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這才從車中往外領略這紫陽州府的本土風情,街上商鋪興旺,人們衣著光鮮整潔,面上都是滿足之色。看來,紫陽王也還真有些才干,至少能任為以賢,把這一方治理得井井有條,人人安居樂業。
車馬通過繁華大街,出了城門,走了一程,便到了一處大莊院前。朱漆大門,門前兩只大石獅子,很有些威風的意味。門上匾額題著「武家莊」。
門前的兩個門子接過投上的名貼,又見車馬鮮亮整齊,知道不是尋常人,飛也似地跑進去稟報。
主人很快就出來了。吩咐大開中門,把車馬讓了進去。在院中停了,紫陽王和水溶等人下馬。元春也被素菊扶出車來。
院中已跪了一地的人,正是主人率家里所有人等隆重迎接。
元春在車中見那主人,五十來歲的樣子,虯髯怒發,神情威猛,顯見得是練家子。那主人高聲道︰「小人武德昭,不知王爺大駕光臨,誠惶誠恐。」
軒轅昴抬手道︰「大家都起來吧。本王來你們這里,是要找一個人。」
正說著話,里面又出來一個顫微微滿頭白發的老太太,拄著龍頭拐杖,由人攙扶著走來。元春一看,那扶武母之人,便是蘭朵兒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後面跟著紅繡和兩個長得一模一樣七八歲的小姑娘。小姑娘大大的眼楮,俊美的臉蛋,穿著一模一樣的黃綢衫,煞是好看。
武母到了軒轅昴跟前,便要拜下去,道︰「老身見過王爺。王爺屈尊到敝舍,蓬蓽生輝。老婦人龍氏深感榮幸。這可是祖上從未有過的風光呢。」
武德昭在旁道︰「這是小人母親,今年九十歲了。」
軒轅昴忙搶一步扶住武母,笑道︰「老人家高齡,身體竟這樣強健。想是兒孫孝順,家庭和睦幸福,是以安康體健。」
客套了幾句,武德昭便要把軒轅昴和水溶等請入大廳奉茶。
元春道︰「我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就是老太太身邊的這位。」
軒轅昴一听,才仔細打量了蘭朵兒一番。只見徐娘半老,豐韻猶存,自有一種颯爽灑月兌的氣度。但是這人看上去太眼熟了,卻也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心中狐疑,卻也上前躬身一禮,道︰「在下軒轅昴,在下專程前來,便是有求于女俠。」
蘭朵兒一听,再看元春和水溶也都看著她,知道是他們的主意,加上軒轅昴是她從小抱過的,這份親近之意卻是抹殺不掉的,忙托了軒轅昴的手,道︰「王爺不用多禮,折殺奴婢了。奴婢便是蘭朵兒,王爺不記得了?」
軒轅昴猛然想起,小時候在宮里,母親身邊最得力的宮人便是這個蘭朵兒,後來不知怎麼便派去服侍太子了。此後便無聯系。自己後來被貶送到這紫陽州府來,宮里的人更是無從見起。如今這蘭朵兒竟在這里出現,還是武功高強的女俠,好生令人詫異。不禁道︰「嬤嬤也出宮來了?難道皇上不管的?」
蘭朵兒笑道︰「皇上想管也管不著。奴婢孤身一人,想走便走,也沒家人可以連累。」
元春上前道︰「師父,王爺剛認了元春為義妹,以後我們也就是一家人了。」
軒轅昴又是驚詫一番︰「師父?妹子,嬤嬤怎麼又是你的師父了?」
武德昭忙招呼眾人進大廳,道︰「有話進屋去說吧。站在這里說話,可不是我這做主人的簡慢不懂事了?」
大家進廳,分賓主坐了。
武老太太被那年輕姑娘和兩個小姑娘扶進去休息去了。
蘭朵兒道︰「恭喜王爺新收了一個好妹子我這徒兒,別的沒什麼好處,只這心思細密,滿月復韜略,倒比多少男子還強。王爺可算是有福了。」
元春見軒轅昴疑慮的眼神,笑道︰「妹子先行請罪,不該欺瞞了王兄。妹子入師父門下也有十多年了,只是中途變故,武功全失,現在也只若常人一樣。」
軒轅昴現在才算弄清了元春的底細,笑道︰「嬤嬤既是妹子的師父,也就是本王的師父。蘭師父,你以後就不要再以宮中的禮節稱呼來對待本王了。現在我們只如一家人一般,親近一些才好。」
武德昭在旁卻被元春的話吸引,道︰「武功全失?郡主莫不是被人下了‘十香軟筋散’?」
元春道︰「正是中了‘十香軟筋散’。武大叔也听說過這東西?」
「江湖上但凡練武之人,誰不知這東西?只是這東西太過惡毒,沒有深仇大恨,誰也不會用這歹毒的藥物。郡主難不成得罪了什麼人,才被人下這毒藥?」
