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小姐妹見了元春他們,一個撲向武德昭一個撲向元春,放聲大哭起來。
元春見其余的人也都紅了眼圈,再看了看所有人,發現少了唐秋宛,心里一沉,顫著聲音問道︰「秋宛妹妹到哪里去了?」
唐元龍見問,強自抑住悲痛,往後指了指。歐陽逸飛本是一個男兒漢,此時竟哽咽難言。
元春赫然發現就在他們身後竟有一口棺材,心中震驚,失聲道︰「怎麼回事?秋宛妹妹怎麼啦?」
白凝霜听了這話如雷轟頂,她和唐秋宛的感情最好,一直形影不離,唐秋宛基本上就是她從小帶著玩大的。她腿腳發軟,幾乎不能支撐自己的體重了。她軟軟地拖著腳步走到唐元龍面前,有些不敢相信地問︰「師父,師妹……師妹……」
唐元龍只點點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白凝霜登時淚如雨下,嗚咽出聲。半晌,又沖到歐陽逸飛面前,晃著他的膀子,嘶聲道︰「歐陽兄弟,你是京城最好的大夫,怎麼會醫不好師妹呢?她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你不好好保護她?」
歐陽逸飛滿臉悲痛,一臉淚痕,任由白凝霜搖晃,卻說不出話來。
還是唐元龍道︰「凝霜,不怪歐陽賢佷,是秋宛自己沒福……」
白凝霜失聲痛哭,放開歐陽逸飛,轉身撲到棺材上,悲痛中以頭撞著棺材,一邊哀哀地道︰「師妹,你好狠心,你也不管我了,就這麼撒手走了。這麼一走,丟下我一個人在這世上,我活著還有什麼意味?師妹呀……」
元春也低頭飲泣,撫著棺材,半晌才道︰「怎麼會這樣?到底出了什麼事?秋宛妹妹怎麼就……」
柳湘蓮一瘸一拐走過來,強忍悲痛道︰「你們離開後第三天,我們在半道上就遇到了襲擊。我們雖然人多,那些官兵卻不頂用,一交戰就殺散了,只剩下我們這幾個人支撐。那些人本就是奔紫陽王來的,唐老前輩獨立跟那唐元霸對決,但唐元霸的那幾個徒弟,武功雖然不是很厲害,但身上的暗器太多,又有毒,是以我們這邊的人卻漸處下風。我腿上受了傷,武妹原來的傷還沒痊愈,又添了新傷。歐陽兄弟見事情緊急,只得叫道‘你們都別忙活了。這個紫陽王是假的,真的紫陽王早就到京城去了。你們打來打去也都是白費勁’
那唐元霸本自跟唐老前輩在游斗,听了這話,很是羞怒,便叫道︰‘紫陽王是假的,你這北靜王總是真的。老子今天就不跟你們客氣了,既然你們總是壞老子的好事,讓老子今天無功而返,老子也不讓你們舒坦,就殺了你這個北靜王吧,也出一出這口惡氣。’話音未落,就沖歐陽兄弟撒出一把鐵蓮子。
歐陽兄弟雖然有些功夫,但那鐵蓮子來勢太快,他閃避不開,眼見就要受傷,誰知秋宛姑娘正在旁邊,見歐陽兄弟情況緊急,便不一切地撲過來,替歐陽兄弟擋了那些鐵蓮子……」
元春含著眼淚道︰「那鐵蓮子想來是有毒的。只是,當時我走的時候不是把一只紫玉鐲子給了歐陽兄弟嗎,怎麼就不能用它驅毒呢?」
「歐陽兄弟也盡力了。秋宛姑娘被那有毒的鐵蓮子打中心窩,回天無力,當時就……就不行了……歐陽兄弟差點發了瘋,還是我們勸了這些天才好些……」
「那唐元霸就這樣罷休了?後來怎麼樣?」元春哽咽著問。
「唐老前輩見傷了秋宛姑娘,奮起神威,一掌把唐元霸震傷了內腑。唐元霸負了傷,不敢戀戰,便招呼他的人退走了。」
水溶咬牙切齒地道︰「這唐元霸,助紂為虐,殘殺無辜,遲早會有報應的。我定要請了皇命去討伐端木老賊,滅了他的爪牙,殺了唐天霸,為秋宛姑娘報仇。」唐秋宛和白凝霜救了他的性命,這大恩還沒報呢,伊人竟已去了。這不能不說一樁遺憾終身的事情。但唐元霸作惡作端,這個仇不能不報,那又另當別論。
元春流著淚,也道︰「秋宛妹子那麼好一個人怎麼就走了呢?溶哥哥,我也起誓,今後一定要讓那唐元霸和端木靖血債血償不然,如何對得起秋宛妹子?」走到唐元龍的面前,哽咽著道︰「唐老前輩請節哀順變。秋宛妹子雖然去了,我們這些人都是您的兒女,不會讓您寂寞的。秋宛妹子是為國捐軀,我們會向朝廷請示嘉獎,讓朝廷給她風光大葬,讓她泉下也稍許有些安慰。」
唐元龍拱手道︰「多謝郡主的美意。老夫替小女多謝郡主了。」
