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笑道︰「我還沒想好怎麼處置你呢,先別謝恩。我還得重重罰你呢!」
平兒使眼色,旁邊的婆子忙將地上的良兒拉起來,仍關回屋子里去了。
王熙鳳和元春起身,丫頭婆子們提了燈籠圍隨著離開。
到了後花園的月亮門,元春道︰「鳳姐姐請回去吧。你也累了,早點歇息了,明兒還要理事呢。現在母親把擔子交給你,你就不能偷懶了。這個擔子可不輕呢。」
王熙鳳笑道︰「這算什麼!我們都還年輕,多做點事,不是應該的嗎?這園子里晚上沒人走動,我不放心,得把你送進去了,我再回去吧。」
元春再三推辭不得,只得讓王熙鳳送進了園子。
蘭朵兒屋子里已經沒有燈光。
王熙鳳奇怪道︰「這蘭嬤嬤倒睡得早!也罷,我也就不進去打擾了。妹妹,你自己進去,早點睡了吧。」
元春目送著王熙鳳一行人打著燈籠火把出了園子,才回屋去。
經過蘭朵兒的屋外時,屋里的燈亮了起來。
蘭朵兒的聲音傳來︰「元春,你進來一下。你一個人進來,她們不用進來了。」
元春看了身後抱琴和司棋一眼,低聲道︰「你們先回屋去吧。我等會兒就回來了。」
元春走進蘭朵兒的房間,只見蘭朵兒正盤腿坐在床榻上,身上穿著緊身的黑色衣服。旁邊站著紅繡,穿著同樣的黑衣服。袁春的記憶里有著武林高手在夜間活動時要穿夜行服,此時她可以斷定蘭朵兒身上穿的正是夜行服。她心里有些奇怪,但也不好發問,只听蘭朵兒有什麼話說。
「你是一個好孩子。我剛才回來就穿上這身衣服,回來暗地觀察你的一舉一動。看到你處理良兒偷玉案的始末。你心地很好,不置人于死地。這是給你自己積福,今後你的敵人定會少很多。但在這事情上也說明了你過于心慈手軟,還沒你們家那個璉二女乃女乃有決斷。這樣行事為人,既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缺點。要知道,在宮里,如果你對敵人過于慈悲,便會禍及自身,反倒害了你自己。唉,這也是你自己的造化,誰也勉強不來的。自己的命運自己造就,等你後悔自己的心慈手軟時,已經回天無力了。這些都不論了。好歹師徒一場,我也不想你輕輕一個錯誤就被人打入十八層地獄。還是多讓你了解一些宮里發生過的一些事情吧。今兒天晚了,以後再說那些。」
蘭朵兒停了一停,才又道︰「我叫你進來,其實還有一個用意,就是要正式收你為我們步雲門的弟子。」
元春不禁道︰「我今兒白天不是已經拜你為師了嗎?」不跳字。
「那是你家老太太要你拜的教習宮里禮儀的師,不是我們步雲門的師。」
元春一听,便明白這是要教她武功的意思了,想也不想,「撲」地跪下,倒身便拜,同樣三拜九叩。蘭朵兒端坐不動,安然受了。然後紅繡過來扶了元春起身。
「紅繡,你給元春師妹說說我們步雲門的掌故和門規吧。」
「是,師父。」
紅繡走過來,對元春道︰「師妹,先給你道喜了,恭喜你新進了我們步雲門。步雲門是我們祖師嬤嬤創建的。祖師嬤嬤是先皇太祖的女乃娘。祖師嬤嬤天資聰慧,偶然得了一個大內高手的指點,修習內力,便能大徹大悟,打通了任督二脈,成了絕世高手。但她唯一的苦楚便是身居深宮,不能與自己家人見面,她自己的孩子也不認得她這個親娘,所以武功修成之後,她並不讓人知道自己會功夫,只在夜里悄悄地回家去,看一看自己的孩子。後來見了洗衣坊里一個小宮女,性情安定淡然,又堅韌勤謹,很是欣賞,便把她收了為徒。這便是我們的太師父。太師父後來收了師父為徒。我本是南安王府里服侍師父的一個小丫頭,蒙師父垂憐,收了為徒,只是我的資質平常,並不能全部領略師父教給我的功夫精要所在。如今師父收了你為徒,也算是真正給我們門派添了一位人才,總算是後繼有人了。門規嘛,也沒多少規矩。我們練功夫,只是強身健體,不得已時護身,不能用這功夫害人。要緊的是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有功夫,韜光養晦是門中的要義。切記切記。另外,只有沒有外人時,才能師徒相稱。在別人面前,該怎麼稱呼還怎麼稱呼。在外人面前,你是大小姐,我只是個丫頭。可別弄錯了身份,壞了規矩就不好了。」
蘭朵兒笑道︰「不管怎麼樣,你是師姐,也不能太謙了。元春,從年齡上,你入我們步雲門,是大了些,但也還為時未晚。依你的資質,從現在開始修習內功,不出幾年,也當有大成。步雲門里的功夫主要是修習內功,養顏健身。另外就是輕身功夫。這輕身功夫仍是要以內功為基礎的。你進宮的日子也近了,以後要傳你功夫總是不大方便。所以,今晚我就教了你入門的內功心法吧。」
元春大喜,上前听蘭朵兒傳授內功心法。
蘭朵兒先是讓她背了內功心法,不過十來句口訣,對元春來說,那是稀松平常的事,念上一遍,便能背誦。
蘭朵兒很是高興,笑道︰「你果然不錯,看來我沒有選擇錯人呢。」
然後蘭朵兒便給她講解其中的要義,如何意念運轉周天等等。
元春听得專心,領會也快,很快便掌握了內功的修習心法要義,做起來也有板有眼,不輸旁邊陪練的紅繡。
蘭朵兒喜得嘴都合不攏了,道︰「元春,為師想不到你這麼快就領會了這門功夫的精要。要知道當初我跟著師父學這些時,費了好幾天的功夫才能初略領會一鱗半爪呢。看來,不出幾日,我就能教你高深一些的功夫了。」
忽地,蘭朵兒警覺地側耳听了一下,才道︰「你的丫環尋你來了,就在屋外。」然後高聲道︰「你們不用來請你家小姐了,她馬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