說御少爺可是品菜行家。」硯茗適時扯了過去,轉身笑問︰「御少爺真的不來嘗嘗?」
我緊跟著︰「是呀,就請御少爺過來試試我們這里廚子的手藝,有什麼不足的地方盡管提,也可讓他改進」
御憐花終于放下了書,慢慢渡了過來就座。
他夾起鮑汁去骨鵝掌吃了口就放在碗中,又揀起一段油爆海參,隨後放下筷子冷冷道︰「燒得還算馬虎,都被高湯燒得過爛,失去了素材的原味。」
硯茗微微嗔怪,好似在為我說話︰「御少爺一向嚴苛,但這都是當家的一片好意,掃了雅興。」
御憐花也不知道是補救還是客道,又加了句︰「但已屬不易,算是這些年吃到得最好的菜。」
為了打壓一下這個沒人性的家伙,我故意點頭笑道︰「確實不算最好,因為最好的菜被我禁止了,誰點都不能上」
硯茗奇怪了︰「為何?」
我從後腰取出扇子,慢慢打開扇了起來︰「清蒸猴腦,想必二位也听說過,就是取活猴一只,夾住活敲開頭蓋骨,然後淋上沸水。吃時滿口芳香、滑而不膩,每挖一勺,未死的猴子都會慘叫掙扎。這道菜兩位是否要吃?如果要吃,我可以叫人送來,在包房前活開猴腦。」
硯茗掩住嘴,顰眉做惡心狀︰「天啊,我才不要吃。這種東西大約御少爺才有興趣嘗試吧」
御憐花冷哼一聲,不做回答。
我又繼續道︰「還有烤驢肉、燒羊唇、燒豬脯都是活取肉,當即烹制,其他棄之不用。」
闔上扇子,我用扇點了點鵝掌︰「最為美味的是火燒鴨掌,將鴨子關進籠子,放在鐵板上,下面生著炭火,慢慢的烘烤。鴨子受燙在籠子亂躥,等到燙死後,鴨掌比原先的大一倍,肥厚美味,為人間極品。」
硯茗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這些都是什麼吃法呀,簡直駭人听聞。」
「但是就是有人吃。」我夾起一塊肉來,慢慢吃著,斜眼笑看︰「據說專好這口的人往往無好下場,愛吃火燒鴨掌的官最後死于大火,還有傳聞燒死的時候慘叫聲不絕于耳,並有一群無掌的鴨子在著著大火的官邸上方盤旋。所以說善有善終,惡有惡報,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有時鬼神論運用得好,也會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就怕有些人什麼都不信,沒有良知,只認錢,那麼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御憐花板著的玉臉越發沉下,而硯茗笑著戲侃道︰「我們這些人是不信什麼報應的,如果是善男信女,早就餓死如果有報應,就等死後再說唄。」
此時一小壇酒被送了上來。
硯茗一見頓時故意裝出不滿︰「當家的好小氣,就那麼一小壇子酒,根本就不夠喝的。御少爺可以千杯不醉,大約幾口就能喝完了。」
招待並沒有打開壇子倒上酒,而是就這樣退下了,我微笑著不做聲。
那麼髒舊的壇子,御憐花肯定不會動手,硯茗左右看了看,嘆了口氣站了起來︰「還是我來打開吧。」
拉開褪了色的紅繩,去掉層層油紙,最後揭去封口用的棉布,頓時一股酒香飄了出來。
如木頭一般少言寡語的御憐花終于動了動,站起搶過酒壇往里看了眼。里面只有半壇子酒,而且酒上面還有象果凍一般的深色凝結。
「百年女兒紅」御憐花不禁動容。
「千金都難買的百年女兒紅,為了御少爺,當家的還真是舍得破費」硯茗苦笑了出來,他心里明白如果搞不定事情,就等著付酒菜錢吧。
說是千金難買,那也是北方的價格,在江南地區也就三四百兩銀子。我酒藏里還有三壇,都是以前酒莊或者大戶人家的樹下挖來的。我也知道這價值,但是財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給後世喝了,不如今天拿出來一壇,有二個美男相伴,也算是幸事。
御憐花頓時臉色好轉了許多,坐著作揖感謝︰「謝當家的款待,沒想到能對我等不嫌棄,以往得罪之處請見諒。」
我一愣,一壇子酒就能讓這個心如鐵的冷面男軟化了?就連硯茗也有點吃驚。
此時招待又送來一壇新酒放在桌上,然後離開。
御憐花倒上三杯酒後,小心的將女兒紅里凝結取出小部分,化在了新酒里。看來是個對酒很有懂,百年女兒紅就是這樣吃。上面凝結的甘露,五十年開始結甘露,踫到不懂行的將精華當做糟粕扔了,直接喝里面已經高度濃縮的酒而不做過渡和調整,那麼會大醉三天,身體差的直接一命嗚呼。
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御憐花倒酒,還真是難得。
端起酒杯,我喝了口,除了覺得比普通的酒酒味香點,也沒什麼二樣。于是一口悶了後,微皺起眉︰「我不喜歡喝酒,只會糟蹋了,你們喝吧,我吃菜。」
「甚好,我們可以多喝幾杯」硯茗喝下杯後,垂涎地趕緊又調了二杯,和御憐花品了起來。
過了會他們白女敕臉上就出現了酒暈,而我打個酒嗝後,臉上也一下紅了出來。好大的後勁,我就喝了一杯,已經頭重腳輕、頭發暈,半醉了。而他們一杯杯慢慢品著,大約已經下肚五六杯,只是臉上微紅,酒量好厲害
將酒壇中的酒倒出半杯,用半杯新酒調制,以品嘗不同的酒味。看來這壇酒可以喝上一個晚上
「好酒,好酒」御憐花就象個酒釀餅,已經渾身發著酒味,他好似很開心,頭有點微晃,拿著酒杯的手都跟著頭一起在晃,連話都多了起來︰「干我們這行的沒人看得起,卻只能干……在外面人人都叫我少爺,其實把我當個屁」
此時居然手捂著眼楮,身體微微抽搐,好似說到了傷心處。這種樣子簡直就象個失戀或者職場失意的男人,與這二天見到的層層武裝的模樣相反,可以說簡直有點可憐。
「赫赫,何必想那麼多。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盡還復來……真是好酒呀,再干」硯茗也醉得不輕,正拿著酒杯站在酒席旁邊又是笑又是吟詩。
「對,不想這些了,再干」御憐花捂著眼楮的手放了下來,因為酒精刺激而發紅的眼楮,也看不清是不是流過淚,他笑了起來。
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御憐花會毫無隱藏的笑,雖然酒醉的樣子一定不怎麼樣,但此時笑得仍舊異常漂亮。
「當家的,真夠意思」御憐花看似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