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頭那匹馬正經過元春車側面,馬上之人听見了元春的叫聲,立即提韁勒馬。那馬向前沖出好幾丈遠,才算立定了。後面的人也忙勒馬停下。
水溶忙讓前面的馬夫停車。
元春讓水溶扶了自己,一起下了車。
後面馬上的人回頭見元春下車,不禁叫道︰「師妹,你沒死?怎麼在這里?」回頭對前面的人叫道︰「師父,是元春師妹」
原來那馬上之人正是蘭朵兒和紅繡。兩人把馬圈了回來,下了馬。
元春給蘭朵兒和紅繡見了禮,微笑道︰「師父,師姐,你們這是要到哪里去?」
蘭朵兒見了元春,心情激蕩,眼楮居然有些濕潤,也微笑道︰「你這丫頭,居然把所有人都騙了。師父還以為你真死了呢。」
紅繡在旁道︰「師妹,我和師父以為你死了,到現在還在為你傷心呢。師父前些天都傷心得吃不下飯,這兩天才好些。」
元春道︰「你們也知道我死了?你們到京城去了?」
紅繡道︰「你這賢德妃死了,皇上都病倒了,下旨要隆重出殯,天下誰人不知?朝廷也出了通告,這一年內不能嫁娶喜樂,全天下都要為你守喪一年呢。」
蘭朵兒道︰「我們听說你死了,也悄悄進了一趟宮,在你的靈前還上了一柱香呢。誰知你竟在這里,把我們騙得好苦你把皇上也騙得好苦听說皇上都吐血了。」
元春听了,心中有些黯然,軒轅昊天對自己的情意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已心有所屬,沒法回報這深情厚誼。只是自己在宮外,若能把這彌天大亂消于無形,也算是對軒轅昊天回報了一點點吧。
水溶察顏觀色,知道元春心里不平靜,忙打圓場道︰「前輩和師姐請上車和內人一敘吧。這官道上,人來人往,很是不便。」
元春也道︰「師父和師姐若是沒有要緊事,就一道走吧。我們在車上也好好敘一敘。」
蘭朵兒道︰「好吧。先上車說說話再說。」
三人上了車,水溶親自趕車,馬夫到另一輛車上坐了。韓福和陳平帶了蘭朵兒和紅繡的馬匹,一路往前走。
這里蘭朵兒便問︰「元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個大小姐怎麼也出頭露面,闖蕩起江湖來?」
元春便把水溶走了端木峻的事說了一遍,又說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蘭朵兒不禁點頭笑道︰「原來這些事都是北靜王爺搞出來的。害得我們如此奔波。不過,那端木峻遲早是要跑的,無論防範多嚴。你想啊,那端木靖怎麼會一直甘心讓自己兒子握在皇上手中做人質呢?便是傾盡所有得力人手,也會把端木峻弄出去的。所以呀,也不能全怪北靜王爺。只是他剛巧干了這個差事,運氣不好踫上了而已。」
元春道︰「這也幸好是他。若是別人辦這個差事,跑了端木峻,充其量被皇上降罪,卻不能想到補救的辦法。到時讓端木靖和紫陽王興風作浪,造起反來,可就是天下之禍了。」
蘭朵兒道︰「可不是嘛。端木靖這些天加緊布防,又不停地派特使到秦地找紫陽王,想來便是商談造反大事……」
元春心里一動,便問︰「師父,昨天晚上在青雲鎮的客棧里出的人命,是不是您做的?」
蘭朵兒笑道︰「你是怎麼知道?倒似你親眼看見的一般。」
「我倒沒親眼見。只是剛巧我們就住在好特使的隔壁而已。我正打坐調息呢,便听見了響動,後來追出來一看,也只看見您的背影。當時便覺得好熟悉的,只是沒想到是您而已。」
紅繡道︰「我和師父早就監視著端木靖的一舉一動,見他派出特使,不得已行些害命之事,只是想阻止這場大亂。十天前便也有一撥特使,師父派我去做的。這次端木老賊便加派人手,那些人武功也高強一些,所以師父怕我有閃失,便自己親自出馬,辦了這事。誰知道,我們無意從那幾個特使手下的口中知道,其實端木靖還派出了另一撥特使,走的另一條路。我和師父這才忙著要趕到紫陽州府去,趕在特使見到紫陽王前把他干掉。」
元春心里有些震動,這蘭朵兒和紅繡當初也是閨中的女兒,雖然學了武功,但從未舞槍弄棒過,如今卻能殺人了,並且還能鎮定自若地談論這樣血腥的事。看來,這江湖真的有一種神奇的功能,能把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變得冷酷和堅韌。只是如今自己也進了這江湖,不知道又會變成什麼樣。也會如她們一樣,變得更堅定和冷酷嗎?
