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行禮問安,荷姨娘站起身來,含情脈脈地看著陸建新回老爺的話,是二女乃女乃誤會了。」
陸建新就嚴厲地看了林謹容一眼,林謹容垂著眼,且看荷姨娘要如何。
荷姨娘口齒清晰︰「婢妾幾個來看太太,因見里頭在請醫上藥,都忙著,怕添亂擾了太太清淨,沒讓通傳,就在這外頭候著等消息,二女乃女乃出來,誤以為丫頭們慢待,所以……」千嬌百媚地笑了一笑︰「都是婢妾思慮不周。」
陸建新點點頭,板著臉道︰「既是誤會便罷了,吵著太太才是大事。都退下吧。」
荷姨娘臉上帶了幾分恰到好處的柔意,屈膝行禮︰同林謹容求情道︰「二女乃女乃,饒了這小丫頭罷,原是我的錯。」
「姨娘是個慈善人兒。」林謹容微笑著看向那小丫頭︰「但她沒有盡到職責,就是玩忽職守,便是不通傳,也該給三位姨娘引到一旁廂房里去坐著烤火喝茶,這麼冷的天,所以該罰的一定要罰。帶下去吧,看是該罰錢還是該罰什麼。」也算是給其他人一個警告。
方嬤嬤肅色應了一聲︰人將那小丫頭帶下去了,另找時機將房里諸人訓斥提點一通不提。
荷姨娘面色不變,與阿柔、小星三人和和氣氣地去了。
陸建新看了荷姨娘裊娜的背影一眼,轉身嚴肅地問林謹容︰「你婆婆病著,這內院的事情就要由你來把握了,休要給人看了笑話。」
「是。兒媳謹記在心。」林謹容對著陸建新,總是恪守禮儀,半點錯處都挑不出的。
陸建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往屋里走︰「你婆婆的情形如何?我早前就想過來,那邊卻纏著。」
林謹容道︰「手肘、膝蓋都青腫了,但最要緊的是扭了腰,大夫說要靜養些日子才行。」她本來記掛著毅郎想趕緊回去了,但見陸建新並無放她走的意思,便也只好與陸緘一道,重又跟著進了屋。
陸建新叮囑道︰「你在老太太那邊還有差事明日起,就由幾個姨娘過來伺候你婆婆。你還當以老太太那邊的差事為準。」
林謹容又應了,陸建新走到簾子前,頓住腳步︰「你二叔父他們稍後要過來。」
林謹容「哦」了一聲,吩咐眾人準備茶水果子。
早有丫頭將簾子打起,陸建新走進去,但見林玉珍半靠在榻上一張臉半掩在燈影里,怏怏地看著他,眼神死一樣的沉寂,沒有半點多余的表情。
陸建新的心一抖,隨即又笑了,溫和地道︰「太太,好些了麼?還以為你喝了藥睡著了。」
林玉珍道︰「總是死不掉。听到外頭聲響,醒了。」
陸建新眉頭一皺林謹容搶在頭里道︰「都是我沒考慮周全,擾了姑母的清淨。」
林玉珍看看她,沒再說話。
陸緘上前小聲問她︰「母親可好些了?」
林玉珍點點頭︰「辛苦了一日坐吧。」
陸建新接過林謹容遞上來的茶,默了片刻,帶了幾分笑意︰「你委屈了,老二他們馬上過來給你賠禮認錯。打明兒起,二弟妹說她伺候你。」這話算是對著林玉珍的脾氣來的,林玉珍愛爭的就是一口氣,能把二房踩下去,讓宋氏在她面前低頭伏小,想必她一定很開心。
林玉珍果然來了幾分精神,但那亮光也只是在眼里一閃而過便又黯淡下去︰「我怕她伺候我還要死得快點呢。
陸建新就道︰「瞎說!誰許你把死掛在嘴邊的。」
林玉珍翹了翹唇角滿是諷刺。
陸建新低著頭,轉動手里的茶盞不再說話。
林謹容渾身不自在,偷偷看向陸緘,陸緘眼觀鼻,鼻觀心,面無表情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察覺到她的目光,便也垂著眼朝她看過來,二人目光相踫,心領神會地又分開。
院門發出一聲輕響,方嬤嬤打起簾子進來道︰「老爺、太太,二老爺他們過來看望大太太。」
雖然對方是戰敗方,但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都還要在一個屋檐下生活,該做的面子情還是要做到,更何況剛從二房手里挖回來那麼多財物,不能做得太絕。陸建新便領著陸緘出去迎客,林謹容則和方嬤嬤一道,把林玉珍扶起來,替她收拾了一下頭發,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又扶她躺了回去。
須臾,只听陸建中隔著簾子道︰「大嫂,您好些了麼?」
林玉珍微微皺了眉頭,半點面子也不留的道︰「沒好。」
外面一陣靜默。即便是隔著簾子,林謹容也感受得到二房的尷尬和不甘不平,但她也曉得,不讓林玉珍出了這口氣是不可能的。
宋氏憋著氣道︰「大嫂,是我做得不對,我給您賠禮。」
林玉珍道︰「賠什麼禮下次記得手下留情,別把我弄死就好了。」卻是把氣都撒村豳房身上去了,更何況她對陸建中夫婦的怨念本來就極深。
