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元夢 第一卷 三春爭及初春景 40、天倫重敘完聚骨肉 金蟬脫殼逃離深宮2

作者 ︰ 蘭歌

元春听了雖然著急,卻反而冷靜了下來。

水溶現在的處境非常不好,偷偷在家養傷,身邊也沒有一個能出謀劃策的人,要想把局勢扳回來,依目前的形勢,卻是很難。若是扭轉不了局面,水溶的前途事業和名聲不保尚是小事,最主要的是端木靖會無所顧忌,鼓動紫陽王造反,自己坐收漁翁之利,這樣一來,天下勢必大亂,血流成河。老百姓便又會遭大難了。

怎麼辦呢?現在情勢危急,元春也擔心水溶的傷勢,苦于行動不便,此時便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鳳藻宮里團團亂轉。

元春晚飯也沒吃,抱琴勸著略喝了幾口湯,便收拾上床。心里走馬燈似地想著種種可能和主意。快天明時,元春見自己心煩意亂,無法靜心,于事無補,便想起自己很久沒打坐調息了。雖然功力已失,但打坐調息,運行小周天對調節身體的陰陽和順是大有裨益的,因此此時想起來試試。

運行兩周天之後,元春忽地發現丹田處似有一團熱氣,蠢蠢欲動。心中不禁又驚又喜。難道自己的功力便漸恢復?原來听歐陽逸飛說那「十香軟筋散」是何等厲害的毒藥,吃後便再不能恢復功力的了,她也早死了心。但現在這個樣子,卻是出乎意料,讓她對這「十香軟筋散」的效力產生了懷疑。但不管怎麼樣,現在體內有了一絲內力,即使不多,卻也是難能可貴的開始。

元春驚喜之余,加緊修習,取得了一定收益。

功力有望恢復,心境一開,元春的心里便想到了一個大膽的計劃。這個計劃的實施,卻是需要眾多人的協助的。

如此一天,元春便不出門,一直思量著那個計劃,反復敲打,逐漸成熟。

晚上閉門之後,元春讓抱琴備好筆墨,屏退了所有的人,一個人坐在燈下用蠅頭小楷密密地寫了一大張紙的信,然後收拾封好了貼胸放著,才上床和衣睡下。

天明之後,元春把小祥子叫來,屏退所有人後,把貼胸放著的信紙拿出來,交給小祥子,讓他藏好,叮囑他一定要親手交到李丁手上,轉交給水溶。

小祥子接過信,也揣入懷中,貼胸藏好,信誓旦旦地向元春保證一定辦好差事。

此後元春便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小祥子依舊在鳳藻宮里如常當差,只是常要在大門侍衛那里轉轉,看有沒有什麼消息。李丁跟他說了,這些日子,便會在鳳藻宮門口安排自己的心月復守衛,有什麼消息便會及時通知給他。

過了兩天,小祥子終于等到了回信,忙揣了在懷里,往里跑去交給元春。

元春見小祥子的神色,便知有回信了。便帶了小祥子往里面寢殿去,抱琴也知趣,讓其他宮人都候在外面,自己才進去。

小祥子從胸口模出回信,交給元春。

元春揮手讓他們站遠一些,自己才展開回信。

信是水溶的親筆,看上去有些凌亂,想來是身上有傷,握筆不方便,卻也堅持親自動手寫字。因為商量的事非同小可,不能由外人代筆的。

看過之後,元春讓抱琴把燈點上,然後把信就著那燈給燒了。然後對小祥子道︰「你先出去吧。我和抱琴有些話要說。」

待小祥子退出去,元春便對抱琴道︰「抱琴,有些事必須要讓你知道了。我要準備離開這里了。」

抱琴大吃一驚︰「什麼?小姐,你要離開了?可是,你怎麼離開這里?這里禁衛森嚴,你又沒有了武功,怎麼走得動?」

「我不走的。等我死了,他們就會把我抬出這宮里了。」

抱琴更是大驚失色︰「小姐,你怎麼能這樣想小姐,你可不能自尋短見呀。小姐,若是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元春笑一笑,道︰「抱琴,我也不是真的就死了。有一種藥,吃下之後,就跟死了一般。只是必得七天之前救活,不然就真死了。所以呀,這件事還得你幫著我行事,協助侍衛營的人來把我的尸身弄出去。」

抱琴驟然听得這匪夷所思的法子,不禁怔住,好半天才回過味來,見元春神色不像開玩笑,才相信這是真的,便道︰「小姐,萬一……萬一這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小姐活不過來了,可怎麼得了」

