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宮中對明太妃大殯,元春自行養傷,宮中忙亂,不知不覺便又是半年過去了。那紫陽王和端木靖倒也沒什麼動靜。想來端木峻留在京城,對端木靖還真是一個很大的牽制。那紫陽王本就是在端木靖等人的煽動下才起心造反的,若是端木靖勸說不起事,那也是起作用的。
端木峻在宮中也並沒打听出什麼,那些侍衛說得都差不多,只說是德妃娘娘訶責了那叫紫綃的宮女,那宮女懷恨,本又會一些功夫,便一氣之下殺了德妃,然後又去天樂宮鬧事,最後伏誅。
端木峻對這種說辭有些半信半疑。一半懷疑的是,紫綃本是沈從容的人,又說一起要辦什麼大事的,怎麼會窩里反呢?說不定是事情敗露後被皇上和太後滅了口也說不定。一半相信的是,他雖然以前沒見這紫綃,但紫綃從前在紫陽王身邊的故事卻是知道的。知道那紫綃也很喜歡紫陽王,只是紫陽王並沒對她多加辭色,而只是對沈從容另眼相看而已。那紫綃脾氣本就暴烈,又因為身懷絕技,自視頗高,並不甘心雌伏在沈從容的手下。說不定紫綃因為嫉恨,一言不合動了殺機,也是可能的。
雖然有諸多猜疑,但都無法印證。端木峻自己雖然不能出京城,但也時常有書信給自己父親,報告京城的情況。
水月兒和周仙如在元春病時也常來看望,只是元春身份低微,住處狹小,不能呆多長時間。所以,她們後來見元春好些了,也便時常派人送東西來而已,親身來的時候就少了許多。
周仙如的兒子軒轅昱也慢慢大了,很是可愛,軒轅昊天和太後都很喜歡,也常去漪雲宮看望玩耍。
這日軒轅昊天散朝回到御書房,元春進來。如今元春在皇上身邊,宮里人人都知道元春舍身救了皇上的命,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了。
軒轅昊天見元春進來,忙讓如意搬椅子,讓小貴子端茶來。
元春道︰「如意公公和小貴子公公不用忙了。我跟皇上說幾句話就走。」
軒轅昊天笑嘻嘻地道︰「賈卿想跟朕說什麼話?」
元春道︰「奴婢想,這沈從容和紫綃都已伏誅,宮中已經太平,皇上身邊也就不用奴婢守護了。奴婢便想仍回硯香院去。奴婢喜歡看書,喜歡清靜,那里是最安靜最適合的地方。」
軒轅昊天收了笑容,想了想,道︰「賈卿救了朕的命,朕還正想著要給卿家一個風風光光的名號,重重地賞賜于你賈家。你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倒讓朕出乎意料了。按理說,你是朕的救命恩人,朕該滿足你的願望,只是,沈從容那個賤人雖然死了,但紫陽王和端木老賊並沒有死心。誰知道他們還有些什麼樣的手段要來對付朕呢。所以呀,朕身邊還得有人衛護,還得辛苦卿家一些日子,等紫陽王和端木老賊都伏誅了,卿家身上的擔子才算交割卸月兌了。」
元春呆立了一會,想到軒轅昊天說得也在情理,加上他是皇上,說出的話也萬難更改,只得答應了,退了出去。
這里軒轅昊天見元春臉上有勉強之色地退了出去,轉頭對小貴子嘆道︰「這賈元春還真是個怪人,舍身救了朕的命,不說向朕討封賞,卻仍要回那什麼硯香院,甘心做那小小的女史。你說說,她這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
小貴子遲疑了一下,才躬身答道︰「奴才不是女人,竟也不能揣摩賈姑娘的心思。也許是她生性謙和恭順,不喜居功吧。」
軒轅昊天點點頭︰「這樣的女子真是少見。朕還真的不能怠慢了她。」
「若是皇上有心,不如就給了賈姑娘一個宮里的官職,讓她任意行走,誰也不能壓制了她去。」
軒轅昊天想了想,搖頭道︰「這樣也不好。她本就不喜歡張揚,若是另封了官職,倒拘束了她。反正她身上有朕御賜的金牌,行走也甚是方便,再加上救朕的行為,宮里人也都知道,想來也不會有人對她不敬。所以還是保持現狀的好。」
「皇上英明。皇上這樣有心,總有一天賈姑娘的心會留在皇上身邊,心甘情願地做了皇上名符其實的女人。」
「呵呵,不急,不急。朕就喜歡這樣,慢慢地馴服她,這樣到最後,朕才是天下最有成就感的男人啊。哈哈……」軒轅昊天想得美美的,心頭直樂,「哦,對了,小貴子,你去給賈女史說,就說朕先放她幾天假,讓她四處逛逛,閑散閑散。」
小貴子答應著去了。
元春正坐在屋子里生悶氣,她還想著回硯香院去,卻不料軒轅昊天並不想放她走。看這情形,她也不敢把自己要出宮的想法說出來,只得先隱忍,等時機成熟了再說吧。
小貴子卻走來,傳了軒轅昊天的口諭,讓她自己先歇息幾天。這明明就是軒轅昊天要把她套牢在自己的身邊。這可怎麼辦呢?