元春忙道︰「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秋宛妹子連性命都搭上了,我們做這點事算什麼……」說到後來便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蘭朵兒和武德昭也只能安慰唐元龍幾句,別話也說不出來。
大家傷感一回,嘆息一回,才又重新上路,往京城方向而去。
一路上所有人都有些沉默,大家都在想著唐秋宛平日的音容笑貌,那圓圓的大眼楮,那愛說愛笑的小嘴,有些調皮,有些可愛,有些俠義,更多的是善良。每每想起這些,每個人都會流淚。
天空也是陰沉沉的,每個人心里都很沉重壓抑。在跟端木靖沖突中,已經犧牲了兩個大伙兒的朋友,一個是楊長風,一個就是唐秋宛。這唐秋宛正當青春年華,如花的季節,卻突然這麼折損了,更是讓人傷痛難忍。
大家緩緩向京城行進,水溶早派人給軒轅昴報了信,軒轅昴听說唐秋宛死了,也很震驚,忙親自出城,到十里外迎接。
見了面,大家不免又是一場噓唏感傷。
軒轅昴握了唐元龍的手,說了不少慰勉之辭,陪著流了不少眼淚,然後提出自己要向皇上如實稟報,向朝廷申報對唐秋宛的嘉獎。
唐元龍道︰「小女草根陋質,能為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算是她死得其所。只是這小女的靈柩,老夫只想自己扶棺回祖籍,把她安葬在祖墳旁。雖然她是未出閣的閨女,但也算是我們唐家真正的子孫,沒給唐家人丟臉,有資格進祖墳的。「
歐陽逸飛這時走過來道︰「岳父,宛妹是為小婿而死。雖然我們並沒有拜堂成親,但我們早已心心相印,岳父您也親口許下了婚事的,所以宛妹應該是我們歐陽家的媳婦,應該進我們歐陽家的祖墳地。岳父,這件事您一定要答應小婿不然,這輩子,小婿也會不安心的。」
唐元龍知道自己女兒是真心喜歡歐陽逸飛,自己也對歐陽逸飛很滿意,若是唐秋宛、靈柩能葬入歐陽家的祖墳地,靈位能進歐陽家的祠堂,那自己女兒在九泉之下也是高興的。只是這事歐陽逸飛並沒跟他的家人商量,人家在京城是有名望的人,會輕易答應這樣的事嗎?
「賢佷,你的心情我能明白,只是這件事只怕你的父母不會同意。所以,我還是送了秋宛回老家吧。」
歐陽逸飛道︰「岳父,您放心,我爹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宛妹為我而死,他不會不同意的。」
唐元龍想了想,才點頭道︰「也罷。我先暫時不回去,把秋宛的靈柩暫寄在城外的廟宇里,過些時間大家的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我再做以後的打算吧。」
水溶道︰「東邊不遠處的清明寺是我們府的家廟,秋宛妹子的靈柩就暫放在那里吧。平日時也有人照應著,不致太冷落。」
歐陽逸飛道︰「那就多謝水兄了。我這里要回家去稟明父母,然後才出城守靈,等把宛妹安葬了,再回城。」
大家一起把唐秋宛的靈柩送到清明寺。水溶吩咐寺中僧人做起法事,安好靈位。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後,大家便要回城。
唐元龍和白凝霜堅持要留在廟里。柳湘蓮請了武德昭和武明月等人一起回去,但武德昭說等成親那天再說。元春便請了武德昭、蘭朵兒和武明月一起到自己府上,武氏小姐妹不用說,那是肯定跟著她的。柳湘蓮自回自家莊院,收拾祭祖什麼的,等過忙過唐秋宛的事,就請客成親。
水溶讓韓福快馬先回去給肖大娘報信,讓她準備客人的房間,還有接風的酒席。
大伙兒都到了元宅。軒轅昴自然也一起來了。
大廳里早備好了酒席。由于平日里大家都相熟,也不再講究分男女席。大家一處坐了。
軒轅昴的左手便是水溶和元春,右手是武德昭和蘭朵兒。蘭朵兒下手便是武明月。武氏小姐妹另讓肖大娘和丫頭領了出去。
元春見軒轅昴東張西望,知道他心里所想,不由暗笑,便暗暗吩咐肖大娘把秦可卿請出來,然後道︰「王兄,您先安心喝酒,妹子這個地方,等喝完酒了,溶哥哥帶您慢慢地逛。您就不用現在著急四處觀看了吧。」
軒轅昴嘿嘿一笑,也不多話,只得跟水溶等人喝酒。
不一會兒,秦可卿在肖大娘和丫頭的攙扶下來了。婷婷裊裊,嫵媚風流。軒轅昴又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