元春安慰道︰「你不用擔心的。我和水王爺都商量好了,必不誤事的。你只管等有人來救我,機靈一點,把人支開,把我運出去就好了。」

「可是……」抱琴還是有些猶疑。

「好啦。抱琴,我知道你不放心。可是我這麼做也是沒有法子。你看,皇上逼我越來越緊了,你也知道我和王爺的事,我是不可能一身事二夫的。出不了宮,我才真的死定了。這個法子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雖然冒險,但好過一籌莫展吧。」

「可是,小姐,你出了宮,我可怎麼辦?我……我一個人在宮里害怕。你走了,我也活不成了。」

「抱琴,我也知道,我們從小的感情。我要是出去了,必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也教你一個法子。我死後的棺木是要運到西陵去的,你就求了皇上,說要為我守陵,跟著到西陵去。西陵那里,都是些守陵的老宮人老嬪妃什麼的,你在那里,也就沒人注意。到時,我讓王爺想法子,把你悄悄弄出來,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了。」

抱琴听元春這麼說了,心里才算踏實了一些。

元春又交待了一些事情。兩人密密商量了好些時候。然後元春又讓抱琴把小祥子也叫了進來。小祥子機靈,知道元春要做什麼大事,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元春也就大略跟小祥子說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

小祥子好歹是個常在宮里跑的人,見過的事情也多,不像抱琴那樣吃驚,卻也表示要像抱琴那樣,事後跟著到西陵去,然後一起出來跟著大家走。

晚上,元春換上夜行服,雖然她的功力沒有恢復,但好歹有一點起色,身子強健一些,輕身的功夫也略微了保存了一些。

她穿了小祥子給她的一件小太監的服色先出了宮門,到了一個僻靜處把外面的衣服月兌了,然後蒙了面,使出全身力氣縱上了宮牆,然後在院牆上走平衡木一般走了一段。讓巡邏的侍衛發現了,然後忙躍入院內,直奔自己寢宮。

宮女們也見了這黑衣蒙面人,嚇得驚叫,四處閃躲。元春非常順利地就進了內殿。抱琴接住,忙幫她換衣服,然後拿出當初紫綃傷她的梅花針,戳在左肩上,拿出早準備好的「龜息散」服了下去,大叫一聲,便倒了。

然後抱琴便失聲痛哭。小祥子也帶人沖了進來,見元春倒在地上,忙派人去請太醫,請皇上。

軒轅昊天正在漪雲宮周仙如處,已經睡下,听得鳳藻宮出了事,忙忙地披了一件衣服就趕過來了。周仙如也跟了來。

軒轅昊天來之後,元春已被放在榻上。太醫們也來了,都模了脈,直搖頭。

軒轅昊天見元春肩上赫然插著一支梅花針,只覺好生面熟,心頭劇震,喝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抱琴忙跪下哭道︰「剛才奴婢正幫著娘娘卸妝洗漱,要上床歇息了。忽地就躥進來一個黑衣蒙面的歹人,發了這樣一奇怪的針打在小姐身上。小姐叫了一聲,就倒下人事不醒了……」

軒轅昊天厲聲道︰「歹人是怎麼進來的?門口值夜的人是干什麼吃的?要是賢德妃有個三長兩短,朕絕不饒了他們。」

抱琴抖抖索索地道︰「奴婢也不知道那歹人是怎麼進來的。娘娘中了針,奴婢慌得救她,也不知那歹人去哪里了。只覺一晃,就不見了。」

軒轅昊天喝道︰「該死的,快四處搜查,若是找出那飛賊,朕非得親手剁了他不可。」

歐陽雋過來,小心地奏道︰「皇上,微臣們盡力而為,全力施救,只是……回天無力,賢德妃娘娘……」

軒轅昊天暴怒,喝道︰「都是飯桶,草包平日里朕給你們厚祿養著,用你們時卻毫無用處,都該死……」氣血上涌,喉中一甜,一口血便噴了出來,眼前一黑,便栽倒了。

幸得旁邊周仙如眼明手快,忙扶住了。她一個人卻也扶不住,後面宮人忙上來幫忙,才扶到椅上坐了。

周仙如知道軒轅昊天傷心過度,自己因為元春的死也很傷心,只是皇上這樣,還得忙著救治,流著淚強撐著招呼太醫們給皇上看病救治。

鳳藻宮里亂成一團。水月兒也听說了這事,一路哭著來了。見元春臉泛死色,躺在榻上,撲上去便哭得聲嘶力竭。

周仙如見軒轅昊天也緩過來了,忙對水月兒道︰「你別盡哭。你來了就好了,這里亂成這樣,你安排著把姐姐的身子歸置了吧,可不能讓她就這樣躺在這里,成個什麼樣子。後面還會有人來,怎麼能讓姐姐這樣暴露在外呢。皇上傷心過度,剛吐了血,我還是將皇上弄回我的漪雲宮里去,免得睹人傷情,再添傷心,加重癥候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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