元春更是頭疼。自己的事目前也沒有轉機,她也便不去再想。既然皇上放她的假,她就好好玩一玩吧。
想到這里,她忽地想起秦可卿來,自己受傷了,還不知道秦可卿怎麼樣了呢。還有肖淑妃的病也不知怎麼樣了。這些日子,自己傷勢好了,歐陽逸飛也不大來了,也並沒提起肖淑妃的病情。水溶自從探過幾次病,傷好了,也就不敢再來了,怕引起皇上的懷疑。
她想出宮去,可是究竟是白天出去還是晚上出去呢?晚上出去的話,又怕軒轅昊天時不時來看望一下,找不見人,心生懷疑。只有白天出去,軒轅昊天要處理政事,不會管她到什麼地方去了,況且他已經放了她的假,她想到什麼地方去,是不用向他報告的,他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宮里什麼地方。
可是白天又怎麼出去呢?
元春忽地想到一個主意,把抱琴叫了進來,道︰「好久沒看到小祥子了。你去把小祥子找來吧。我找他說說話。」
抱琴有些奇怪,道︰「小姐今兒個怎麼想起見小祥子了?我前兒個還見過小祥子,小祥子也提到小姐呢,說小姐受傷,他听說了急得要死,想來看看,門口的侍衛不讓進來。上陽宮是皇上住的地方,平日里守衛就嚴,出了事,就更嚴了,他進不來,急得跳腳呢。」
元春道︰「那這樣,我們自己去找他。免得門口的侍衛們問東問西的。」
抱琴笑道︰「小祥子的差事很多的,他專門跑腿的。平日哪里在屋里呢,只有晚上才回屋睡覺。我們去找,也不知道在哪里抓得著人呢。我看哪,還是我先去看看,若是沒人,就讓別的公公轉告一聲,就說小姐找他。我再跟門口的侍衛大哥們說一聲,等他來了就讓他進來,可不好?」
元春想了想,道︰「那就依你的意思辦吧。」
到了晚飯時間,小祥子來了。抱琴把小祥子領到元春面前,小祥子給元春叩頭請安。元春便小祥子坐,又讓抱琴去給小祥子倒茶。
小祥子笑道︰「賈小姐跟前,哪能有小的的座位呢。還是站著吧。小姐,你找小的有什麼事嗎?」。
元春也笑道︰「找你來,有兩件事。一來是想看看你,好久沒見你了,怪想的。如今看你,倒長高了好些,精神頭也見長了。我也為你高興呢。二來是想找你借一樣東西。」
小祥子道︰「小姐要什麼東西,只管讓抱琴姐姐來找小的拿就成了,何用小姐這樣大費周章呢。」
元春道︰「抱琴那丫頭話多,就愛嘮叨。我想做什麼事,還沒做呢,她就叨上一大篇。我听著怪不耐煩的,所以直接跟你說吧。別的也沒什麼,我只想找你借一套你們穿的衣服靴子。」
小祥子笑道︰「小姐莫不是要玩扮裝游戲?我們這樣下濺之人,小姐就不用裝扮了吧。」
元春一笑︰「你別說那麼多,你只管拿一套來就是了。」
「那行。我那里剛好有一套新配發下來的衣服,還沒上身呢。先給小姐穿吧。我自己穿過的,可不敢給小姐,沒的玷辱了小姐的身子。」小祥子也不是多話的人,見元春要,便也毫不藏私。
「那敢情好。你明日一早就把衣服拿過來吧。還有,你跟領事的公公告個假,就說我這里用你呢。明兒你就跟我吧。」
小祥子高興地答應著,歡天喜地地回去了。
第二天,小祥子果然一早便送來了衣服。元春便換了太監的服飾。
抱琴一邊幫著元春換衣服,一邊道︰「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平白地穿這種衣服干什麼?你可是千金大小姐呢,怎麼能自低了身份,穿這勞什子衣服?」
元春笑道︰「好啦,好啦。你也別叨叨了。我想出宮一趟,穿這衣服方便行事罷了。」
抱琴大驚失色,道︰「小姐,這怎麼成往日里你晚上悄悄出去,我攔不住你。現在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大白天里大搖大擺地出宮去了。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我們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