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紀事 如履薄冰 第三十五章 奧地利新娘

作者 ︰ 照燒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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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安東尼德從小就很清楚自己未來的命運。

她的大姐瑪麗亞.克里斯蒂娜嫁給了荷蘭攝政王;二姐瑪麗亞*阿瑪麗亞與波旁*帕爾瑪公國的費迪南公爵結了婚;三哥利奧波德二世因娶西班牙波旁王朝的查理三世之女瑪麗亞*盧多維卡為妻,從而獲取了托斯卡納大公的桂冠;瑪麗*安東尼德最喜愛的姐姐瑪麗亞*卡羅萊納和那不勒斯國王結婚。五哥費迪南與摩德納公國的繼承人瑪麗婭*貝婭特麗絲*馮*埃斯特結婚,以此奧地利得到了摩德納。

哈布斯堡家族的子女無不是以政治目的為出發點締造婚姻的,美滿或者不美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母國奧地利獲得了權利和影響力,這也是哈布斯堡家族後裔天生的責任。

女皇十年春,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和法蘭西的波旁王朝這兩個歐洲最古老的家族在仇視、敵對、聯盟與合作之後再度走到了一起。年僅十五歲的瑪麗*安東尼德乘著馬車穿越奧地利的邊界向法蘭西帝國進發,作為法蘭西帝國皇太孫的太子妃,她終于在訂婚多年之後出嫁了。

瑪麗*安東尼德是家里最小的女兒,從小天真爛漫深得哥哥姐姐們的寵愛。因此她也是家中不學無術的代表,她的法文和德文一塌糊涂,並且缺乏基本的歷史知識和政治常識,雖然音樂課由宮廷樂長直接指導,奧地利又是有名的音樂之都,但這位小公主的音樂天賦恐怕一開始就遺留在了娘胎里。

然而作為一位傳統帝國的未來皇後,她的容貌和血統便代表了一切。仿佛一朵嬌艷的玫瑰,瑪麗*安東尼德的美貌早就在整個歐洲聞名遐邇,也許正是因為內在的空洞與無知,所以奧方更傾向于將其包裝成絕世美人,以期法蘭西在外貌之後不再探查內情。

瑪麗*安東尼德與路易十五的皇太孫之間的婚姻變成了兩國之間的一場炫富競賽,雖然此時兩國的財政都不寬裕,但是依然不願意在老對手新同盟面前掉價。雙方僅僅籌備嫁妝聘禮和規矩儀式的撮合擬定就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且不說為了婚禮歡慶和迎接賓客特意修建的宮殿和劇場,光僅僅是送嫁奧地利就特意定制了兩輛昂貴的瓖嵌著珠寶的馬車,然而前來的迎婚的四十八輛六馬馬車又令奧方相形失色。

法蘭西和奧地利的分界線,萊茵河上的某個小島上短期內建造出了座木質大廈,在這座大廈中,瑪麗*安東尼德將從奧地方的一個房間跨越國界,從法蘭西領地上的另一個房間走出,富麗堂皇的裝飾、美輪美奐的家具令來賓大開眼界。

在這座大廈中,瑪麗*安東尼德褪去了身上所有屬于奧地利的飾物,以華麗的法蘭西宮裝替代,自此她變成了個完完整整的法國人,不再屬于母國奧地利。

法蘭西人民對于皇太孫的婚禮還是抱有極大期望的,沿路的慶典活動、樹枝上綴滿的鮮花和彩帶、空氣中彌漫的美酒、烤肉和面包的香味都充分顯示了他們的熱情。或許正是因為路易十五國王的不得人心,對未來領袖皇太孫的期盼才如此高昂。

整個法蘭西在狂歡,而初次見到新婚妻子的皇太孫卻顯得略微呆板,他近視的眼楮呆呆的望著新娘,沒有多余的動作或者表情,相比之下路易十五更殷切的像個新郎。

婚禮在凡爾賽宮舉行,大主教賜福儀式之後,夫妻雙方在婚約上簽字留名。也許是過于激動或者緊張,也許是底蘊並不厚實的文法,反正不知為何瑪麗*安東尼德在落款的末尾羽毛筆離開婚約書的剎那略微遲疑了片刻,于是紙面上留下了個黑色的墨水跡,仿佛在暗示這樁婚姻的不吉利。

新婚之夜什麼都沒發生,然而在歐洲的皇室婚姻間,這並不罕見。很多人會將理由歸結于新郎新娘的年幼或者婚禮本身的負擔沉重,但是這種夜晚的相安無事一直持續了下去。

在歐洲古典的法蘭西,皇帝陛下的性生活永遠是傳統的國家大事。不像遙遠的沙俄帝國,女皇陛下的緋聞人人好奇,但人人都無法探窺真實。

密不透風的凡爾賽,皇太孫和太子妃的寢室隔壁總是駐守著一位記錄動靜的近侍,每天的床單狀況都被詳細的登記在案,宮闈中,上至親王公侯,下至侍從宮女,對皇太孫的無性婚姻都了解的透徹無比。