陸建新嘆了口氣︰「阿珍,一家人怎能如此?你是長嫂,大度點。」
林玉珍怒道︰「這時候記得我是長嫂?老爺和二郎不在家的時候,人家欺負我娘幾個孤苦無依,仗著自己身強力壯,人多勢眾,差點沒把巴掌到我臉上來!你在家,也還敢把我打得睡著起不來身,長嫂?笑話!」
陸建新就不說話了。二房給林玉珍賠這個禮是應該的,也必須做到位,不能隨便就算了。
陸建中苦哈哈地道︰「那是我錯了,我對不起大嫂。二佷兒媳婦,替我勸勸你婆婆……」
宋氏道︰「我今日起就留下來伺候大嫂,直到大嫂好了,什麼時候不生我的氣了,我才走。」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謹容不能不開口相勸,林玉珍「哼」了一聲,冷冷地道︰「不敢有勞,我自有兒媳婦貼心照顧,二太太還是去忙大事罷,免得傳出去人家還說我仗勢欺人,得理不饒人。若是誤了公爹的後事,我不是大不孝?」
「看看,又扯到哪里去了。這脾氣啊。」陸建新在外嘆了兩聲,道︰「好了,都坐吧。誤會解開,咱們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一家人。媳婦,來奉茶果!」
林謹容出去帶著人上了茶果,又把二房的女眷引入內室。因著林玉珍不耐煩理睬二房的女眷,故而大家都只是干坐著听外頭陸建新與陸建中瞎扯。
康氏低垂著頭,整個人都藏在陰影里,林謹容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卻也不能在此刻寬慰她,只能將手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康氏回頭看了她一眼,眼圈瞬間紅了,林謹容怕她就此哭起來,嚇得趕緊收回手。康氏垂著頭沉默片刻,又把眼淚咽了回去。
不過盞茶功夫,陸建中與陸建新已經和和氣氣,山南海北地扯了一通,扯著扯著,陸建新隱隱提起了梅寶清來︰「早前听你說什麼梅寶清,這是個什麼人?你怎會與他扯上關系?那麼多的錢,當心上當受騙!」
陸建中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便換了討好的口氣︰「大哥,這個人可厲害,京城人氏,有名的大商人,最會做生意的人。素來與咱家有生意往來,二佷兒與二佷兒媳婦都是曉得他根底的,怎麼騙也騙不到咱們頭上。說起來,早前我說的那個船隊的事情,現在我湊不出那麼多錢啦,白白讓給其他人實在是可惜,你看要不要我去替你穿穿線?這錢放著也是死錢,不劃算的。」
陸建新淡淡地道︰「算了。官不與民爭利,父親留給我的多數是田莊,鋪子也不過那幾間,夠了。」
什麼官不與民爭利?誰會嫌錢多?真的不想弄,又好生記著這個做什麼?分明是動心了麼,虛偽。陸建中心中鄙夷,面上卻是笑了一笑︰「大哥,不這樣說,從當朝宰輔到下頭的胥吏,誰不是能多掙一點是一點?這個又不是貪污搜刮誰,正正當當的生意。就當是給大嫂散散心,賺點胭脂水粉錢麼。」
陸建新鎮定地道︰「日後又再說,我只是關心你們。」
林謹容在里間听他們提起梅寶清組建船隊這事兒來,由不得心中一動,陷入沉思中。
不多時,陸建中起身告辭,宋氏又假意表了一番態,林玉珍背過身不理,陸建新假意說了林玉珍幾句,帶著陸緘、林謹容把二房的人悉數送了出去。
回過身來,陸建新打量了林謹容與陸緘一番,道︰「都累了,你們先回去罷。」
林謹容覺著他的眸子里閃著某種光,心中隱隱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輕輕屈膝行禮告退,與陸緘一並退了出去。
待得刁、兩口去了,陸建新往林玉珍榻邊坐了,將她的手拉起握在手里,道︰「還疼麼?」
林玉珍看著他︰「你說呢?」
陸建新嘆了口氣︰「看看你,這大把年紀了,還這樣的小孩子脾氣。對了,我同媳婦說了,她還擔著老太太那邊的差事,當以老太太那里為準,從明日起,就讓荷姨娘她們幾個過來伺候你。」
林玉珍正要說她不耐煩,話到口邊又改口道︰「你舍得?你不怕我折騰她們?」
陸建新垂了眼︰「她們伺候得不好,便該受罰。」
林玉珍沉默不語。
陸建新又道︰「梅寶清組建船隊,二郎媳婦入股這事兒你可听說過?」
今天補覺,睡了一下午,呵呵,好舒服…•••終于感覺又有點精神了。那麼,這是6月的粉紅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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