蘭朵兒道︰「元春,你的功力還沒恢復完全,就慢慢跟著來吧。我和紅繡得先走一步,快馬加鞭,才能趕在那特使的前面到紫陽州府。到了那里我們還得細心查訪,才弄得清那特使到了沒有,下處在什麼地方。」
元春道︰「師父,我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就跟你們一起走吧。」
蘭朵兒道︰「算了。你如今雖然不是宮里的娘娘了,卻也是北靜王爺的女人。便是為師答應你跟我們走,只怕王爺也不會答應的。你的功力還很低,跟著我們也幫不上忙,反倒拖後腿。所以你還是按你自己先前的打算去做吧。」
元春見蘭朵兒如此說,想一想,知道自己的情況,蘭朵兒說得有理,也便不再堅持跟著走,只問︰「你們到紫陽州府去,有沒有人接應啊。若是只你們兩個人,只怕也難有作為。便是真把特使殺了,只怕你們也走不掉。」
紅繡笑道︰「師妹,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和師父這幾年都在紫陽州府生活,也結識了不少的人,他們也都肯為我們做事。紫陽州府里的事,沒有我們不知道的。便是真有什麼事,我們也能順利月兌身的。」
蘭朵兒也道︰「你不用擔心。師父和你師姐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便是敵不過,全身而退還是辦得到的。咱們這步雲門的輕身功夫可也不是吹出來的,是實實在在練出來的。」
元春道︰「師父,元春沒用,不能陪師父和師姐一起痛快行事,心里真的很慚愧。」
蘭朵兒拉了她的手,拍了拍,道︰「你不用這樣想。師父和師姐也不過是用這一身本事,做一些有用的事。你的腦子好,肚里也有才學,是能做大事的。雖然身為女兒身,不能像男子一樣揚名立萬,建功立業,卻也可以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做一些為國為民造福一方的事。更何況你有北靜王爺這個後台,更能干一番大事了。不一定要像我們這樣,打打殺殺才算做事。」
元春垂首聆听,蘭朵兒這番話竟也正中她的心臆。
蘭朵兒又貼著元春的耳朵道︰「元春,好歹你是北靜王爺的女人,可也不能事事佔先,自己拋頭露面,這樣有**份,另外也會讓王爺臉上不好看。雖然王爺愛你,對你也是百依百順,但你們兩人是要守一輩子的,你可不能讓王爺覺得你太能干了。有時你得讓他出頭,讓他比你行……」
紅繡在旁卻也隱隱約約听見了,笑道︰「師父,你這輩子可沒嫁人,怎麼對男人卻這麼了解啊?」
蘭朵兒紅了臉,嗔道︰「死丫頭,這話也敢跟師父說。師父便是沒嫁過人,以前可是侍候皇上的啊。皇上的心思,男人的心思,那不都一樣嗎?每個男人的心里,都希望自己是天底下最強大的。」
元春听得心悅誠服,道︰「師父,元春知道了。」
蘭朵兒笑道︰「好了,不知不覺就嘮嘮叨叨說了這麼些話。時候也不早了,我和紅繡得往前邊去了。」
元春心里有些不舍,道︰「元春好久沒跟師父和師姐在一起說說話了。這剛一見面,又要分開……」
蘭朵兒笑道︰「好了,你也不是那忸忸捏捏之人,也就不用做出這離別不舍的樣子。我們又不是不見面了,到了紫陽州府,我們再會吧。」說完便起身掀起車簾,鑽出身去。
元春笑一笑,也便把那離別的傷感丟在一旁。
水溶在前面早听見蘭朵兒要走的話,早把馬車靠邊停下了。後面韓福把蘭朵兒和紅繡的馬帶過來。
蘭朵兒和紅繡出了馬車,上了馬。元春和水溶並肩坐在車前,向她們揮手作別。蘭朵兒和紅繡向元春和水溶道一聲珍重,便揮鞭打馬絕塵而去。
這里水溶問元春道︰「妹妹,剛剛你師父和你說了什麼話?」
元春一笑︰「你就坐在前面,不是全都听見了嘛。」
「不是。是你師父悄悄跟你說的話。說男人的心思什麼的那個話。」
元春不禁一樂,抿嘴一笑,道︰「你這個男人的心思是怎麼樣的,你自己還不知道嗎?還用問我啊。」
水溶張口結舌︰「這個……哎,妹妹,我怎麼就說不過你呢?」
元春省起蘭朵兒的話,忙道︰「溶哥哥,你也是讀書之人,從前說話何等利落,怎麼今兒個就不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