大臣的責難、外交使節的挖掘內情,令年輕的皇太孫變得壓抑而懦弱,令瑪麗*安東尼德備受質疑。

最終等不下去的路易十五命御醫對皇太孫進行了全身檢查,檢查的結果令人欣慰︰皇太孫並不是天生無能,只需要個小小的手術,一切便可以迎刃而解。

但此時兩人的夫妻關系已經成型,瑪麗*安東尼德像普通的貴族女子一樣醉心與舞會、服飾和首飾,以引領凡爾賽的時尚潮流為終身目標,甚至為此還與路易十五的新情婦杜巴麗夫人明爭暗斗。而皇太孫則對妻子的奢侈浪費和輕浮無度都不忍拂逆、言听計從,以此作為不能履行丈夫義務的補償,他已經深深的將自己定位于瑪麗*安東尼德的奴隸。

原本在奧地利就貪玩愛鬧的瑪麗*安東尼德,在來到法蘭西帝國後徹底失去了鉗制。她沉迷于交友、**,在舞會上和賭桌邊流連到清晨,以避免床第間的尷尬。

由于本身的不嚴謹,外加法國式的浪漫猜測,人們對太子妃情夫究竟是誰充滿了好奇。與太子妃清晨在花園中漫步的公爵、與太子妃一同騎馬出游的侯爵……各種匪夷所思的謠言被編成了小冊子流傳出凡爾賽,散落在民間,滿足人們對皇室的窺私欲的同時,也在不斷降低著皇室的威信。

而瑪麗*安東尼德並未因為流言而謹言慎行,對此皇太孫的態度或許是不知?又或許是刻意視而不見……

婚後第一年的夏季,瑪麗*安東尼德自從進入了凡爾賽宮,就沒再踏出宮門一步。雖然從凡爾賽到巴黎城並不算遠,而享譽盛名的巴黎一直都是愛美女子的天堂,但是由于禮儀等一系列原因她被隔絕在了巴黎之外。

直到入夏後的第一個禮拜,在苦苦哀求丈夫,丈夫又傳遞性的苦苦哀求路易十五之後,瑪麗*安東尼德獲得了進城的權利。此時她和皇太孫的婚姻剛剛締結不久,歡迎她來到奧地利的民眾們對于未來的國王和皇後還是充滿了希望的。因此當她進入巴黎城時收到了極其熱情的歡迎,人們激動的揮舞著帽子、婦女穿上了節日的盛裝,人們追著她的馬車給她送上花環和鮮果。她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地位上的無上尊榮,並將這種激動的心情帶著感恩寫入了日記。

然而事實證明她是善忘的,兩三次之後,她便將這種熱情視為理所當然,開始心安理得的享受,因為她是他們的太子妃,是他們未來的皇後。

權利和義務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伙伴,但你只想接受其一而杜絕另一個時,在深層的敬意也有消耗殆盡的一天,更何況人們對她的熱情並非來自于她本人的杰出,只不過是對現任國王的不滿情緒的另一種展示方式而已。

年輕的瑪麗*安東尼德並不懂得,事實上她懂得的東西真是太少太少了。她的大腦更適合思考穿什麼樣的裙子帶什麼款式的首飾,要如何的在舞會或宴會上賣弄風情。

每周兩三次的前往巴黎,滯留到清晨才返回,遍布奢侈品商店的繁華巴黎與瑪麗*安東尼德的品味相投甚合,逃離了乏味無趣的宮廷生活,她在這兒如魚得水。

其實對于瑪麗*安東尼德的出嫁,遠方的沙俄帝國和普魯士都曾關注過,路易十五對于政務的一貫性厭惡和他無能軟弱的孫輩都令女性攝政成為了可能。

瑪麗婭*特蕾莎女皇一貫喜歡以婚姻掌控政治,對于龐大的法蘭西帝國她難道就沒有野心?

但事實證明琳娜女皇和腓特烈的擔憂都是多余的,也許瑪麗婭*特蕾莎本人對于她這個最年幼也最無知無能的女兒都從未寄予過期望,即使權利近在咫尺,瑪麗*安東尼德都從未想過拿起它。

她的丈夫對她言听計從,丈夫的祖父現任國王沉迷于享樂,然而瑪麗*安東尼德身處凡爾賽這個世界最大的享樂場所中也很快的成為了奢侈浪費的人中最奢侈的、輕浮風流的人中最輕浮的一員,要她攝政?搞沒搞錯她的法文是一竅不通,德文也都差不多忘光了吧?看不看得懂公文還是兩說呢

所謂愚蠢早就悲劇,世事一向如此。更何況很快她就在巴黎結識了她的真愛,沉浸于甜蜜愛情中的十六歲小姑娘能指望她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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