元春淡淡地道︰「也沒什麼。下藥之人本心並不是要害我,卻是無心之失。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嗎?不提也罷。」
武德昭不免驚奇︰「郡主既服過‘十香軟筋散’,應是元氣大傷,行動不便的。可如今一看,郡主也沒什麼異樣,跟常人一樣。並且依在下看來,郡主還略有一些功力。這可真是奇怪了。郡主,難不成,您服過什麼靈丹妙藥不成?」
元春笑道︰「那倒沒有。想來我吉人天相,老天爺格外開恩,讓我恢復如常了呢。」
武德昭心中疑惑,卻也不好再問。
軒轅昴道︰「蘭師父既是故人,本王也就直說了。今兒本王親自前來,便是要請蘭師父幫忙的了。」
蘭朵兒忙道︰「王爺吩咐,奴婢敢不從命」
軒轅昴道︰「蘭師父還是這樣生分客氣。剛剛我已經說過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再把宮中的老規矩搬過來了。你是長輩,我還得敬重您呢。」
蘭朵兒本在江湖上闖蕩多年,也不再推辭,道︰「是,老身謹遵王爺吩咐。」
軒轅昴又對武德昭道︰「本王把蘭師父請去做事,武莊主沒意見吧?」
武德昭忙道︰「王爺說哪里話。蘭妹只在敝莊客居,她是客人,有自己選擇離開的自由。當然……王爺若有什麼危難事,需要小人效力,還請吩咐,不要見外才好。」
軒轅昴大喜,道︰「能得武莊主鼎力相助,那真是太好了。若是莊主方便,我們便一起即刻回王府,共商大計。」
武德昭也高興地道;「蒙王爺青睞,小人感激不盡。在下這就去跟母親說一聲,收拾收拾就來。」
「慢著。」只听一聲顫微微的聲音,武老太太在年輕姑娘的攙扶下又出來了。後面兩個小姑娘蹦蹦跳跳地來了,還有兩個丫頭拿著兩個包袱。
武老太太對軒轅昴道︰「王爺親自到咱們莊上來,這是何等榮耀的事就是王爺不開口,老身也會要求王爺收留德昭,讓他供王爺差遣。這不,老身剛才進去,便是替德昭收拾東西來著。德昭這就跟王爺去吧。」
那年輕的姑娘到蘭朵兒跟前悄聲說了幾句,蘭朵兒笑著對軒轅昴道︰「王兄,這位武明月是德昭大哥的千金,她求了我,非要跟著我進王府。王兄您看行不行?」
軒轅昴笑道︰「這有何不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本王求之不得呢。」
那兩個小姑娘此時也跑過來,一邊一個抱了元春的搖晃著道︰「郡主姑姑,您讓姑姑跟著您,那我們也要跟著您。」
武德昭過來喝止道︰「小嬋、小娟,你們倆別胡鬧大人說正事,你們小孩子來摻和什麼?快到外面找小伙伴玩去。」
「不嘛,不嘛。爺爺,我們就要跟著姑姑到王府去,我們就要跟著郡主姑姑郡主姑姑又漂亮又和氣,就跟天上下來的神仙姑姑一樣,我們就要跟著她。」
武老太太咧著沒牙的嘴,笑呵呵地對元春道︰「兩個孩子被老身慣壞了,郡主莫怪。只是這倆孩子,若是真能得郡主提攜,去王府長長見識也是好的。只是只怕給郡主添了麻煩。」
武老太太都開口了,元春倒不好推托了。加上小嬋、小娟長相俊美乖巧,小嘴也甜,不由人不喜歡,便道︰「我很喜歡這兩個孩子,只是她們跟我們走了,老太太一個人在家,只怕膝前無人承歡,很是寂寞呢。」
武老太太道︰「不寂寞,這莊院里的老太太也不少,平日里串串門,說說話也很好。孩子慢慢大了,總是要離開的。她們的父母去世早,留下這兩個孩子,多虧了明月這孩子,雖說是姑姑,卻跟親娘沒什麼兩樣,把這兩個孩子拉扯到這麼大。德昭媳婦也死得早,這麼多年也沒個合適的伴。朵兒到我們家來,我也看得出他們兩個相互之間也很有意思,就作主讓他們兩個成親。只是朵兒性子 ,說先要找到自己的弟弟才成親。唉,這事就一直拖了下來……」
武老太太十分健談,嘮嘮叨叨說了一大篇,德昭見蘭朵兒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忙道︰「這事兒就別提了。母親,你說了這半天的話,也該累了,進去歇息去吧。蘭妹和明月她們也要收拾收拾東西,別耽誤了王爺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